审判到了现在这一步,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在座的主神们相互讨论了一下,便推举出了农神德墨忒尔来宣布结果。雅典娜看到关押阿瑞斯已经没有了希望,而自己不但受伤又丢脸,他倒是毫发无损,更是忿忿不平。
决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等到下一次机会,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候,德墨忒尔正向神王施礼,等她转过身再宣布,那就是没有反驳的余地了。雅典娜不能再等,她上前一步,跪在了宙斯的座前。
“父亲,即便是两位当事人相继否认了阿瑞斯的过失,但是还有一位,战神在他身上犯下的
罪行,他还没有做出表述。”
宙斯看着雅典娜低垂的头顶没有言语,只觉得头痛又厌烦。但事情就是他挑起来的,也怪不得人家大做文章。
雅典娜也不管神王表不表态,她转过头,玩味地对着阿波罗,整张脸上都写着:别得意的太早,事儿还没完。阿波罗隐隐有些不安,他已经猜到了智慧神的打算,又暗暗希望是自己乱想。
“雅典娜,你说的哪位受害人是谁呢?能不能请他上来,和我们讲清楚呢?”
雅典娜高声喝道:“不必找了,这位受害人此时就在大厅之中。”
在众神们相互打量寻找的时候,雅典娜猛然站直了身,“是我!第三个受害人就是我雅典娜!我身上断裂的三根肋骨为我作证。而且我还要申明,我对阿瑞斯不原谅,不包庇,要他承担他应有的惩罚!”
智慧女神无可斥驳的问罪一出,阿波罗便沉默了。赫拉张了张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而阿佛洛狄忒,她已经早早地回到了座位上,冷静下来了心,顿时又事不关已了。厅内剩下的几位主神彼此交换着眼色,却是传达的信息太复杂,谁也弄不明白谁。
此时在大殿中,是上至神王,下到底层的山民,没有一个人言语,呼吸都是轻柔的,安静到一片枯叶落在地上,都像在耳朵边上炸开了似的。
阿瑞斯顶着口气,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怎么了都,没有人说话。阿波罗,母亲,你们怎么了?还有你,你断肋骨了就要罚我,上回你偷走了我最好的武器和皮甲,怎么不说罚?”
赫拉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这个打伤主神的罪名免不了了,罪罪相抵也是一样,“没错,雅典娜。那件事情,你有什么解释么?”
阿波罗暗暗摇头,怎么赫拉一到关键的时候总是看不清形势,现在说以前有什么用。再让人细究起来,阿瑞斯被偷武装也是因为他要大闹奥林匹斯山。
“这……雅典娜,你受了伤?”他关系地问候,同时两步迈到了战神的另一边,接着宽大的衣袖,握住了阿瑞斯的手腕,以防他冲动,“抱歉,我都不知道,还让你……”
“好了,现在我们说的是正事。”雅典娜挥手打断了他,“只要罪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就收到了慰藉。”
她说完,也不给光明神接话的时机,“我一个人说的话总有偏颇,但是众位圣山上的神明一起,总该是公平而正义的。所以,我不要决定的权利。我把他交给大家。”
她说着又转身下跪,“所以,我请求神王。让众神使用陶片放逐法,对阿瑞斯做最公正的审判!”
雅典娜说完,赫拉积累的怒气便已爆发,“不行,不能用这个!”
阿波罗也冷冷地睨视着雅典娜,这还是他在外人面前露出的第一个不光明的表情。陶片放逐法的确是众神一起表决而判的,但那代表的不是公正,而是民意。而阿瑞斯,他一辈子不得人喜欢就是民意,也将是此次审判的结果。
阿瑞斯也知道了怎么回事,最起码明白那个放陶片,同意不同意放逐他的法子。
“阿波罗……”他低低地问,“没办法了是吧?我知道他们一定选我走,他们都讨厌我。但是放逐要多久,放逐的时候能和你见面么?”
