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邢宗明也不怒,也不以他的名义做些什么折煞人的恩情,三四年了吧,这中间邢宗明只问过他一次需不需要钱,那一次他还扇了邢宗明一巴掌。
钱,谁不需要?
周正国还在牢里,曾小梅拖着俩半大的孩子在乡下躲债,他恨不能天降百千万的来解他燃眉之急。
他有时候也想,邢宗明没过过穷日子,他不知道‘穷’是什么概念,他不知道他随随便便给别人的一辆二手车,周远扬这种人要奋斗好些年,邢宗明更不知道,‘投资’这种词语在他看来,其实只是个笑话。
从毕业到现在,周远扬没有一刻停下来过,他天南地北的跑,喝到胃出血,好话说尽了,面子尊严扫了一地,就为了从客户指甲盖里掏出一点泥。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可是邢宗明,只要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一切的防线就都崩塌了,他想找个地洞钻走,想隐身,想一抔黄土一块碑,来世也别遇见。
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周远扬抹了把眼睛,摁下了接听。
“你昨天说想吃中餐,现在还想吗?”
“嗯。”
邢宗明那头顿了下,“怎么了?”
“没事,刚睡醒,现在去吃吗?”
“是,我回来接你,起来收拾一下。”
“好。”周远扬说着,要挂电话,又听见那头叫他,便把手机重新放回了耳边,“怎么?”
“哭什么?”
“我说了我刚睡醒!”周远扬狠狠摁了挂断,拿枕头将手机埋住,泄愤似的锤了几下,“你他妈开天眼啊!”
邢宗明车子刚到门口,周远扬便出来了,来芝加哥这段时间,这是第一次去吃中餐,他有些期待,也有些兴奋,坐上副驾驶,被邢宗明捏住下巴将脸面向了他,周远扬没好气的问,“去不去吃啊?”
邢宗明好整以暇的打量,“你不会在家想我想到自-慰了吧?”
“自你个头啊,”周远扬扒开他,“开车!”
邢宗明挑眉,发动了车子,行驶了好几条街,还在车流中涌动,周远扬肚子已经开始叫了。
“还多久到啊?”
“前面右转就到了,”邢宗明说,“一会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周远扬猛然转过身子,握住他胳膊,“不会吧?这么快找到合适配型了?”
“抗原肽与I类分子的结合有一定的选择性,但并不像抗原抗体那样高度结合,”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简易图,“像这样,只要多肽2至3个关键的氨基酸能恰当的连接沟槽内相应位置,多肽即可……”
“诶,以冬,最近怎么没见你哥了?”毕然凑近了,老师的声音被弱化过去,孟以冬埋下头轻声道,“他去香港了。”
“啊,我天,你哥他老板不是看的他挺严的嘛?”
“就是陈教授带他去的。”他感冒还没好,说话嗓子还是隐隐发痒。
“嗐,我说呢,”毕然又凑近了些,“以冬,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孟以冬干脆放下笔,“你说。”
“林黎嗷,”毕然说,“林黎怕是要出事儿。”
又是林黎,孟以冬脑子一阵涨疼,随口问,“他又怎么了?”
“你也知道北理公子哥儿不少吧,有一帮男的在一交友群里明码标价,买林黎一个晚上。”
烂俗,孟以冬嗤鼻,他重新拿笔,用胳膊肘推开了毕然的手。
“你别不搭理啊!”
“咳……你再大点声,我俩该下课了。”
毕然悻悻看了眼讲台上的人,不死心道,“就明天晚上,宝格丽酒店。”
“都知道地址了,怎么,你也要去?”
“我去干嘛啊,人说了,到时候群里直播。”
孟以冬的笔在他手里快磨细了一圈,好久才听到下课铃,他抓了书包出去,毕然跟在他身边继续叨叨,“我也是无意中进的那个群,本想泡几个漂亮师妹,谁知道那个群玩的这么大。”
“毕然,”孟以冬叫他,道,“你现在退群。”
“啊,哦……”毕然掏出手机,虽不是很情愿,但还是鬼使神差的真把群退了。
“林黎的事,周瑜打黄盖,别人明码标价,他不答应不就没事了?你我也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就不掺和了好吗?”
“不,不是啊,”毕然拦住他,“不是我,”
冯淇电话来的正是时候,孟以冬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接了电话,听见那头问,“小宝贝,下课没有?”
