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不太会
“你说什么？！”唐煜猛的抬高声音，他往后退了步直接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迎面对上房间内两人的目光。
他干笑两声摆摆手，捂着手机按耐着开始狂跳的心脏对托尼说，“等会儿来做头发，我先出去一趟。”
打开门被冷风吹了下，唐煜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话给挂了。
方柏舟又锲而不舍的打了过来。
小一起哄。
【快接啊！刚才他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楚！】
唐煜嘴唇动了动，睫毛颤抖了下。
“不是，我还没……”
他想说还没做好准备。
但是明明最完整的解除婚约书已经做好了，他甚至连要怎么和方柏舟把这件事说清楚也打好了草稿，还有什么没做好准备的？
一咬牙，唐煜干脆闭着眼睛接了。
“为什么挂电话？”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唐煜打了个哆嗦，他深吸一口气，“方柏舟，我有点东西想要给你，陈导昨天就通知白天会加拍，我下戏晚，你八点有空吗？”
方柏舟说：“八点就关门了，今天就想拿证。”
“十分钟也不可以吗？”
“我刚才看了你剧组的位置，很近，我们拿了就回来。”
唐煜垂眸，他以为自己在拒绝这方面轻车熟路，现在甚至都没对着方柏舟本人，更应该十分拿手，但是喉咙像堵了团棉花，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了隐隐的期待和希望，像是燃起了团小小的火苗，唐煜紧紧的攥着拳，心脏一角的墙似乎塌了个角，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今天很忙，下次再说好不好？”
方柏舟沉默片刻，淡淡的说了声，“好。”
“下次是哪天？”
唐煜突然抱着膝盖蹲了下来，他的指甲把手心按破，鼻尖都是淡淡的血腥味，“我晚上来找你，我听保镖说你今天很忙，公司在加班吗？”
方柏舟的注意力被他轻松的岔开，有些失落的把面前的文件推开，他仔细的听着唐煜的声音。
“要加班，但是可以来接你回家。”
唐煜微微勾唇，带了点笑意，“不用来接，我去你公司找你。”
挂了电话之后他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全是嗡嗡的风在吹，像刀尖滑过冰面，又像东西被人疯狂的举起砸在地上，到处都是碎裂的声音。
唐煜喃喃，“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方柏舟该不会是喜欢……”
小一突然出声。
【既然拒绝不了，为什么不和他去领证？】
意识里响起滴滴的警报声，提醒宿主当前的心情低落到了警戒线以下，小一有些慌张。
【不领就不领了！不去想了好不好？宿主的手有伤口，要不要赶紧去包扎一下？】
“没事，不太疼。”唐煜抓了抓头发，他睁开眼，面前是白花花的墙壁，声音有些痛苦，“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打架吗？”
“小的时候妈妈精神出问题了，大家都没有发现。唐景同公司事情很忙，他一开始只是以为她累了，所以给她放了长假让她在家里休息休息，家里很大，妈妈回来的时候说给我买了礼物，上一刻她笑的很温柔，下一刻脸色又突然很难看。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然后就上去找她……”
他以为年纪小，那些事情早就应该忘记了，但是有些画面就像刻在脑子里了一样。
童年的回忆带着血就变得异常渗人。
她似乎把他认成了另外一个人，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摔碎了，等他按着头上的被划出来的伤躲在床底下的时候，她又用温柔的语气哄他出来，拿着进门时候说带回家的礼物，把他拽了出来。
心疼的摸着他头上的伤，一边流眼泪一边说爱他。
他一边流着血一边看着陌生的妈妈，觉得用力的呼吸都没有用，他快窒息了。
唐景同出差了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唐煜，脸色十分难看的差人把已经发疯的女人锁在了阁楼里，让所有人都不允许把这件事透漏出去。
“我进了医院躺了足足一个月，回去上学时候同学都问我头上的伤是哪里来的，我说是我妈妈打的，但是她说了很爱我。”
对于同学的问题他只是实话实说，但是却被当作最新奇的传闻在全年级传开，后来总是有人起哄说他根本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他妈是个疯子，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他们排挤他，在他身上贴小纸条，还叫嚣让老师把他隔离开，说害怕被传染上疯病。
