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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怯 完结+番外 (严格一点)


  但每天都有新的花。
  几天后陈则悉来找我的时候我又想跑,可兴许是太久没见他,我愣了几秒钟,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被他捉住了手腕,拉了回去。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陈则悉皱眉问。
  他掌心的温度灼痛了我,我却甩不掉,承受着他加重的力道,我只能勉强牵扯起一个笑:“我们什么都不是,有见面的必要吗?”
  “你那天答应我了。”
  “不是说了我反悔了吗,”我说,“现在你看到了,我就是这种人,只要看得对眼就能上床,没兴趣了就说拜拜。”
  陈则悉缓缓松开我的手,“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我的手指在颤抖,大拇指死死按在食指关节上,我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高中的时候我就是这种人,现在也一样。”
  “你在撒谎。”陈则悉的瞳色很深,让人看了就知道要从眼睛揣度他的心思很难,我从来看不透。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其实你对我一无所知对吧。”
  “可你给了我机会让我去了解,”陈则悉看起来似乎有些受伤,“你不能反悔。”
  他说得那么认真,像是威胁一般的话听起来却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还有一种隐隐的委屈。
  他明明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就像生于北极的原住民,说话都是一股子寒冰气,怎么会因为我说话不算话而感到受伤和委屈。
  “我没有那个义务。”
  说完我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而他也没有再试图拉住我。
  他或许对我很失望。
  这样最好。
  离开时腿似灌了铅,区区一个陈则悉,我才不会舍不得。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足下生风,走得飞快,转过街角的时候也忍住了没有用余光寻找远处的那个人。


第27章
  第二个星期我办理了离职手续,去得有点早,收拾东西的时候方小鱼还没有来上班。徐巍请我喝了一罐咖啡,问我是不是找好下家了准备跳槽,我想了想说是,旁边来得早的女同事似乎都有点不舍,但还是恭喜我。
  我没有打电话告诉方小鱼,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在电话里小题大做得不行。
  很麻烦。
  结果当天晚上方小鱼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一个也没有接,然后他就在微信上轰炸我。
  我干脆连微信也退出登陆,看到陈则悉给我发的微信消息和短信,想了想又取掉了电话卡。像陈则悉那样骄傲的人,如果闭门羹吃得够多,大概就不会再对我抱有兴趣。
  斩断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又可以变回一个人了。
  我仰头靠在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太阳被赶出天空,陷进地里,光线趋于昏茫,可我还是觉得太亮了。
  怕被光灼伤,也害怕长夜无望的黑暗。
  到了和医生约好的时间我没有去,在家里窝了半个月,每天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一日三餐也吃得很混沌,摄入食物和水分基本是为了供这个躯体继续喘气。唯一的收获是我的游戏通关了,刚买来时我还因为卡关好几个星期而怒骂游戏设计者,又去网上找了很多游戏攻略,但都失败了。现在我没日没夜地玩,终于在辞职之后看到了最终boss。
  睡觉又荣登我最害怕的事情榜首,半夜时常一身冷汗地惊醒,噩梦频繁。我熬夜也越来越凶,开始整宿整宿地不睡觉,眼下蓄上了不健康的青,但也只敢在日光最盛的午后稍微闭目休息片刻。
  躺在这个充满噩梦的、冷冰冰的水泥盒子里,我开始不可避免地想到是否这就是我的最终归宿,我会在这里枯萎、腐朽,和墙皮从这个世界上一起剥落。
  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女人说的话在我的脑海里回响。
  我违抗不了自己的命运。
  为了不待在家里,也为了躲开陈则悉,我干脆坐上大巴去了扬城,大约需要两天一夜。
  旅游这种事人们大多都选择结伴,我看着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头脑恍惚。车内空气很闷,我打开了窗,沿途并没有什么风景,只有萧瑟的枯树枝和杂乱的野草,耳机里是单曲循环了几百遍的纯音乐。
  胳膊被人碰了碰,我转头看过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自己来旅游啊?”
