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那时心底的不屑都忆起几分，失忆时他可没少想自己的坏话，就差在靳青面前直言五年后的那个他实在不怎么样你不要再喜欢他这种话了，这种被自己厌弃的体验着实让人心情微妙。
况且靳青后面应该知道了他幼稚的想法，沈随没办法毫不心虚地说这些念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心情似乎完全没有明朗多少。
反而更加难受了。
介于这期间沈随都艰难地保持了面上的平静，靳青没看出来什么，他担心沈随做完手术身体会难受。
“不过你刚做完手术最需要休息，不要突然间想好多，累的话睡一觉好不好。”
“嗯。”
沈随应下，拥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出神。
良久后出声，“我是有想过永远都别记起来，因为很可笑地认为你爱的人不是当时的我，甚至嫉妒过去的自己，想与过往毫无联系。这些想法太自我，对不起，我想我根本是忽视了你的感受。”
靳青缄默片刻，朝他笑笑，“五年前你肯定没有现在成熟，我理解的。”
“这是你给我找的借口吗？”沈随苦笑。
靳青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小心地避开了沈随头上的纱布然后枕在他肩头，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了些红，“你能都想起来我很开心，其实我也不希望只有我独自记着一切，我们在一起的经过你怎么忍心忘掉。”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肯表露出一点委屈。
“我的错。”沈随心疼地摩挲着他脸侧的软肉，极不明显地叹了口气，低声哄他，“回去就让我跪榴莲好不好。”
靳青抿唇，“我不喜欢吃榴莲，不要买。”
“家里应该有多余的键盘，跪键盘也是一样的。”
“家里没有。”对方接着轻声反驳。
沈随嘴边带了些笑，低头俯望着他，“那怎么办呢？”
说到底靳青就是不想罚他，沈随都不清楚该难受还是高兴，黝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近乎贪婪地用视线临摹着面前这人的所有，爱慕充盈着胸腔。
靳青看着他敞开一点的领口，视线落在露出半边的锁骨上，悄悄勾住他的衣角，“你道过歉就好了，我也没有特别生你的气。”
“别对我这么好，”沈随叹息，“这样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他把人抱紧，捏着靳青的下巴抬了些和他对视，非常郑重地给他解释，“你这么没脾气很容易被混蛋欺负。”尤其是像他这样的。
靳青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可是你又不是，也没欺负过我。”
“……我欺负你的时候还少吗？”哪次不是存了心在床上欺负人。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靳青才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红着耳朵板起了脸，煞有其事道：“少说话有利于伤口恢复。”
第62章 添砖加瓦第六十二天
沈随被捂住嘴后眼角弯了起来, 他轻眨了下眼示意靳青他明白了。
松开手后，靳青道：“你失去记忆刚开始又不认识我，态度差一点也很正常, 我没有很在意。”
“我认识你。”
“嗯？”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 不过我当时就知道你的名字。”
说到这件事沈随还有些郁闷，两人总会在某些地方意外遇见, 他对靳青都脸熟的时候对方还不认得他。
靳青惊叹, “你还追星？”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沈随突然轻笑，“大概是。”
“原来我还有男粉, 真荣幸。”靳青乐不可支地望着他, 他粉丝构成里也有男粉，作为珍惜生物被其他粉丝呵护异常, 某次在评论区还曾看见她们的叫法, 全称呼为小哥哥, 比叫他还亲切。
他按着对方的衣服, 学着她们的口吻故意道：“小哥哥，谢谢你喜欢我。”
“……”沈随一边想保持平静一边又实在克制不住，最后堪堪矜持地说了句，“不客气。”
担心沈随太累靳青没和他聊很久很长时间未出声, 最后自己倒是在他怀里都快酝酿出了睡意，他这几日也同样没休息好，心情长时间紧绷着甫一松弛很容易犯困，抹了抹酸胀的眼角，含糊不清地问。
“吃不吃水果，帮你削一个苹果吧。”
“不吃。”沈随不肯放人，把靳青禁锢在怀中。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之后，靳青便不再开口, 阖上眼皮睡过去，在睡梦中也很小心地保持小心不乱翻身碰到沈随的伤口。
