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俊俏而倍显温润的面庞上淡淡的银光流淌,一时之间,竟然是为这本就样貌十分出色的少年郎平添了几分如玉的光辉。好似整个人都是由冰雕玉砌出来的,分外的好看。
思维意识于混混沌沌间沉沉浮浮,好在江宁对这一切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也不去抵挡,只是将心神沉浸在其中,细心体会这一沉一浮间所带来的不同奥秘。
一呼一吸间,渐渐有不同以往的规律呈现,一圈圈无形而奇特的纹路以江宁周身为中心扩散开去。而那空旷的玉台,也好似被消减了般,一点一点的、缩短着大小。
而这一切,江宁是无有感应的。
至于那自斟自饮的狐妖青离,或许感应到了。但也只是略一皱眉,便换做了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一口饮尽杯中之物。方才似真似假的道:
“无论如何,小妖可也是要讨个说法。若不然都以为我青丘狐族便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成!”
掌中杯盏坠落于地,陷入窗棂外的泥土之中。眉眼间丝丝的妩媚与诱惑化作了淡淡的讥嘲,口中的话语却是一派近乎玩笑的慵懒:
“要不然,你替小妖我将那讨厌的女人宰了,我便跟了你如何?”
说的人不上心,听的人,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缱绻的眉目间甚至连一丝一毫多余的神色也欠奉。白衣黑发的剑修男子自虚空中现出身形来,长身立于一树寒梅之下,一片美好。
剑修,容楚。
修长而完美的指尖自那白底绣银纹的长袖中探出,按上腰间剑柄,有一下没一下的磨动着。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边成了这人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但至今以来,至少在这狐妖青离与这男子相识的并不简短的岁月里,她却是从未,将这腰中的长剑拔出过。
也许是强烈的自信;也许是没有遇到过那个值得他拔剑的人;又也许,便如那流传久远的故事里某个惊鸿一瞥间所看到的,这一切终究只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欺骗了所有的人谎言。
也许,根本就没有剑。而那剑修容楚所挂于腰间的亦只不过是一截无用的剑柄,和一个空荡荡的剑鞘。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呢?却是与青离毫无半点关系。
“你需要?”
不咸不淡的话语自这白衣黑发的剑修男子口中吐出,并没有什么嘲讽或者其他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陈述的语气,就好像说着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转而,复又抬首,对着青离问道:
“那个人呢?现在何处?”
需要?
自然不需要!青丘狐族的血脉,以情证道。却并不代表,就要依附于任何人!
阵阵轻笑自红唇中逸出,并没有傻傻的去问,这剑修容楚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只是把玩了发梢,懒洋洋地反问道:
“不是你让他有事便来寻小妖我的吗?怎么,现在担心起来了?”
话里话外所透露出的人选,却正是江宁,不做其他。
只不过,更为惊奇的话语,还在后面。
只见那狐妖女子将身一跃,轻飘飘好似浑不受力般,落于这实地之上。青色的衣袖飘舞,身形于这土地间转动。半晌,方才住下身来,袅袅婷婷的道了一个万福,言说道:
“却不知,你可是寻到了那龙女所遗留的物什,若不然便是里间那小子练成了那功法,这末法之世,还是那个末法之世。任是你有通天的本领,也需得被禁锢在这灵气稀薄的地界,永世不得超生!”
这话说得极重,可虽是如此,若当真到了那地步,她狐妖青离,自是也是逃之不掉的。不过好歹要强过眼前这人的是,她尚可以落得个草木同枯朽的下场。无有轮回,无有来世,自然便没有了那么多的纷纷扰扰嘈嘈杂杂。
而这人所要面对的,却非是她这小小狐妖所能想象的。
即便,她是青丘一族,九尾天狐之属的纯种血脉。只要她尚没有达到那诸天万界的顶峰,那么很多东西,便不是她可以知晓的。
青离清楚这一点,这剑修容楚,亦然。
并没有去理会眼前这狐妖女郎似真似假的试探,缱绻的眉目间是一派沉沉的静,这白衣黑发的剑修男子容楚扣了扣腰间剑柄。方才极为认真地道:
“狐性本狡,将一切寄希望于一件不知真假的物什,和一个不知是否存在是否可能出现的人,并不是狐族的做法。”
狡兔三窟,又何况这生性狡诈的狐妖?
“你不相信我?”
脸色乍变,似是一瞬之间想到了种种可知的不可知的事情,狐妖青离极其愤怒地道:
“还是说,那讨厌女人向你许诺了什么?”
程夫人孟氏,这坏了她道途的情敌。几乎在第一时间,青离脑海中涌现出的就是这女人的身影。若说在这末法之世,她受到过什么挫折的话,那么便只有眼前这男子以及那讨厌的女人,那做了一副老妪打扮的程夫人孟氏!