阿波罗没说话,依照法律,这是终生的刑罚,即便有时间,也是四十年开外了。他不可能让阿瑞斯在凡间流浪那么久,还是在被压制神力的情况下。他看着阿瑞斯雾蒙蒙的棕眼,里面满满的信任都是交付给他的。可是,他却没能包揽起爱人的这份纯粹,若不是自己曾经的要求,让阿瑞斯得罪的神太多,还是有可能拼一把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余地了。
赫拉也是明白的,所以才不肯退步。但她此时已经没有说辞,只能靠着无以为敌的神力对雅典娜施压。就在两位至高女神对峙的时候,阿波罗走出来,带着战神,单膝跪在了神王的面前。
“我父宙斯,无所不知的苍穹之神。阿瑞斯的确犯下了大错,他也愿意为过失承担。所以,我认为放逐法对认罪的人是没有必要的。”
阿波罗说完,阿瑞斯马上也低着头嗡里嗡气地说,“对,我认罪了。我恳请自我放逐,就不要让大家一个一个地数陶片了。”
宙斯在上面摸了摸嘴唇,瞅着让阿波罗教的挺好,自己也学的挺像傻儿子,突然觉得这件事也没有他想象地那么难受。毕竟阿瑞斯有人管着了,阿波罗应该也不会到处偷着害人了。
于是他当着聆听他神言的众神点了点头,“很好。”又看了下时刻准备着再战的雅典娜,直接把阿波罗后面还要扯皮的事儿给他定了,“时间不宜过长,不然,今后的神灵以你做榜样,全都自我放逐了,人间的秩序也要乱了。就三年吧。”
“哈?三年?父亲这是不是……”雅典娜说道。
“好了。”宙斯随手一摆,抹开了迷雾,对着她露出了威严的面容和警告的灰眼,“不宜劳师动众,此事到此为止。”
第102章 战神下凡啦
神王亲判的指令一下,有关战神的这一番明争暗斗也算是落下了帷幕。围观的小神们也大多数开始陆陆续续地退场,只剩下一些意犹未尽的少数神,还有大厅内位高权重的主神们,还在等待着最后的执行。
赫拉吐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了。于是她来到了阿瑞斯的面前,拉着他起身,把她本该是爱护和慈祥的手掌印在了儿子的胸膛上。
“阿瑞斯,别害怕。”她抚摸着儿子的卷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软软绒绒的毛发变得像新生的草叶一样倔强又刺手,跟阿瑞斯身上的肌肉一样,不知不觉地就变了样。
“母亲,我不害怕。你也不要伤心了。”阿瑞斯挠了挠脑袋,赫拉那水光潋滟的明眸,竟让他不能直视,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的身旁的阿波罗。
阿波罗适时地上前,“神后,还是让我来吧。”
“退下!”赫拉冷声斥责,虽然对着的是阿波罗,但那响亮的声音却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到,“阿瑞斯是我的儿子,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动手惩戒他。”
她又转向阿瑞斯,埋怨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儿子?我赫拉交给你的事情,你是不肯做好。严防勒令你的,偏偏一件都不肯差。你到底要干什么呀,阿瑞斯?”
阿瑞斯看着他一向强势的母亲低着头,卷着发髻的额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上,老老实实地检讨着自己,“对不起,母亲。我以后不这样了,只要他们不来招我,我就不跟他们动手,我……”
赫拉没抬头,阿瑞斯棕眼晃了晃还要再劝的时候,附在他前胸上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火烧般的灼痛。随即,便是一阵光芒大作,殷红的色彩照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唔……母亲,”阿瑞斯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握住了赫拉雪白的手腕。阿波罗也转过脸来,对情人强自忍痛的神情没办法再看。剥夺神力本身就是作为一项刑法来惩戒诸神的,还是最为严苛的一类。阿波罗自己也尝过这个滋味,更是清楚阿瑞斯此时的痛楚。
可他当年独自面对惩处的时候,肉体虽然痛无可痛,心中却是愤懑不屈。现在轮到了阿瑞斯,他心爱的情人,那个一遍遍提醒着他的无能和软弱的男人,又一次让他毫无保留尝到了无力和徒劳的滋味。对着战神的伤痛,感同身受竟是不够诠释自己的心情,他甚至有一种破坏和发作的冲动,拉下骄阳,放一把巨火,把阻碍的人烧个干净。不光是对仇人雅典娜,甚至要算上了坏事的赫拉与不作为的神王,都是他发泄的目标。
阿瑞斯不知道是猜出了阿波罗处在爆发边缘,还是那一边雅典娜小人得志的嘴脸刺激了他,除了开头的一声,什么声音也不肯出了。他隐隐感觉到母亲的神力奔腾而入,在他的神驱中拉开了一张巨网,所过之处,把他所有的黑色的灵子们一兜而尽,连带着像他的神灵源头那里掠去。
那感觉很奇异,算不上是疼痛,倒像是在最禁不起触碰的皮肤上拨撩,引得人扭动颤抖着想逃。阿瑞斯皱着眉头还咬着下唇,憋了好一会儿气也没能忍住。
“啊,哈哈哈……”阿瑞斯扭着腰向一边靠,“母亲,你别弄了,我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