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漂亮。
饶是这个词再不适合形容一个男人,谢延也还是这么觉得。
他把人放到床上,目光从那张脸上往下扫过,落在他的外套上。酒店里的暖气开得足,林舒遇的外套有些厚,下半夜可能回憋出一身汗来。谢延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伸手搭上他脖子下方的拉链。
带着凉意的指节滑过林舒遇的喉结,叫他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谢延撩起眼皮,正准备去脱他的衣袖,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雾气,不复往日清明。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延的错觉,头压甚至还读出了一点委屈的味道。
“她们说他们两个是天降……”对方幽幽地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谢延的身上。但谢延直觉这道目光并不是给自己的,倒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可我们当年遇见的时候,不也是天降吗?”
林舒遇的尾音是颤抖的,在说完这句话时他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他再次合上了眼睛。这一次,谢延清楚地看见了他眼角滑过的一道水光。
他顿时乱了手脚,动也不是,停也不是。
“别难过了。”半晌后,他从嘴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林舒遇睁开眼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暖色灯光下,他眼下的两颗小痣为他的这张脸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人不由地想把视线聚焦在这张脸上。
手机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谢延松了一口气,借着接电话摆脱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晴姐?不是说等下就给你回电话吗。”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看。”
“现在还不行。”
“另一个主演是谁?”
“林……”谢延偏着头,余光刚瞟到林舒遇的肩头,脸上就贴上了一只手。
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没了。
那只手也是冷的,但凑上来的温度却是炙热的。
谢延看到林舒遇放大的脸庞,甚至看清了他每一根睫毛。
温热的唇撵过他的,呼吸在他的脸上轻轻触碰,他闻到了来自林舒遇身上的酒味,也闻到了其中夹杂的一点淡淡的雪松的味道。
心脏重重地敲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了床上,电话里属于经纪人的声音还在试探地叫着。
林舒遇的额头贴上他的,鼻尖也在他的脸上轻轻蹭动。
谢延感觉自己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撑在床上的手也渐渐蜷紧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地把自己当作了别人?
是沈愿明,还是徐子琼?
作者有话说:
谢延:天涯何处无芳草
林舒遇:三条腿的男人挺好找
谢延:?
听说今天签到有777海星,我想_(:з」∠)_
第3章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酒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陌生人。
林舒遇盯着那撮头发看了有小半分钟,才缓缓接受了自己那什么乱性的事实。
昨晚的记忆像是碎片,散落在大脑各处,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形状,思绪如同被打乱的毛线,搅成了一团,脑袋更是疼得难受,像是千万根针密密匝匝地刺在上面。他抬起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几下,想要撑着床把自己挣脱出温暖的被窝,可刚一动作,就发觉下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
或许用车祸现场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
还是连环追尾的那种。
大腿根上传来湿凉的感觉,林舒遇脸色一沉,后槽牙几乎都要被他咬碎。
始作俑者还在旁边睡得无知无觉,林舒遇偏过头瞪了他一眼,扶着床头小心翼翼地挪了下去。
晨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间泄了进来,微小的灰尘顺着光柱飞舞着,脚下的垫子过分柔软,空气间还没有消散的暧昧气息似乎正在向他叫嚣提醒着昨晚的疯狂。
余光瞥见床脚散落的橡皮圈,林舒遇低声骂了一句,恨不能把背后的那人从床上叫起问候他的户口本。
当然,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不过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他着实是呆愣了好几秒。
“谢延?”
这、他、妈。
常言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林舒遇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经不能单用这个来形容了,而是吞咽一下都能把自己呛死的那种。
失恋后借酒消愁意外一夜情是怎么感觉?
谢邀,喂了狗的感觉。
醒来后发现一夜情的对象是自己对家又是什么感觉?
想一头撞死的感觉。
他大概是得找一个时间去金台寺上上香,顺便破财改个运势。
青年的头发懒散地散在肩上,鬓边的几根发丝还不听话地黏着他的嘴角,他的唇色在晨光显得有些淡,浓密的睫毛像是鸦羽,轻轻颤动着。他慢慢地撩起眼皮,朦胧的目光在林舒遇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顺着他的脖子向下滑去。
林舒遇突然看到了他背上的红痕,似乎是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
“酒店有后门,你别往前门走,会被人拍到。”谢延轻飘飘地说道。
“我昨晚喝醉了。”林舒遇瞪着他的侧脸,咬着牙说。
谢延低声应了一句“嗯”,连道目光也没有赏给他,抬手就去摸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麻烦你和我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林舒遇顿了顿,继续说道,“万一出了事,我好和经纪人交代。”
“你醉了,我送你回来。”谢延停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和他描述当时的情况,“然后……”
“你就亲上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仿佛这场闹剧的主人公是林舒遇和另一个人。
“我知道了。”林舒遇讪笑一声,“昨晚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都是男的,你也没吃什么亏。”
谢延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了个“好”。
也不懂是在生气,还是不情愿。
但林舒遇懒得顾及他的情绪,动作僵硬地弯腰捡了衣服,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或许是冷水给他的一点刺激,叫他隐约地想起一些昨晚的片段来。他像是陷进了滚烫的泉水中,浑身上下都被人点了一把火,谢延的掌心带着炙热的温度,被抓过的手肘和大腿都像是要被烫伤一般。
林舒遇搓着胸口的那块皮肉,冷不防地就在镜子中看到了那些青紫的痕迹。
“属狗的吗?”他皱了皱眉,在上面又搓了几下。
等林舒遇收拾好自己后,谢延已经离开了。
如果不是垃圾桶里还躺着那三个用过的东西,他甚至都要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醒了一点都不感动。
不过被这场意外一折腾,昨晚的那些伤春悲秋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林舒遇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笑了一下,从床底找出被自己遗忘的手机,正想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去给自己找一套临时的住所,谁想一解锁,来自经纪人的狂轰乱炸就一股脑地跳了出来。
你寄哥不再现: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庆祝
你寄哥不再现:但说实话,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余柏柏,更不要说是他的艺人
你寄哥不再现:这年头谈什么恋爱啊,搞事业才是正道
你寄哥不再现:你现在在哪?
你寄哥不再现:接电话????
你寄哥不再现:你和谢延怎么回事?
从三个小时一直到二十分钟前,齐寄发来的消息都是在让他接电话,要么就是在问谢延的事情。
林舒遇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浮了上来。
拨出去的电话还是占线的状态,他握着手机思考了几秒,依照经验点开了微博热搜。
他从第一翻到了最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
林舒遇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需要到齐寄面前切腹了。
那厢的经纪人打完了电话,终于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脱:公司咖啡厅,限你十分钟过来跪安
平常他若是看到齐寄发来这么一段,少不了要赏几句“滚”,但今天他理亏在前,只好缩回头做王八,老老实实给对方回了一句“嗻”,然后马不停蹄地戴上帽子从酒店后门离开。
一路上林舒遇想了很多种说辞,宁死不屈的、声泪俱下的……能用的不能用的,有包袱的没包袱的通通想了一遭,可在推开门见到齐寄的那一刻,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硕大的两个黑眼圈后,什么东西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在对方的对面坐下,找服务生要了一杯美式,换上一副讨好的笑:“你能不能看在我刚失恋的份上轻点骂?”
齐寄当场就给他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从口袋了掏出了几张照片,甩到了他的面前。
“我看你过得挺滋润的。姓徐的算什么,第二春不就接着来了吗?”
林舒遇用手拨开那些照片,上面的主角无一例外是他和谢延。
他靠在对方的肩上,口罩遮去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谢延侧着头,鸭舌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打下一层阴影,他的一只手正圈在身旁那人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