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都是心疼。
他动作放轻，抬手想碰触沈随头上缠绷带的地方，还没碰到又担心弄疼了他，最后只撩拨了几下沈随垂下来的刘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心情也随着这个笑放松下来。
沈随任由他触碰没什么反应，只是沉沉地看着他的动作，神色难辨喜怒。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伴侣，靳青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妥，不明所以地和沈随对视。
他知道平时沈随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暖意，总之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连偶尔为了鸡毛蒜皮吵架时，沈随也不会用这种目光看他，眼里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对方很快把手抽离，靳青手心里顿时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结婚两年了，似乎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澄明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无措。
沈随也看出面前这人的委屈，他忽略心里突然间难以言说的异样，面露讽刺，抬眼看向角落里充当透明人的林特助，抬高了声音语气不耐。
“林助理，现在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愣了，林特助更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他笑容僵硬，十分想离开眼前这个形似做梦的场景，沈总平时和靳先生在一起时脾气好到说话声音都比单独对着他们的时候低几度，哪能像这样说话都不留情面。
他转头朝靳青解释，“沈总出车祸伤到了头部，刚刚医生才发现他失去了大概近五年的记忆，他现在记不得您了。”
靳青有些恍惚，怔愣片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林特助又低头给沈随解释，“沈总，这是您的爱人，您已经结婚两年多了。”
“……我结婚了？”沈随皱眉。
他扫了一眼面前眉眼温柔面色苍白的“爱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缓和。
“我记得你，靳青是吧。”印象中这是见过几面的小明星，但是只是见过，并不熟。
没想到五年之后这个人会变成沈太太，实在是让他惊讶。
靳青没回答他，还在消化爱人失忆的事实，良久，他掩去脸上多余的情绪，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看向林特助，“除了失忆他身体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给我一份他的检查报告。”比起沈随对他的态度，靳青更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好的，我马上去拿。”林特助应下。
看着正和林特助交谈、看也没看他的靳青，沈随眉骨下压，心里莫名其妙生出烦躁。
他身子后倚靠在病床床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在靳青看向他的时候，不自觉又坐直了些，察觉到这一点后，沈随彻底黑了脸。
第2章 添砖加瓦第二天
和医生确认完沈随的检查报告并被告知目前可以暂时出院之后，林特助找借口离开病房，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靳青心里乱糟糟的，他无意识地捧着林特助给沈随倒的那杯水喝了一口，望着沈随搭在床头柜上的手似乎在发呆。
短暂的沉默被沈随打断，“我们为什么会结婚？”
他对此确实十分好奇。
“我忘记了未来五年发生的事，目前为止，已婚算是我最意想不到的发展。虽然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难受，但是很抱歉，靳先生，我很意外自己会和你结婚。”沈随用着温和的语气说着伤人的话。
这些话带着刻意，沈随想借由此试探自己和这个沈太太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是真的有感情还是只是做个样子的表面夫夫，以他对自己的认识来说，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靳青无声地看着他，神情反倒渐渐由平静转为无奈，嘴边也带上了浅笑，“原来当时你是这么想的。”
他并不清楚沈随以前对他的印象，两人结婚后腻腻歪歪了两年多，再听到这些话反而有些想笑。
毕竟当初先说要在一起的可是沈先生。
沈随心思一动，开口，“实话实说，我现在对你没有感情基础，因此也无法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他顿了顿，“离婚”二字不知为何压在嗓子里怎么也提不出口，最后退而求其次，“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能保持距离，而我也会给你应有的赔偿，怎么样？”
靳青眼里终于多了名为失落的情绪。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沈随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桌子，“你可以好好考虑。”
