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空梦)

　　“有一点你要知道，”李晓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处的环境也不一样了，他要是对我造成伤害，我不可能不跟他计较，我身边的人也不会。”
　　这才是李晓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
　　他不可能惯着瞿白了。
　　熊乐沉默。
　　过了几秒，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有建议他找医生去聊一聊，哪怕是理一理他现在真实的想法，他不去。”
　　瞿白去才是有鬼了，那不是承认他没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吗？李晓听了都无动于衷，压根不相信瞿白这种以为老子天下无敌，老子没有什么事是自己搞不定的人会寻求外界的帮助，他当初也是打着擦边球，主动带着瞿白去舒解情绪，逗瞿白开心的。
　　他是曾经算是瞿白的半个精神支柱。
　　那个孙子做什么都对都棒的老人家，那是瞿白整个的精神支柱了，瞿白气场上的强大，差不多都是那个老人家对他从小没有原则的信任加支持撑出来的。
　　她是培养了一个深信自己的人，但也自负自大到了眼里完全只有他自己。
　　李晓不说话，熊乐听出了他的冷漠，无奈道：“你觉得我的意见有用吗？没用的，你也知道到了一定的时候，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以前还有你跟他吵，逼他去重视另外的意见，你跟他奶奶联个手还能改变他，现在你俩都没了，靠我？我要是有这本事，我还能只是他的一个律师？”
　　“我不是让你帮他，”李晓毫无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请你帮我转达一下我今天跟你所说的话，帮我警告一下他，他要是有出格的举动，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他只是想省事而已。
　　这话一出，还有旧情可言吗？熊乐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三伏天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情绪一下子就凉了。
　　“麻烦你了，谢谢。”李晓在那边接道。
　　熊乐听他要挂电话，赶紧从惊愣当中回过神来，“他会疯的。”
　　“那与我何干？”李晓在那边回了一句，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操。”熊乐对着挂断的手机低咒了一声。
　　“他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他背后响起了声音。
　　熊乐回过头去，看到一头滴水的头发，身上穿着浴袍的瞿白。
　　“洗完了？一个朋友，”熊乐若无其事地道：“有点事，聊几句，你洗完了就睡一觉吧，我差不多要……”
　　熊乐的话没说完，瞿白打断了他，“我知道是李晓，他说什么了？”
　　“没啥，就是想问问你回来了没有，”熊乐两手一摊，“他还是关心你的。”
　　瞿白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两秒，他面无表情地朝熊乐摇头，“别扯了，他不关心了。”
　　他说得挺冷静的，熊乐还以为他接受良好，心里还想着情况比他想的要好一点，就听瞿白又道：“他跟了别的男人，我要让他死。”
　　熊乐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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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熊乐没忍住，“至于吗？”
　　瞿白要说现在有多爱李晓，他还真没有多爱，非说有感情，他对李晓是有点，那点就是两个人长期生活了很多年后生活出来的一种感情，可以说是亲情，哪怕他能接受李晓回到他的生活，他也不可能只独守李晓一个人。
　　但李晓不能不爱他，也不能拒绝他，李晓爱他，就得接受他的一切。
　　“是不至于，”瞿白双手插着浴袍口袋，淡淡道：“只要他能到我面前来求我一句我放过他，那我就放过他，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了。”
　　熊乐揉着头摇着头，头痛得快裂了，“你这是在异想天开。”
　　他都不想说，瞿白这是痴心妄想，更何况，何必对一个真心对他的人如此，他不就是仗着李晓是个软性子吗？可软性子之所以软，是因为感情作祟，不是脑子智商有问题。
　　“你这样只会加剧矛盾，”熊乐摊手，敞开来说：“里面有个阎家，你确定要激怒李晓，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开收拾？”
　　熊乐不说阎家便罢，一说阎家，瞿白怒不可遏，当下所有的理智都烟消云散，他对着熊乐怒吼：“他让阎家的人来打我，我不收拾他，他还以为我怕了他了，妈的李晓，我要让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到。”
　　看着孩子一样的瞿白，熊乐已经无话可说，他走过去拿起他之前放下的外套，走到门口和沉浸在盛怒当中不可自拔的瞿白道：“你睡一觉，冷静冷静一下，这事我们等你睡一觉之后再谈。”