小一冰冷的声音有些急切。
【别想了，我不听，你别和我说了行吗？】
唐煜有些脱力的坐在地上，他像是听不见小一说话的声音一样，看着有些颤抖的手心。
“唐景同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情，他去医院看我的时候，看见我在哭，你知道吗？他没有问我头上缠了那么多圈绷带疼不疼，他问我功课落下那么多，下次考试还能不能进年级前三，他还说我就为了这点小事一直哭真没出息，出去就给我报了个跆拳道班。”
一开始他学这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唐煜苦笑，“真的不明白，是不是被教育的太早了，我现在想起爱和婚姻就只能联想到让人浑身发麻的冷。”
“方柏舟这么好一个人，他只是刚巧碰见我了，刚刚好。他只是刚好在最痛苦的时候碰到我了，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在这种深渊里，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对他伸出手了，他就会爬上来，但是他爱的只是那只手。”
“是我在钻空子，捷足先登，这太不负责了。”
“上辈子，他上辈子就是个很优秀的人，我早就听说他心里有一个很爱的人，可能那个人只是来的迟了点，那等他来了，方柏舟就被我抢走了，是我抢的。”
唐煜低头才看见有眼泪滴下来，他苦笑着按了下发酸的眼睛。
“是我的问题，我好像根本就不太会。”
不太会爱。
“我还有病。”
妈妈在被送进医院的最后一段时间，总是歇斯底里的说这是逃不过的命，他们这种人不适合结婚，唐景同也带他去医院查过身体，虽然显示完全健康，但他小时候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在做血腥的事情。
“你说我他妈这么差劲，我只是来早了一点，方柏舟他是瞎了他才会现在……”
小一说。
【不哭了好不好，唐唐是个坏人，坏人永远不会难过和自责的，你开心一点。】
唐煜声音闷闷，没注意到突然改变的称呼，他按了按太阳穴。
“在努力了，可能还坏的不够彻底吧。”
好不好，坏不坏，卡着中间确实挺难受的。
……
被沈川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午，唐煜却紧张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眼圈妆没补好被看出异常来了。
沈川整理了下头发走到他面前来，咬牙切齿的问道：“唐煜，你不是只和方总有关系吗？为什么最近君总也老往你那儿跑？”
唐煜莫名其妙的看他，“君总什么时候往我这儿跑了？沈川哥是不是最近拍戏拍的太累了？”
“我没有！”沈川的眼神冒火，但是从唐煜的脸上确实只看见了一片茫然。
他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愤愤的甩了下袖子，“刚才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唐煜乱成一团的脑袋只记住晚上八点要去找方柏舟，陈导一说下班，他就收拾东西准备走，看了眼紧跟在身后的方块脸，发现对方的衣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了个名字牌。
微眯着眼睛看了下。
“蒋洲？”
方块脸的背挺得更直了些。
唐煜笑了下，“名字挺好听。”
“唐先生别夸我。”蒋洲十分严肃，“方总说了，今天就算地震也要把唐先生这个人带去公司。”
……
唐煜第一回 踏进方氏富丽堂皇的公司大楼，他感慨一声迎面撞上了脸熟的李特助。
李特助十分自然的为他带路。
“刚好下楼，唐先生跟我来吧。”
唐煜面色古怪的跟在后面，看着李特助十分激动的按了最里面装饰最豪华的电梯，“你刚好下来干什么？”
李特助正色，“方总让我刚好下来吹吹风。”
他手背在后面对着方块脸摆了下，示意可以先行离开。
唐煜：“……”
电梯叮的到了顶层，唐煜踏出电梯，有些茫然的回头想要问问办公室在哪儿，一回头只看见李特助的脸缓缓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缝里，清冷的声音传出来。
“唐先生，顶楼只有方总的办公室，直走就到了。”
唐煜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拍着鼓鼓囊囊的包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但是好不容易才竖立起来的信心在看见方柏舟本人的时候完全崩盘。
办公室里安静的诡异。
他哆哆嗦嗦的把厚厚一打解除婚约书拍在正在认真看文件的男人面前，“别看那些了！先先先看这个！”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