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着露丝的腰把她拉到了栏杆内侧,莱斯特向后跳了几步才避免了被滚做一团的悲惨结局。
“嘿,伙计,帮我一把——我感觉我的腰——哦,上帝......”杰克呻--吟着伸出手,他被露丝整个人压在了下面——那姑娘几乎被吓傻了,整个人颤抖地躺在地上,眼妆被眼泪晕成了黑色的糊状——啧,这要是叫卡尔看见。
莱斯特嗤笑着伸手把杰克拉了起来——
“嘿,你们是做什么的!滚开,退到一边儿去!你要是敢动弹一下我就要叫保安员了!”三个听到尖叫的船员飞快地从里舱跑出来,恶狠狠地呵斥着他们——眼底满是对三等舱贫民的厌恶和轻蔑。
莱斯特举着手退到了一边:“别紧张先生们,这位女士刚才想要跳海——是我和我的朋友救了她。您应该叫卡尔·霍克利先生来,布克特小姐需要他的安慰。”
“......你认识霍克利先生?”船员迟疑着问道。
莱斯特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略微有些傲慢的笑容:“您应该叫他来——准备好毯子和白兰地,而非在这种小问题上与我争辩,不是吗?”
“上帝,他看上去可真像个一等舱的该死的贵族。”船员在心里抱怨着,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地去找人了。
......
夜雾冰冷而湿重,莱斯特摸了摸贴在脸颊上凉飕飕的金发——见鬼,它摸起来比出门前更湿了,然后狠狠地搓了搓手臂:“真见鬼,这天气简直要把人的手指头都冻掉了。”
“所以你就该把你朋友的外套也穿出来。”卡尔·霍克利傲慢的嗓音自后方传来,一条温暖厚实的毯子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这可绝不是洛夫乔伊的手笔,向来谦逊有礼的老管家可干不出这么没礼貌的事儿。
莱斯特吸着鼻子把毯子卷紧,温和地笑道:“你来了啊,快去瞧瞧布克特小姐,她有些不太好——你知道的,刚才可真是千钧一发。”
卡尔皱了皱眉,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你跟我一块儿去,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莱斯特想要挣开——这男人的手指坚固得像是钢铁,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Ssh,你们小两口的事儿,干嘛非叫上我。卡尔,这是你绝佳的表现机会。”
卡尔冷冰冰地扯了一下嘴角,大步走到露丝身前,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露丝,你就不能学着那些贵妇人一样安静些,听话些吗?要知道,我刚为布克特夫人签下一张巨额支票——为了你们几大箱子的衣服首饰,看在钱的份儿上,你能少给我制造一些麻烦吗?”
裹上厚大衣、还在抽噎着的露丝几乎立刻就僵硬了,她猛地跳起来——活像一只暴怒的母狮——抬手就给了卡尔一巴掌:“走开!你这虚伪的有钱人,谁要你的钱!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她几乎泣不成声,捂着脸一路跑进了船舱,卡尔向洛夫乔伊使了个眼色,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会意地追了上去。
“Hmm——你怎么说也该委婉一些。上帝,你的脸看上去可不太好。”莱斯特皱着眉不赞同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蘸了点白兰地,轻柔地按在卡尔脸上——露丝的长指甲在上面划出了三条口子,她下手当真不轻。
卡尔嘶着冷气,双手按在莱斯特肩上:“我气昏了头,她从晚宴上跑出来——我沦为了整个一等舱的笑柄。她母亲——那贪得无厌的布克特夫人向我狮子大开口,我真是受够了这种日子——哦,莱斯特,轻点儿轻点儿!”
莱斯特把手帕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扬了扬下巴:“别和我说这些——听上去我就快为了被迫倾听霍克利先生的坎坷心声而被灭口了一样。看看那金发的小伙子,杰克·道森,是他救了布克特小姐。”
卡尔漫不经心地说:“哦,给他二十块。”
“这不太好,卡尔。他是布克特小姐的救命恩人——让一等舱的先生夫人们都看看,你愿意为了你的未婚妻做所有的事。”莱斯特摇着头,凑近他耳边,“所有人——卡尔。他们会觉得你是个好男人,有错误的当然是你可爱迷人的未婚妻不是吗?”
卡尔偏了偏头——金发年轻人的呼吸绝妙,他感觉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斯特——年轻人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上帝,这真是比大西洋上空的星辰更加美丽。
卡尔清了清嗓子:“你说的对,稍后我会让洛夫乔伊向他发出邀请。现在,你跟我回房间去,你需要一个热水澡——也许还要加一杯白兰地?”