在心理还没反应过来前，身体就自发地把怀里的认成可以亲近的人，抱着人身体无条件地放松下来，又再加上麻药的影响，沈随中途也陪他睡了片刻。
再醒过时怀里已经没了人。
时间临近傍晚，窗帘也挡住了部分阳光，室内安静又昏暗，床头的小夜灯不知道已经被谁打开。
他现在不能下床活动，手机又不再身边，联系不到靳青。
最后叫了医生过来。
“沈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一位有些脸生的医生负责他后续恢复。
“还好。”
医生看他心不在焉的神色，主动道：“靳先生是半个小时前离开的，暂时不在医院。”
他虽然是德国人，但一口美式英语十分地地道，记录好一些数据之后，他收起笔。
人类的一大本质就是见到外国人就想对话来练习对方当地的语言，医生忍不住和沈随开口讲几句中文。
“现在你的……老公，在家里。”操.着一口英语口音把刚才的意思兴致盎然地又重复了一遍。
沈随眉心一跳，笑得微妙。
也没去纠正医生称呼上的问题。
正被他念着的靳青此时在酒店公寓里准备晚饭，国外的晚餐多数重油重盐实在不适合给一个正处于恢复期的病人食用。
厨房里的勺子不是他习惯的大小，因为平时在家都用半勺作为盐的计量单位，所以撒盐的时候他没多少准数，最后只放了一点点。
淡些就淡些吧，病人最适合清淡的饮食。靳青心说。
本来做饭时是没特别多表情的，后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抿起了唇，嘴边弧度显眼。
很明显是心境愉悦。
可惜这种心情是不能说给沈随听的，对方只会给些令人羞窘的回复。
最后一道汤做好后，靳青把所有菜装进保温盒饭里，等都装好后才恍然发觉他都没有提前尝尝味道。
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这次一定做的很成功。
医院里。
把还温热着的菜呈出来后，靳青像照顾小朋友一般把筷子对齐放进沈随手里，给他铺好纸巾，“请用餐。”
沈随安心接受了他的服务，仅是笑看着他这一套流程。
尝了一口爱人给他准备的爱心晚餐后，温和的眼神停滞了一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好吃吗？”靳青兴致勃勃地问。
“嗯。”
不得不说沈随早有了心理准备，唯一的缺点是过于淡了些，经过种种暗示倒也觉得味道还可以。
靳青也尝了一口，“……有点难吃，味道好淡。”他放下筷子。
“我现在正应该吃些清淡的。”沈随低头贴在他嘴角一触即离，唇上沾染了一丝潮湿，声音浸润着温润与低哑，“而且也没有特别淡，明明就很甜。”
*
沈随恢复得很快，这一个周除了极偶尔会记错某些事件发生的顺序外，之前的记忆已经差不多都回想起。
失去一段记忆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即便是忘记什么工作上的重要事情，短时间内都弥补过去，公司没出现大问题。甚至至今为止，公司里除了林特助和几个高层亲信还没有人知道。
生活并没有发生很多变化，沈随也仅仅是比以往更黏人了些。
当然，这种特性在他身上显现出的表现不是特别明显。
照常用着原先的时程表，每天尽早回来给靳青做晚饭，也只有靳青本人才能体会到，对方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变得更多。
两人在书房里各自做自己的事，靳青窝在软椅上挑选剧本，期间换了好几个姿势。
沈随戴着眼镜和下属连麦开会。
可连他起身去客厅冰箱拿罐饮料都要抬头看一眼。
靳青捏着可乐的瓶口回来，主动拉着椅子坐到他身边，用唇形无声地说：“喝吗？”
沈随摇头，按着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的饮料移到自己这边，暂时关闭了电脑上的语音，“太凉了伤胃，十分钟之后再喝。”
“十分钟太久都要变成常温的了，可乐喝常温是没有灵魂的。”
沈随浅笑，他被冰凉的水汽沾湿的手指触到了靳青的脸颊，“这是什么歪理。”
语音已经被打开，再说话对面的人就能听见，靳青只好听他的话等冰镇可乐放温。
他继续看剧本，听着耳边沈随好听的嗓音，没过多久手上的剧本对他的吸引力就没有那么多被放到了一边。
靳青下巴垫着手背趴在桌子上，抬眼看向工作中的沈随。
对方处理公事的时候一向面容严肃，听着下属汇报工作很少开口讲话，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搭在桌上的手瘦长直挺，指节分明。
靳青指尖按在他手背上突出的骨节上，顺着手腕的弧度下滑，最后握住他一根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