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李妈妈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午饭。”
李纳点头乖乖跟上，然后他发现情况不对，以前他来商场找妈妈碰到饭点都是去负一层的员工餐厅，现在妈妈却领着他往楼上去。
“妈妈，你是不是按错楼层了？”
“没有，六楼开了家新的火锅店，专门做羊蝎子火锅，这几天搞活动特别优惠，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一起去饱饱口福。”
李纳猜到了妈妈是想让他吃一顿好的，本来想拒绝，但又想到妈妈天天吃的都是寡淡的员工餐，还是顺着她吧。
羊蝎子应该有滋补作用，妈妈的脸色看上去那么差，是该好好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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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火锅，李妈妈又带着李纳去一楼挑鞋子。
“纳纳啊，我看到好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穿的都是这家店的鞋子，你也去挑一双。”
“不用了吧，开学前刚刚买过两双。”李纳拒绝进店。
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请假，妈妈前一段时间刚被扣了工资，今天为了自己又是吃火锅又是买鞋子多花了好多钱。
而且她又不要自己赚来的辅导费。
“那两双鞋子的牌子不够好，是妈妈没考虑周到，你去了私立高中，不能按以前那样买。”看李纳不肯去挑，李妈妈语气一变脸色一板，“你再不去挑鞋子妈妈要生气了啊！”
李纳只好走进去，但他逛的是打折区，那里都是去年甚至再之前的款式。
李妈妈看自己儿子这样，先是感到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她在这个商场里做导购做了那么多年，见过太多十几岁的孩子，从头到脚都是名牌，都是当季最新款，看上什么就直接扫码付款从来不会犹豫。
而自己的孩子，太乖了点，从来没有撒娇要过稍微贵一点的东西。
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得和那些自信大方的孩子一样？
那就先从鞋子开始吧。
李妈妈这样想着，在新款区挑了双她喜欢的，问导购要了儿子的鞋码，把正在打折区挑鞋子的李纳拉到换鞋凳旁，让他试鞋子。
李纳不太肯试，但李妈妈作势蹲下来要帮他脱鞋，李纳只好妥协，换上新鞋踩了两脚，果然是价格贵了好几倍的鞋子，这脚感完全不同。
“就这双了！走几步试试。”李妈妈看儿子表情就知道他也很满意，赶紧催促，“你愣着干嘛？难道还想让我给你系鞋带吗？”
李纳很久没见妈妈这么高兴了，比刚才吃了好久没吃的火锅还要高兴，他也只能系好鞋带，站起来走了几步给妈妈看。
李妈妈越看越满意，直接去收银台付了款。
看到木已成舟，李纳也只好认命，当他正打算脱下新鞋换上旧鞋时，李妈妈走过来拿起旧鞋扔进了鞋盒说：“这双还是你初三时买的鞋子，就别穿了，我拿回家去。”
李纳：“……”
“对了，我再转你一些钱，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学校想吃什么买什么，这样才能长得高。”
李纳知道自己说不过妈妈，只好点确认收款，他看了眼时间发现不得不回学校去了，于是穿着新鞋子走了。
第12章 换座
“哟呵，我们班学霸这是专门请假出去买鞋子了啊？”
李纳刚走进教室，就听到这么一句嘲讽。
说话的是班里的一个男生，得益于当了物理课代表得天天发作业还有小测验，李纳在三天之内记住了所有同学的名字，知道这个男生名叫于鹿欧。
这个于鹿欧的物理学得不太好。
李纳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注意到他换了鞋子。
见李纳不接话茬，于鹿欧继续说：“哎呀妈呀，还是BW最新款。”
那句“哎呀妈呀”，口音模仿得不伦不类的，听着就很讽刺。
李纳就当没听到，顾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开始做今天的作业。
“李大学霸，我记得你之前穿的几双鞋子都是AM牌子的吧，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李纳内心惊叹，这于鹿欧不但注意到自己现在穿了什么鞋子，居然还记得自己以前穿了什么鞋子。
把这记忆力用在物理上面作业和测验正确率也不至于那么惨。
廖思捷见李纳没吭声，忍不住帮他讽刺那个男生：“哟，于鹿欧，你是有什么癖好吗，这么天天盯着别人的脚看？”
“呵，两个小矮子。”于鹿欧不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廖思捷还想站起来说些什么，被李纳拉住了，对着他摇头。