甚至妖狐那独有的敏感多疑的心境里,已经是自动脑补出了无数关于这两人交易的内容。
那女人的身份并不简单。若说在见着是普通人身份的程夫人时她尚没有察觉出来的话,那么待到那日清晨那女人人被容楚揭破伪装,面对着那张和杀死了程大少、然后自杀的程夫人一模一样的面容,她还不知道这其间的猫腻的话,她真可以找一块豆腐撞死了。
若不是知晓她那位好哥哥虽然隐藏颇深,却与九幽黄泉那边并没有什么勾结;而这末法之世,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出的话,她都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她那好哥哥派来,招呼她这不肖的妹子了。
只可惜,她青离虽是九尾天狐一族的纯种血脉,却并不清楚九幽黄泉那边的勾当,自然无从得知那程夫人孟氏的跟脚。也不知晓,若非是她的介入,使那程夫人孟氏醒觉了前世,那一位,便当真要在这末法之世的红尘世俗间沉沦,与草木同枯朽了。
其间种种,因果交错,却非是,一言可以蔽之。
☆、第26章 青丘的九尾天狐一族
“所以如此说来,倒是老身我欠那狐狸精一段因果?”
不便情绪的话语,自那程夫人孟氏口中吐出。苍老嘶哑的声线却好似破旧漏风的风箱般,一下一下的转动着。难听的话语,好似从喉咙口吐出来一般伴随着些许的咳嗽。
提着高及腰际的木桶,拿着破碗。在那桶中,不知何故竟然是泛着诡异的热气。在这冬日的冷风里,分外的不和谐与诡异。
身上早已是恢复了一副老妇人的打扮。浑浊的双眼,脸上的皱纹竟然好似可以一圈一圈的扯下来一般。枯瘦好似鸡爪的手,颤颤巍巍的抖动着。可那破碗中辨不清颜色的汤汁,却没有丁点的挥洒。
“天气寒冷,两个小丫头,可要来碗热汤?刚出锅的,可热乎了。”
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手提宫灯,着了一身粉色霓裳的女童摇了摇头。讨好的笑道:
“娘娘,小童、小童是灯,不、不冷的。”
而那厢,着了大红霓裳,脸上有着好似殷红的曼珠沙华胎记的女童则是雀跃一声。蹦蹦跳跳地接了那碗汤汁。眯了眯眼,开开心心地道:
“小童谢过娘娘恩典。”
却正是那提灯、彼岸二女童。
“也好叫娘娘知晓,那狐妖虽是可恨。可若非是这般机缘巧合使娘娘醒觉了前世,等再过上个几年,便是主人亲自至了,只怕也是无法将娘娘带出这末法之世。”
许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的缘故,这诡异的汤汁虽是对这诸天万界中绝大多数的生灵来说,皆是避之不及之物。可对这女童彼岸来说却是极大的恩典,因而那红衣女童却是苦苦劝告道:
“娘娘被那九幽黄泉算计之事,我家主人原先并不知晓。可既然知晓了,自然会替娘娘讨个说法,必不使娘娘为难。只这因果一事,娘娘有意,便是杀了那狐妖,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位的孪生兄长,青丘狐族的青湄妖君后面,可是牵扯到青丘一脉一位极不好招惹的人物。我家主人避世已久,却是不愿多做出面的。”
又恐这位娘娘不听劝诫,加上先前拂了这位的意向,那提灯女童难得的没有与这红衣女童彼岸唱甚反调。而是紧接着道:
“娘娘转劫轮回已久,我家主人亦无意理会这世间纷扰。那青丘一脉本就与那一位有几分牵连。那青湄妖君,虽与那狐妖分属同源,乃是孪生兄妹。可由于在母体腹中夺走了那狐妖养分,故而一生下来便是天资纵横之辈。青丘一脉向来血脉稀薄,又难得的出生了一对双生子。其中一位还是还是那般惊人的天赋,自然引起了几位久不出世的老狐妖的注意。而那青湄妖君,也因此被其中一位看中,选作了关门弟子。狐妖气量狭小,那一位护短的名声在这诸天万界中也是排的上数的。若我家主人出面,自然是无需有何戒惧。只若是如此,却也难得有甚清净日子了。”
言毕,复又盈盈一拜,再度言道:
“若是娘娘功行圆满,这诸天万界之中,又有谁人敢不给您一个面子?可如今这时局难名的,便是您此般顺利归位,也需得慎之又慎,以防昔日仇家来会。那青丘一族,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可娘娘当是知道,那其中的几只老狐狸可是和您前世的那一位,多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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