“嗯,来接我吧,我去校门口等你。”
“好嘞,我们马上到了。”
孟以冬撂了电话,回身冲毕然道,
“病理重点我发你手机上,先走了。”
孟以冬不是走了,是跑了,可算做逃跑,他怕自己再听多些信息会真的去管闲事,林黎跟他已经没关系了,高低贵贱都跟他没关系,那人做什么选择,有什么后果,都得自己担着,他孟以冬毕竟不是个圣人。
新电影上映,冯淇买了三张票,又给孟以冬买了些零食,三人坐在八排正中间的位置,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消防广告。
孟以冬坐在两人中间,手机掏出来八次,解锁五次,打开微信扒拉了几下什么也没做五次,那会儿刘琛的手摸到他后脑勺,揉了一下,“想你哥了?”
冯淇一个脑瓜崩弹在他手背上,“别瞎摸!”
刘琛收回手,边揉手背边说,“想他就给他打电话吧。”
孟以冬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正巧电影开始了,他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没事,病理笔记落教室了,我明天再去拿吧。”
第40章 不欠你了
晚些,孟以冬刚到家的时候,祝山手里拎了个包从卧室出来,两人撞见,他脸上闪过一种可称之为羞愧的表情,孟以冬放下背包走到他面前,叫他姨父,并问,“要走了吗?”
祝山点头,“有任务。”
“那我送您。”孟以冬说。
“不用了冬冬,”祝山朝门口扬了下下巴,“有车来接我,我得先回去做个汇报。”
“额,好,那我妈那儿,”
“你妈那儿我说过了,你大姨不想让我知道我也没揭穿,你注意些,别说破了。”
“知道了姨父,我跟哥会多联系您的。”
孟以冬看着他,觉得这张脸上不应该出现刚才的情绪,他本可以只守着一国疆土,带着军功章如期退伍,守着大姨,过上一段柴米油盐的普通日子。
可他没有,他立于这世界的疆土里,尘土飞扬,枪林弹雨,他回来一趟,铁血柔情,告诉所有人,这不是选择题,更没有退路可寻。
“走了,”祝山抬手,格外生疏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
门被带上,孟以冬的手碰到刚才被大姨父摸过的位置时,他等来了萧升的电话。
他告诉萧升,祝山被召回了。
萧升足有半分钟没说话,孟以冬直到坐回沙发里,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没事,我快回来了。”他说。
彼时,微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温凉的扫过他的脸,他想起大姨剃了光头的那天,想起典典去世的那天,想起萧升离开北京的那天,孟以冬那时候差点以为2018年的春天不会来了。
“宝宝?”
“嗯,我在听。”孟以冬歪倒下去,目光落在萧升买回来的单人沙发上,他发觉,自己是有点想念电话那头的人了。
“学校里很忙吗?”萧升轻声问。
“嗯,越来越忙。”
“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孟以冬说着,耳边回响起毕然的话来,他收回目光,没拿手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撵着衣角,他说,“哥,林黎……”
“提他做什么,”萧升打断他,“你身子好点没有?”
“好多了。”算了,孟以冬想,与他们无关了。
闲聊了一阵,孟以冬逐渐睡着了,电话亮了一下,又暗下去,萧升挂了电话,发了条微信给他,他分享了一首歌,歌名是《绵绵》。
第二天晨起,孟以冬洗漱的时候,手机放在洗脸台边,歌声在浴室里起伏,每句歌词开头都是从来未爱你,可后面字字句句都是爱意。
晚上,孟以冬去了宝格丽。
人偶尔会如此,脚尖所指的方向不听从大脑的控制。
他站在宝格丽一楼的大厅里给林黎打了个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接,林黎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喘不上气来。
“我在宝格丽,”孟以冬问,“你需要我吗?”
“别,管我!”
电话被挂断,孟以冬收回手机,径直去了电梯口,十分钟前他用毕然告诉他的一个名字从前台那里问到了房间号,等了十分钟,酒店外头还没动静,他不能再等了。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孟以冬立刻皱起了眉头,那味道太难闻了,烟味,酒味,腥味,还有声音,几个男人嬉笑的声音。
开门的人穿着浴袍,大半个胸口露在外头,与他对视着,问他,“刚打电话的?”
孟以冬没回话,抬脚掀开他走了进去,一个偌大的套房,落地窗边还立着一个大浴缸,一共四个人,一个在他身后关上了门,一个坐在床尾抽烟,另外两个在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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