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相识 (若若寻南山)

　　不是繁华，也仅仅只是可以入目，林亦墨并不知道方林一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家小饭馆的，没有招牌，没有装修，没有LED灯管，甚至灯光都是老式灯泡，三张陈旧桌椅上方只有一盏灯。
　　两人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与菜单有关的东西。
　　一位面相慈和的中年男人向他们招呼：“要吃什么？”
　　“有什么啊，老板？”方林一问。
　　“有清汤面，扁食拌面，粉丝……”
　　老板念出来的也确实并不多，两人均可以存放于脑海之中抉择。也真的或许菜品鲜少到不需要菜单，而平时能来这边吃上一顿的也早已熟悉了店里的选择。
　　“你要吃什么？”林亦墨问。
　　“清汤面吧。”
　　“老板，两碗清汤面。”
　　“好勒，你们先坐一下吧。”
　　两人抽出了两张纸巾，纸巾的灰白色泽和粗糙程度也着实符合一切意境了。他们可以在坐椅上擦出一层灰，桌面的油腻却直接性的顿住了他们的动作，无法顺利擦拭。
　　他们这些动作也均是在老板转身之后的小偷小摸。
　　林亦墨左手抵着桌面，他指尖缠绕于耳钉和耳钉的后帽。
　　林亦墨跟顾沚提到过，左边耳链，右边耳钉似乎在视觉上更加赏心悦目些。可相比于耳钉与耳链，林亦墨他的指尖更喜欢去与耳钉缠绕，耳链更似有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而顾沚当时也是这样这般，因为两人都习惯右手做事，握笔是，握手机是，其他也均是，所以两人左耳均为耳钉。
　　林亦墨此时目视于右手里手机中的单词表。
　　“你现在跟顾沚是越来越像了，只要不说话的话。”
　　“我说话怎么了，”林亦墨似乎沉浸于方林一前半句的欣喜，又疑惑于后半句。
　　“有人宠了呗，说话自然就变了，”方林一继续补充，“也只是在顾沚面前变吧，其他人面前还是差不多。”
　　“那哪里跟顾沚越来越像了。”
　　“说到顾沚，你就来劲，”方林一面带笑意摇了摇头，“刚才那动作神态就挺像的，高一刚开学……”
　　“谢谢。”两人接过了老板端来的两碗面。
　　“高一刚开学，你还跟我说，顾沚什么动作都没有，而他那种摸耳钉的动作跟他这个人出入很大，但是感觉这个动作放他身上，就是又突兀又自然。”
　　林亦墨瞬时间眉开眼笑而来，确实时间太过迅速了，认识的时间将近三年了，见过顾沚的冷傲，如今却也躺入顾沚的温柔之中。
　　“你现在想想以前是不是偷偷喜欢顾沚那味，偷偷观察顾沚，在位置上也是，跑操也是，哪里都是，满眼的顾沚。”
　　“可能是吧。”林亦墨也只是会意一笑。
　　“动情不自知。”方林一概括性说了一句。
　　两人专注吃起了朴素的晚餐。
　　店里的冷清让老板自然熟的去和两人搭话，老板拉出了对面的座椅坐下。
　　“你们是哪家的？怎么都没见过？”
　　两人抬头一怔愣，这种类型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太陌生了。
　　“爸爸叫什么名字。”老板换了一个方式问候。
　　“我妈叫林清贻，他妈叫林清翊。”方林一出于礼貌回应。
　　“哦～”
　　林亦墨和方林一的听出了老板附和性的回答，实际上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名字。
　　这是一个男权为重的地方，也正是因为问候爸爸的姓名便得知了是哪一家的人。
　　“过年回来玩吼。”老板依旧面带慈祥示意性的问候。
　　“不是，回来参加丧礼的。”方林一本来也并不是会多说的人，这次却实话交代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怨气。
　　“丧礼？”老板这次严肃起来，“是半坡岭的那一家？”
　　村里的事情似乎随意的一传就已经人尽皆知，是因为人口规模小，也是因为碎言碎语。
　　两人也并不知道具体地名为何，方林一说：“就在那个坡中央。”
　　“他是你们的谁？”老板从口袋摸出了烟盒，硬盒七匹狼却也有着沧桑的外表，他点起烟，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礼貌可言，想抽便抽罢了。
　　老板吐出袅袅烟雾让氛围更加低层。
　　“外公。”林亦墨说。