  我把脸藏在宽大的外套衣领下,“嗯。”
  “我也是一个人,听说扬城的江景特别美!”他看起来好像很激动,一边说还一边将手捏作拳头。
  “是么,那你今晚可以好好欣赏了。”我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旅游啊?我是因为刚好放假,家里人都还在上班,”他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我也没有女朋友。”
  …这个人可真够自来熟的。
  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困了。”
  “啊,抱歉抱歉,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他果然没再和我搭话,开始在手机上敲敲划划。
  我去扬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座城市的旅游宣传做得很好,最近几年当地政府很重视旅游这一块儿的发展,我听方小鱼说扬城的听风桥很有名,据说如果情侣一起走过这座桥,就能携手白头。
  要不是我稍微有点脑子,差点就信了。
  这种传闻也太俗气了。
  晚上九点多到达目的地,下车时那个年轻人还精神很好地和我挥手说再见,结果我俩就在酒店登记的时候遇上了。
  我真的不太想说话,但这人是真的话多,又一惊一乍地瞪大眼和我说好巧。
  他拿着房卡问我是几楼,又说了自己的楼层,哦真他妈巧,我俩是一层楼,他跟在我后面叽叽喳喳个没完,我烦不胜烦,脚步一顿,转身道:“你要么闭嘴,要么挨揍,选一个?”
  “不好意思啊…”他摸摸鼻子:“我身边的人都说我话多……”
  那他们真的没说错。
  回了房间才彻底清静,可是清静下来就忍不住想陈则悉。我也认命,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逃到另一座城市,还是摆脱不了想他的命运。
  陈则悉喝酒还加冰,却不许我喝太冷的东西,可能是我天生爱和人作对,我在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冰可乐,对着窗外的夜色灌了个痛快。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空空如也的胃被碳酸饮料折磨得缴械投降。
  我好想喝陈则悉煮的粥啊。
  第一天我去爬了扬城的山,平时不爱锻炼,也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山,光是走到山脚下就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半山腰就觉得累,我干脆买了根棍子杵着走,路过的大叔大妈有些好笑地看我,说我年纪轻轻爬山还这么费劲,我也觉得有点丢人。
  我他妈上次这么费劲还是被陈则悉干到半夜三点钟的时候。
  爬了四分之三就很想撂挑子,但是原路返回就等于之前都白走了,我骂骂咧咧地继续走,后面有人拍我的肩。
  “欸,又遇到你了。”
  我回头一看就很想翻白眼,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年轻人,“怎么又是你?”
  “你说话好伤人啊!”
  我没理他,继续往上走。
  “这么有缘分,交个朋友呗!”他兴冲冲地跟上来,“你这人也太冷漠了,难不成,你失恋了心情不好?”
  ……
  你他妈猜得还挺准呢。
  不过仔细想想我这哪里算得上失恋,我和陈则悉从来就没开始过。
  大约是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那人开朗道:“这有什么嘛,我也才刚被人甩了。”
  “哦?”我来了兴趣,“是因为你太烦人了吗?”
  他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了下来当作扇子扇风,苦笑着说:“她家里不同意…觉得我没车没房,配不上她吧。”
  “啧,那看来她也没有很喜欢你嘛。”我嘲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她也有她的难处。”
  这人倒是想得开,都被人甩了,还给别人找借口。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下意识就想随便瞎说一个名字,不过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陶尔。”
  “我叫魏周。”他说。
  走到山顶的时候,悬崖边缘有粗而结实的铁锁链拦着,再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我靠得极近,整个身体往前倾,好像就快要掉下去。魏周惊呼一声:“陶尔,你不要命了!”
  我被他抓着背包拽起来,拍了拍衣袖:“看看而已,慌什么。”
  “你可真厉害,我站得这么远都觉得害怕,你还专往边上凑。”魏周心有余悸地说。
  我倒觉得没什么,嘲笑他爬到山顶连往下看一看都不敢。
  如果我从这里掉下去了大概只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样的话陈则悉会怀念我吗。
  ——虽然非常没有道理,但我还是忍不住这样想了。
  他会不会在某个夜里很偶尔地想起我。想起曾经有个很糟糕的家伙和他接过吻,还和他在同一张床上耳鬓厮磨过。
  我非常擅长做梦,不过大多都是噩梦,只有关于陈则悉的才算得上是一个明亮温柔的梦境。
  下山的路上魏周问我为什么和喜欢的人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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