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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扭的瓜 (咸蛋黄奶盖)


  骆阑笙漫不经心地捏了捏他的下巴,黑黢黢的瞳孔并未泄露出多少情绪。
  “这个忙,我可以帮。”
  他摩挲着触感柔软的唇,在那人目光乍亮的时候,无情地打碎他的幻想,“但我不要钱。”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宋琏之脊背一僵,瞬间攥紧了掌心。
  骆阑笙冷眼旁观着他脸上的挣扎,却不像曾经那般体贴地替他着想。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
  宋琏之艰难说道,好像在说服自己做出一个不甘愿的妥协。
  “我...我也可以..陪你上床。”
  他难堪地别过脸,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白净的脸飞起了两朵红霞。
  “我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睡一个连处都不一定是的人?”
  骆阑笙掐着他的下巴扳正,将他的痛苦无措尽收眼底。
  “那你未免把我当成慈善家了。”
  宋琏之下意识想为自己争辩,但张开嘴却止了话头。他吞咽一下,强作镇静地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骆阑笙点了点他的鼻尖,空着的手绕到身后,不知不觉将他圈进了怀里。
  男人箍着他的腰,微微俯下身,在他耳畔命令道,“跟我结婚。”
  宋琏之惊惶地瞪大了眼睛,想推开骆阑笙却被紧紧摁住,如同蜉蝣撼树。
  他气愤抓狂地挣扎起来,一拳拳砸向男人的胸膛,“骆阑笙你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我陪你睡到你腻了不行吗!”
  “不行。”男人冷漠地拒绝了他,没留下回旋的余地。
  “我不喜欢你!我们的婚姻不会幸福的!不会的!”
  宋琏之激动地冲男人怒吼着,企图用自己的失态打消对方的念头。
  骆阑笙并不动摇,他冷笑一声,眼芒跟凝了冰一样,“我们的婚姻如何取决于我。”
  “你只是来做交易的,没资格考虑幸不幸福。”
  “你卑鄙。”宋琏之恨恨地盯着他,眼眶里的红扩散到了整个眼圈,却倔强地憋住了泪意。
  骆阑笙抚上他的脸,轻柔地擦动着眼睑,温声道,“这样就卑鄙了?”
  “那你听完第二个条件该骂我什么?”
  宋琏之闻言一怔,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慌。
  男人薄唇轻启,像呢喃着甜言蜜语一般,附耳低声道,
  “宋琏之,你听好了。”
  “我要你在一年之内怀上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强扭的瓜甜不甜?骆阑笙:不扭你连瓜都没得吃
  宋琏之可以生,后文会解释。
  新文试水~上篇完结文指路《便宜太太》]
  
  第二章
  宋琏之来时心里打鼓,走时心里发毛。
  他迈出写字楼大门,脸色苍白如纸,垂在两侧的手蒙了一掌心黏腻的汗。
  骆阑笙的要求并非荒谬绝伦的臆想,而是切实藏在他这具畸形身体里的,一个丑陋又难堪的秘密——
  宋琏之拥有生育能力。
  就在他平坦的小腹之下,上帝恶趣味地筑造了一方温暖的巢床,将某个与男性躯体不相容的物件强行塞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不过万幸,这个累赘并未给宋琏之造成多大困扰,他既没有长出女性生殖器,也不用经受月事的折磨。可以说,他度过了生物学意义上正常的童年与少年时光,乃至于他偶尔会忘记这具身体异于常人之处,没心没肺地寻欢作乐,只等着哪天医疗技术成熟,他就立刻做摘除手术,悄无声息地抹掉他曾是个怪物的事实。
  然而当骆阑笙提出第二个条件时,男人势在必得的神情,游刃有余的语气,无一不在向他传达着一个可怖的讯息——
  他发现他的秘密了。
  他那不见天光的耻痛,被猝不及防地丢上交易的天平,连尖叫崩溃都来不及,就同男人手中的筹码草草作了置换。
  可骆阑笙是如何知晓的?知晓后又为何一直按耐不发?