“这对我好像不太公平啊……”靳青抬眼，拖长了语调，胳膊平压在床头柜上，其实沈随说这些话他也没多么生气，但不妨碍他控诉地望着对方，“那万一我哪天突然想要老公抱抱怎么办。”
在听到那个词时沈随眉头一跳。
“我只能接受握手。”沈随垂目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漠。
靳青弯起眼，替他解释：“你的意思是牵手吧。”
对方似乎有些挫败，“嗯”了一声，心情看上去不太美妙。
沈随烦闷之余却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完全不顾他的意愿丝丝缕缕地从心底深处往上翻涌。
他不知道这些是留存在这个身体里最真实的反应，人为忽略了这点情绪。
“你现在的时间段里，我们认识多久了？”靳青努力回忆着也没记起有哪个时候沈随对他是这个态度。
似乎一开始，对方就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沈随不太喜欢谈论这个话题，他语调生硬，“不认识，只是见过几次，最近一次是在居宜。”
除了这个，相遇点还有健身房、马路边和甜品店外……作为互不认识的两个人，这个意外见面的频率可以说是极高了，等在网上看到后他就顺便记下了靳青这个名字，可看起来面前的人对这些都毫无印象，还记着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沈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说到居宜，靳青记得五年前拍完第一部 戏的时候剧组聚餐就是选在了居宜。
“那次是剧组里的聚餐，原来这么早之前我们就见过面了。”靳青眼神明亮，嘴边扬起微小的弧度。
沈随视线落在他脸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并在心里无声地“嗯”了一句。
他身体状况没问题，下午就能安排出院，况且他也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根本没准备留下多观察几日。
作为桓宇集团的当家，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被外界无限放大，所以就连出车祸消息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来，他失忆的情况目前只有靳青和林特助知晓。
车祸后遗症还在，回去的路上沈随依旧有轻微的头晕，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就感觉眼前出现了重影，他上车后便开始闭眼假寐。
靳青手撑着下巴看向车外，路人和店铺的倒影在他眼里闪过，车里因为无人交谈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司机从后视镜里往后望了一眼，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
沈先生和太太似乎是吵架了。
作为一个外人，他唯恐被迁怒。
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正巧在后视镜里和沈随毫无温度的目光对上，激起一身冷汗。
“专心开车。”沈随声音不高，还是让司机瞬间坐直，用专注的神情正视前方，不敢再分神。
果然还是吵架了吧。司机暗想。
靳青头转向沈随，没让他继续吓唬司机，手抚上他的额角，“头疼就别说话了，我帮你按摩一下好不好。”
本能轻易避开的沈随因为头疼反应慢了半拍，随后额部就被贴上温凉的手，短暂地缓解了那让人不爽的眩晕，让头脑都清明了许多。
“谢谢。”他干巴巴地说，没有拒绝。
身边的人轻笑一声，也软着嗓音回了句不客气。
靳青动作不轻不重，在夏天他的皮肤温度比常人稍低，触在脸上十分舒服。
沈随眉眼舒展开，但愉悦的神情还没表现出来就被收敛，最后继续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被人按压着太阳穴。
“这个力道可以吗？”靳青声音里含笑。
“嗯。”
司机敏锐地感觉到车内气氛开始升温，他悄悄松了口气，没有再关注后座的情况，安心开车。
现在的住处还是沈随记忆中的位置，沈家在郊区有老宅，不过为了方便沈随一般住在市中心的独栋别墅区，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日子里才会回老宅住几天。
进门时沈随神情有些恍惚。
屋里的家具位置没什么变化，但又和印象中不尽相同。
进屋时的两双拖鞋、沙发上颜色鲜艳的抱枕、柜子上姿态亲密的合影……处处都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保姆呢？”沈随回头。
“你是说陈阿姨吧，她很早之前就随儿子去国外住了，家里现在没有保姆。”
自认从小到大都没自己碰过家务的沈随沉默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靳青一眼，长得白白嫩嫩的，也不像是可以做家务的样子。
总不会自己没失忆前还能丧心病狂到要靳青来打扫卫生吧。
“那平时的家务……”他嗓子干涩了许多，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不是东西。
靳青恍然，笑意加深，“平时家务我们都是对半分的，你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做饭。”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