但是事情并不是李纳沉默就结束了，有些人在之前就在猜测李纳前些天的晚自习去干嘛了，当他换了价格不菲的鞋子后议论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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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日，李纳的家庭情况被扒了出来，单亲家庭，妈妈只是商场导购和花店员工，并且在找各种手工活做。
果不其然那个于鹿欧又来讨人嫌了：“大学霸，我听说你妈妈在找手工活，我家的工厂正好缺人手，要不要外派一些活给你妈？”
“不用了。”李纳表面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是内心还是很难受，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妈妈的工作有什么被人看低的地方。
“也对，你这双鞋子你妈得做好几个月的手工活才能买到吧。”
于鹿欧家是开零件加工厂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上礼拜逛街时看到李纳脚上那双鞋，想买，但是零花钱早就花完了，因为中考成绩不佳，他的父母控制了他的花销，并且嘱咐亲朋好友千万不能借他钱，以此作为惩罚。
当他给妈妈打电话要钱时，于妈妈直截了当拒绝了，提出除非于鹿欧月考班级名次进步十名，否则想都别想。
现在他看到自己想要的鞋子穿在别人脚上，还是他一向看不惯的好学生，于是把怒气撒在了李纳身上。
反正那个校霸季理也在欺负李纳，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李纳听了这话，想起昨天自己跟妈妈说的那句大家都穿着校服看不出差距。
其实很容易看出来，不可能靠换一双鞋子就不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身上的这股穷酸气，可能怎么包装自己也难以去掉吧。
“于鹿欧，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像个八婆一样吗？”见同桌被这么奚落，廖思捷急了。
“就是啊，于鹿欧你太无聊了吧，昨天在说李纳的鞋子，今天还在说。”坐在李纳前面的颜薇薇也看不下去了。
“而且李纳今天根本就没穿那双鞋子了。”颜薇薇的同桌方馨发现李纳换鞋了。
“这不是代表他心虚了吗？”于鹿欧看大家都站在李纳那一边，更加生气了，“你们不就是想抄李纳的作业才替他说话吗？”
“你有完没完？从昨天说到今天！”廖思捷越听越怒，还重重拍了下桌子，虽然手掌疼得要死但为了面子还是绷着脸怒视于鹿欧。
“你现在凶什么凶？有本事明天季理来戏弄李纳了你也能像今天这样怼我一样怼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我拭目以待！”
“你——”
上课铃声响起，李纳扯扯廖思捷的袖子，拉着他坐下来，并塞了张小纸条。
廖思捷打开来一看——你别理他了，就当狗在吠吧。
他想了一下回了几个字。
两个人就这样传起了小纸条。
——他是狗吠，那我是什么？
——emmmmm，狼嚎？
——那你呢:-)
——我是在一旁看戏的。
——戏不能白看，把作业拿过来当门票。
——我……还没做。
……
看到廖思捷终于没那么气了，李纳的内疚感也稍微减轻了些，他没想到一双鞋子会引起那么多争论，还好昨晚就把鞋子放进柜子里，不打算再穿。
李纳本来就不想要这双鞋子，买下来只是为了让妈妈高兴。
虽然他很喜欢，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喜欢不起来了。
—
季理在家休养了九天，终于可以拄着拐杖来学校了。
他先没进教室，而是一拐一拐地进了教师办公室。
“老范，你看我这腿，还坐在最后一排怕是不太方便吧？”因为受伤的那只脚还没办法用力，季理用近似“金鸡独立”的姿势靠着墙。
季理坐在最后一排，他要进出教室，得从教室前门进去经过走道才能走到最后一排。
教室当然也有后门，但是被最后一排的课桌堵住了，开不了，形同虚设。
“换座位这件事，还是得和班里同学们商量一下。”范仲承有些头疼，座位哪有季理想的那么好换。
所以第四周周一的早自习，范仲承带着季理进了教室，打算和同学共同商讨一下换座位事宜。
范仲承看着季理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走到了自己座位上，又像个关节不好的老人那样缓慢坐下来，孤零零的没有同桌。
看着真的挺可怜的。
我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同情季理，范仲承陷入到自我怀疑中。
脚受伤不是季理自己太爱显摆才摔的吗？
坐在最后一排没同桌不是季理开学前自己要求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