莱斯特微笑起来:“我喜欢这个提议。”
......
卡尔带莱斯特回到房间时,洛夫乔伊和几名女仆正守在女主卧室的门口,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迎上来:“少爷,您回来了。”
“还在闹?”卡尔嗤笑着问了一句,眼角好笑地瞄着莱斯特活像只懒猫一样团进沙发里,湿润的头发枕在靠背上,将一小块淡绿绣花的布料浸成了暗色。
洛夫乔伊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布克特夫人进去半个小时了,露丝小姐仍然不肯妥协,要我说——您伤到了她的心。”
卡尔挥了挥手,满是疲倦地说:“过会儿我会去的。你先放下这里,去给莱斯特准备热水和换洗衣服,他今天得住在这儿。”
洛夫乔伊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海洋之心
洛夫乔伊的活儿做的细致周到,莱斯特从浴室里出来时,浑身的骨头都已经呻--吟着躺倒,感谢上帝,他可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先生,您需要擦干头发。”一名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仆轻轻推了推他。
“麻烦你了。”莱斯特笑了笑,从床上爬起来在沙发上坐好,那满脸雀斑的年轻姑娘一边偷瞟着他,一边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头发。
“你叫——”
“玛丽,先生,我是玛丽·菲尔德。”
年轻姑娘有些手足无措——她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好岁数,不是吗?
莱斯特温和地指了指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不用擦了,我们聊会儿天,没半个小时它自己就干了。”
玛丽红着脸摆了摆手:“我站着同您说话就好,先生。”
“那么叫我莱斯特吧,好姑娘,三等舱可没这么多讲究。”
莱斯特眨了眨眼,年轻姑娘顿时放松了许多——他的脾气可真好。
“卡尔呢?”
玛丽指了指女主卧的方向:“去露丝小姐那儿了。他们一贯如此。”
女仆的笑容看上去带着些轻蔑,她大概是从霍克利本家来的,而非在上船前临时招募。
卡尔摩挲着沙发柔软的绣面,轻声说:“是的是的,谁能比我们的卡尔少爷更体贴温柔呢?我听说,他给露丝小姐买了不少名画?抱歉,玛丽,能给我一杯热茶吗,我感觉有些冷。”
“哦,当然,先——不,我是说莱斯特,这是我的疏忽,你的嘴唇都冻得发白了。”女仆惊呼了一声,连忙走到茶柜前,上下看了看,“莱斯特,来杯热可可吧,晚上可不是喝茶的好时候。”
“请随意,只要是热的。”莱斯特打了个呵欠,拉过放在沙发另一头的毯子盖在身上——有钱人就是这点好,永远不必为了吃饱穿暖而忧心。
这么看来,杜宾·罗兰那个狗娘养的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女仆很快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马克杯回到了沙发边上,莱斯特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抵在嘴边喝了一口,难过的时候喝些甜的总容易叫人精神放松,年轻人捧着杯子懒洋洋地想着——这小女孩儿说的话有时候也不无道理。
玛丽用围兜擦了擦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名画儿?一定是少爷跟你说的——他可拉不下这个脸,嗨,露丝小姐尽喜欢些毕加索、莫奈,谁知道那些穷鬼拿什么来迷惑了她?”
莱斯特用手指摸了摸马克杯温暖的杯沿,垂下睫毛:“这谁也说不好,没准儿他们中就有人能成为下一个梵高?”
“那也就是个下等人。”玛丽轻声抱怨了一句,明显不愿意再说这些,“要我说,这些画算的了什么——有布克特夫人在,少爷哪怕再拥有三家工厂都不够。”
莱斯特挑了挑眉毛,示意对这话题有些兴趣。
玛丽左右看了看,凑到沙发边上:“布克特夫人说,要迎娶露丝小姐非得要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与她匹配——the heart of ocean——”
“海洋之心。”
莱斯特同玛丽相视而笑——
“请柬都发出去了——五百份!五百份!整个美国的上流贵族都会来!你现在说不干,你发的什么疯!”
巨响如同炸雷般响彻了整个豪华套房——其中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玛丽惊恐地提着裙子跑出门去:“上帝啊,发生了什么?”
莱斯特懒洋洋地披着毯子翻了个身,他对小两口吵架可没兴趣,谁敢往暴怒的卡尔·霍克利枪口上撞,嫌命长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