　　李晓这天正靠在观察台探头看山中腰爆破后的施工情况，他刚放下开着机的卫星手机，熊乐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一大早就起来看爆破，中午山体正式爆破成功，到现在这个点都下午了，他维持了大半天的兴奋没消，刚才就拿着阎三的手机忍不住跟阎四打了个电话，眉毛色舞跟四哥用嘴来了个现场直播，招得那边在家刷习题准备考小公务员的阎四朝他吼：“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就来！”
　　“四哥，你是没看到那种让人震撼的场景，我词穷，我说不上来，太壮观太惊心动魄了，我要是我三哥，我也不想离开这种工作，这种工作我一个看的人都上瘾，别说干这种工作的人了……”李晓自说自话，根本不管那边的阎四的愤怒。
　　还我三哥，阎四都无语了，在那边奄奄一息道：“滚蛋，回来之前别打电话给我了。”
　　李晓乐，炫耀的目的达成，“行，我就跟你说说，分享一下。”
　　“我滚，我滚行吧？”
　　阎四在那边主动挂了电话，李晓还在这边乐呢，熊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李晓都不知道，他一接电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眼睛也暗淡了不少，用阎三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星体被撞击后，迅速把光芒收敛起来转化成能量能来自保自卫，于是，星星暗了。
　　阎三昨天就是这么跟李晓形容他所看到的李晓笑容消失的过程，在他眼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熊乐在电话那边说：“李晓，有个事你可能没想到，瞿白那天在青市被人打了的事，他受的刺激很大，他这几天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他开始查你以前的事，没查出什么来……”
　　“查什么事？”李晓打断他。
　　熊乐沉默。
　　“查我有没有出轨，证明我也不是什么好鸟，然后甩到阎三面前？”李晓问，也不解，“你说他没有理智可言，他怎么不直接对上阎家，跟阎家直接扛？他是没理智可言吗？”
　　疯了都知道挑软柿子捏，瞿白任何时候都忘不了保全自己，李晓都懒得愤怒了，“你想说什么？”
　　“瞿白之前有说，”熊乐是真的无奈，“这话我是真不想跟你说，但这事瞿白既然说了，我转达一下，你怎么想的，我也只能随你了，我只能保证在大范围里让他不要做违法的事，其它的事我也管不了，他说，只要你到他面前道个歉，说一句让他放过你，他就能把事情停到现在，李晓，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
　　熊乐在那边说：“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事情确实也是现在能停下来，等他情绪控制不了的时候，说实话，他现在还忌着点阎家，我怕他情绪累积到了一个点，阎家他也不会太在乎了，你明白的。”
　　“熊哥，你没觉得，自从他奶奶过逝后，他一直在找情绪出口吗？他选择了我，”李晓说这话都已经不伤心了，就几天而已，从不确定到确定，他已经知道了这次瞿白找他的意图，以前他还控制着不去想以前那段愚蠢的感情，现在都不用控制了，想也没事，往事已经伤害不了他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折腾一回的。”
　　“李晓……”熊乐在那边都快没有话说了，他都开始同情李晓了，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说了一句：“他就那样。”
　　在越是爱他的人面前，越肆无忌惮，可他忘了，李晓已经离开他了，甚至是不爱他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呵护他的情绪和感情。
　　“也挺好的，没事，”李晓道：“就让他来吧，他能不能从我这里断了奶我不知道，但如果能经这个事情让我把和他的以前一笔勾销，我还挺乐意的。”
　　甚至哪怕成为仇人，李晓都愿意。
　　他以前是不愿意的，因为他爱过那个人，他心软，就算没有了爱意，他还对那个人保持着复杂的希望他好的感情，现在就无所谓了。
　　可能两个人分完手，誓死不相往来，提起对方就恨才是正确的情感处理方式。
　　“李晓，抱歉，”熊乐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让李晓退一步就太不是个人说的话了，他在电话这边苦笑道：“以后我可能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
　　“好，真有事，你自己的事，我能帮上的，你联系我，我随时都在。”李晓这句话是仅对熊乐说的。
　　“谢谢，再见。”
　　熊乐挂了电话，李晓在这天晚上他跟阎三都休息了躺到床上的时候才跟阎三说了白天熊乐的电话的事。
　　阎三低头看着靠躺在他身上的人静静听人说完，又听李晓道：“熊乐这个电话其实也是间接提醒我瞿白会失控，他现在查我的黑料查不到，下一步可能就会找专业人士造我的谣了，他这人有一点挺厉害的，就是他不会把话说明白，让底下人把脏活干了，实际上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就是他干的，他对我应该也会是这个处理方式，三哥你给我注意着点，以后无论听到什么劲爆消息先别上头，先问问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