　　老板只是猛吸了一口，他没有任何的话语，他鼻腔和口腔跑出的烟雾似乎都在表达他心情的糟糕。
　　“很讨厌他吧？”老板继续说。
　　两人并没有话语，只是停下了吃面的动作，他们的反应都像是默默给出快点回答，对的，讨厌，非常讨厌。
　　“也是不得好死的人，死了也好。”
　　老板这句话语真是惊讶到了两人，两人一直憋着一股怨气，却由于教养而对死者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尊重。
　　“这个是你们舅妈吧。”老板小声说。
　　两人回过了头观察，注意到门口外慢慢走来了女人和一位小孩。
　　“哎，老板，清汤面来一碗。”女人还未进门就先招呼了出来。
　　“来了。”老板带着烟走了出去，捞面的小灶台在正式店面的外面小亭柜之中。
　　清汤面的味道也意料的好吃，虽然量少了些，对了林亦墨来说是正正好的，只方林一可能真的吃不够。
　　林亦墨站起了身子，面前的微信收款二维码已经扫到手机中，他准备问方林一：“吃得饱吗？要不然再……”
　　林亦墨顿了顿，他被小孩子手上的钢笔吓得一怔，他低下头跟方林一交代事物，他说的急促：“帮我看着那小孩手上的钢笔，看好，我回去一下。”
　　“老板再来一碗扁食，一共多少钱？”林亦墨说。
　　“好勒，一共十二块。”
　　林亦墨还没能给老板查看付款完成的手机界面，一溜烟已经准备百米冲刺去验证他到底是不是他的钢笔，顾沚送的钢笔。
　　他内心的焦灼在不断击垮他内心的防线，这饭后太过于急促的步伐勾起了胃疼，这糟糕的生理和心理夹杂简直在不断折磨他。
　　顾沚的话语在一切繁杂之间涌上林亦墨的脑海：别跑，走慢点，这刚吃完饭的，等下又胃疼了，我看着都疼……


第80章 懂事
　　林亦墨好不容易撑着胃疼回到了被白色布带点缀的老房子里。
　　“墨墨。”
　　林亦墨的焦急让他没能回应方林凡的问候，而林亦墨蜷缩捂着肚子的动作和他惴惴不安的神态，惹得方林凡勾出了紧张感。
　　“怎么了！墨墨？”方林凡跟着林亦墨的步伐上楼。
　　林亦墨手倚在正门口，房间唯一存留的整洁地面都一塌糊涂，几个小朋友堆在房间里，似乎被林亦墨吓了如坐针毡。
　　林亦墨自己都无法发觉自己的神态是多么的糟糕。
　　林亦墨没有去理会顾沚准备的小物品散落一地，林亦墨提起了手提包，他再找那个白□□面小文具袋。
　　洁白的网面已经糟糕至极，林亦墨顾不上其他的文具是否丢失，他只发觉那支钢笔是真的消失了。
　　“笔呢？”
　　在小朋友的视角之中，林亦墨居高临下，他简直是可怕至极。
　　可怖填充一切。
　　“这里的钢笔去了哪里！”
　　林亦墨没能等来答案，只收到了一片嚎啕大哭，这一片哭声简直在激发林亦墨的熊熊怒火。
　　林亦墨愤怒他们，他们总是以无辜神情作为挡箭牌，他们用哭泣来伪装出他们的委屈，他们的哭闹可以得到大众的怜悯和原谅，他们可以凭借哭泣来甩掉一切过错和责任，仅仅是因为他们年龄小。
　　可林亦墨此时愤怒至极，他也十分委屈，他此时能哭泣吗？他的哭泣毫无用处。
　　方林凡见林亦墨怒火中烧模样，她没有去询问林亦墨到底为何这般模样，她没有口头上让林亦墨降下火气，她用实际行动来抚平林亦墨的躁动。
　　“别哭别哭。”方林凡蹲下了身子，“你们告诉哥哥，哥哥的钢笔去了哪里好不好？”
　　然而一切并没有好转，林亦墨拿出了手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支具有极大可能性的钢笔拿到手中，他立即拨号给方林一：“喂，钢笔还在吧。”
　　“还在，他一直拿着手里，不过……”
　　“不过什么。”林亦墨没有继续思考的机会，“拿过来，拿好，我现在过去拿。”
　　而方林凡也用了其他的方法抚平了他们的心，也终于一个小女孩开了口：“被俊俊拿走了，他被他妈妈带走了。”
　　男孩子补充：“俊俊去吃清汤面了。”
　　林亦墨略过了几人，刚歇下来的胃又被外界的干扰而乱了分寸。
　　方林凡也来不及整理着眼前的杂乱，她紧紧跟着林亦墨的步伐：“墨墨！墨墨，我开车带你下去。”
　　方林凡的车就在停在对面道路边上，而方林凡似乎也第一次开车如此着急，倒车一气呵成，也持续加码直接冲到了店门口。
　　林亦墨赶到现场时已经是方林一和小朋友谈判的时候。
　　林亦墨还来不及发问，方林一面容紧张述说：“他不给我啊。”
　　“在哪？”
　　“就他手上，背在后面了。”
　　林亦墨的锋利神情立即指上小朋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