  仔细回忆他们相处的点滴,宋琏之只觉得不寒而栗,就好比是走路绊到藤蔓,他毫无防备地伸手去扯,却被一条伪装良好的毒蛇缠住了手腕,嘶嘶吐着蛇信游弋而上。
  暑气蒸暖了手脚,宋琏之畏冷惧热,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面庞就迅速回了色,鼻尖甚至沁出一点湿意。
  他抹了把脸,沉甸甸地叹出口气,勉强算是定了心神。
  从口袋掏出手机,显示的时间不到正午,他打算去一趟自己的工作室。
  宋琏之幼时便展现出相当高的绘画天赋。上小学那会,同龄的小孩连只乌龟都画不清楚,而他已经能像模像样地使用笔刷,搭配颜料,在宋柏丰生日时送上一副漂亮精细的油彩画。
  作为集团老总,宋柏丰不免俗地动过栽培继承人的心思。那些五花八门的高阶课,他一个不落地给宋琏之报了过去,奈何这小子实在不是这方面的料,每次上课都苦着张小脸,学了半天也不见成效,久而久之,宋柏丰也就断了这个念头,放任宋琏之自由翱翔去了。
  大学毕业后,宋琏之申请去伦敦艺术大学,在海外进修了一年油画。待他学成归国,宋柏丰索性一掷千金,在商业区给他租了层写字楼开工作室。
  宋琏之统共办过几次画展,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但他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资历摆在那里,上门订画的客户自然多不到哪去,不过收入也够维持日常运营的开销。
  这几天都没什么生意,宋琏之进门时,吴柚正专注地给她的指甲盖上色,手边还摆着一盒吃剩一半的蔬菜沙拉。
  “消极怠工啊,吴美丽?“
  宋琏之俯下身,敲了敲前台的桌板,吓得小姑娘一下摁劈了刷毛,一道粗棱棱的豆沙红直接越过指甲边缘。
  “臭琏琏,你吓死我了。”
  吴柚抬起头,对上来人似笑非笑的眉眼,忿忿地嗔怪道。
  “现在是午休时间,哪里会有客人。”
  她用湿棉片两下抹净指甲,从抽屉扒拉出一张薄纸,伸直了胳膊递出去。
  “喏,骆总新下的单子,还是老时间交画。”
  听到男人的名字,宋琏之的笑意迅速僵在脸上,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咋啦?“
  吴柚挥了下手里的订单,狡黠地眨了眨眼,趁机反击道,“骆总是咱们的金主爸爸,老板你可别消极怠工。”
  宋琏之接过单子,顿时觉得头疼不已,“知道了,知道了。”
  “你们才是老板,我就是个苦力。”
  吴柚吐舌一笑,讨好地塞给他一块酒心巧克力,“琏琏工作加油。”
  宋琏之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往画室方向走,尽量打起精神来。
  拉开玻璃门,宋琏之把巧克力丢进嘴里,顺势将锡箔纸攥成团,反手投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纸团坠入垃圾桶,塑料袋“窸窣”地响了一声,宋琏之泄力地坐进靠背椅,手腕灵巧一转,发牌似地将薄纸甩落到桌面上。
  这间画室被一分为二,靠窗的那半用作创作场地,架了画板和木制高板凳,窗下一张带扶手的长沙发,套了墨绿的丝绒布,白墙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皆出自宋琏之之手。
  而他此刻落座的这半则是办公场所,摆了齐套的办公桌椅,以及柚木质地的开放式书柜。
  巧克力的醇香在舌尖化开,溢散的酒精逐渐发酵,宋琏之垂眸凝视着骆阑笙的签名,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恰巧也是他第一次举办个人画展的那一天。
  宽阔的美术馆里稀稀疏疏站着几个人,大部分是冲着票价便宜来拍照凹造型的年轻女孩。
  宋琏之以第一幅作品为起点,绕着展览馆完整地逛了一圈,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失落与难过。
  但当他走到最后一幅展品前时,备受打击的人眼前一亮,心跳也难以自抑地加快了速率。
  那儿难得站着一位专注欣赏的观光者,是个年纪比他稍大些的男人,与周围走马观花的游人,或者做作摆拍的网红截然不同。
  “先生,您喜欢这幅画吗?”
  在灰烬中喘息的火星又挣扎着摇曳起来,宋琏之绞紧了手指,孤注一掷地向男人搭话。
  男人转过脸,五官俊朗冷硬,面部线条犹如刀劈斧削,第一眼就摄住了宋琏之。
  冷淡的目光落到青年脸上,先是凝滞了一瞬,再缓慢地有了温度,像一滴岩浆坠于冰层之上,滋滋地烫化了坚硬冰寒的外壳,涤荡出一圈又一圈温吞的水,蓄积着往深处下渗。
  在宋琏之眼中,男人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古怪。
  琥珀色的瞳仁盛着隆冬的霜雪,却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蔓延起了春日烂漫的无边霞光,刹那间,风霜化雨,暖回雁翼,那张冷漠的面具也绷不住有了一瞬间的开裂。
  “喜欢。”
  男人音色低沉而清冷,又隐约藏着一丝克制的意味。
  宋琏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蜷起的掌心随即舒展开来。
  “谢谢。”
  身体像枯木回春一般,又源源不断地奔涌出创作的热情与灵感。
  宋琏之发自肺腑地吐出两个字,甚至想给对方鞠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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