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性格合得来,也许长相真的对胃口,也许只是用顺手了一时懒得换新,总之二十来岁的裴越融,尚不具备爱上谁的能力。
看他眉飞色舞分享着小美人的的故事,霍西悬有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约会对象有儿子的事情,又觉得自己这样八卦多此一举,说不定裴越融就是喜欢和人父约会。
话题终于从裴越融的战绩转向霍家最近的情况,原本专心致志地搅着奶昔的任绡忽然抬头问:“你这几天,去西三环做什么?”
霍西悬心里一惊。钟隐现在住的小区,就在西三环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与公司、家都南辕北辙的地点。那个房子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别说任绡了,就是霍世骁和蒋政也不知道。
任绡……为什么会提起?
“你看见我了?”
“没有,我妈那天和阿姨们聚会,正好路过,回来问我来着。”任绡不带感情色彩地瞥了他一眼,“我告诉她你去见客户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任绡喝了一口奶昔,语气悠悠,“是见客户,还是,见的别的什么人?”她好像并不是特别
感兴趣,但话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情,霍西悬也搞不清楚。
但他并不喜欢她这样有些质问的语气。外人不清楚,她不会不懂,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一旁的裴越融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低头吃自己的,不敢多言。他虽然早就成年,在自己的地盘也算是年少有为风生水起,可对于霍西悬和任绡来说是外人,或者只是一个小弟弟,而孩子是不能参与进大人的事情的。
霍西悬当然也知道有第三人在场,不适合谈论过多,瞥了眼另一边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降低存在感的年轻人:“越融,去帮我买瓶水。”
其实他们都在餐厅里,出去买水完全是多此一举,但裴越融懂这是一个支开他的信号——也乐得被支开。得了圣旨,裴越融顾不上擦嘴连连点头,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你好像忘了。”目送那小子的身影离开后,霍西悬缓缓转向任绡,“我们只是对外要假装一下关系,也不是真的情侣或夫妻,你似乎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私事。”
无论是因为霍任两家绑在一条绳上的关系,还是仅仅因为霍西悬的绅士风度,平时偶尔互怼也就算了,他很少会真的对任绡说重话,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
“好像忘记的是你吧。”任绡丝毫不怵,淡定地奉还,“既然我们对外要假装关系,麻烦你做好,对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是。不要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如果做不到……”任绡堪称锐利地看了他一眼,戛然而止。
如果做不到,就趁早结束这种荒诞的假面关系。
霍西悬想,她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就是这个意思。
他觉得她是听说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咄咄逼人。需要被当成合作筹码也好,不得不陪着他、陪着霍家演戏也罢,这一切并非任绡的错,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牵扯进来的女孩子。
在钟隐出现之前,他可以随波逐流。但心上人重又回到他的世界,霍西悬没办法再勉强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绑在身边。
为今之计,只有解除和任绡的“婚约”。
那后果有多重,他不是不懂。他有面对暴风雨的力量,只是还需要一点勇气。
*
“爸爸你看,”男孩趴在玻璃窗旁,“下面有灯。”
虽然窗户已经锁上了,但是对孩子的安全教育还是得有。钟隐并没有一起凑过来看,只是告诉他不要靠近窗边后,招呼他过来喝牛奶。
盐盐双手握着杯子,埋头喝,再抬头嘴唇一圈白,像胡子。小孩问:“那个叔叔为什么要把房子送给我们呢?”
“是借给我们,不是送给我们。”
“那为什么要借给我们呢?”
“因为我们现在有困难。”
盐盐想起幼儿园老师说的:“有困难的时候,朋友要互相帮助?”
幼儿的思维是直线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非黑即白。伸出援手就是朋友,对他好就能记得。
孩子说得没错,朋友的确该互相帮助——如果他和霍西悬还能算作朋友的话。
有些话是不能对盐盐讲的,讲了他也不会明白;但钟隐深知,从九年前第一次感觉到心动起,他和霍西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
钟隐睡到半夜忽然惊醒,第一反应是去一楼看看盐盐。他同盐盐并无血脉,仍却相连。父子同心,盐盐在极度难受的时候他也会有所察觉,这份对于异样的感知已经救过几次孩子的命了。
好在今晚他的直觉出错,一楼小床上的男孩儿睡得正香,呼吸安稳,没什么问题,还砸了咂嘴,好似正在做甜美的梦。
他刚放下心来,又疑惑,如果不是因为盐盐,
还能有什么事、什么人能够让他产生钟声响起似的预感呢?
难不成是……
某种诡异的想法掠过大脑,钟隐下意识屏住呼吸,拉开窗帘往下看。
那种荒谬而悲哀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相别四年、明明所有与他有关的习惯都已经从生命中褪色以后,同这个人的心电感应依然有效。
*
座椅设计再贴合人体,空调循环系统再优秀,空气净化再清新,车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霍西悬不大舒服地蜷在后排,时睡时醒,梦境断断续续。
一会儿是任绡的警告,一会是霍世骁当年愤怒的面庞,一会儿是小钟盐和那个只见过照片的Adlin,最后又是梦见过很多次的场景,钟隐在旁边看他放风筝,等线断了,头也不回、没有任何留恋离开。
就像他曾真正做过的那样。
有人在敲门……不,是敲窗。
他揉揉眼睛,降下车窗,梦里的人出现在车外,披着满身皎洁的银白月色,跟他说,去家里睡吧。
第25章 食味
家在四楼,有些时候他会选择走楼梯上去。
比如第一次,跟着导购初来乍到看房,不巧遇上电梯检修,导购一边为突发状况道歉一边时不时瞅瞅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很是眼熟,又不相信青悦接班人、拥有酩城顶层财富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平平常常的小区里买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霍西悬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在回味外面那个令他一眼万年的喷泉。
“我们平时的维护是定期的,住户会提前知晓,今天是因为楼上有一位住户反映电梯里有异味,我们临时决定排查。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们秉持着住户安全至上的绝对原则……”
“嗯。”霍西悬心不在焉,“你知道那个花园里的喷泉是谁设计的么?”
“喷泉?”
想想导购也不太可能了解,霍西悬没有多问:“没什么。你刚才提到你们的定期维护时间?”
“啊对对对,目前是每周一的下午进行检查,等到全部住户入住以后我们会再次征集投票商定让大家最方便的时间…… ”
虽然没听进脑子里,但耳朵的记忆还在。一心二用是领导层的必备技能。
比如有一次,酷暑难耐,回来时等电梯的人太多,隐约有不悦的气味。他皱了皱鼻子,决定从旁边徒步上楼,汗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让他想起大学时代最窘迫的日子里,和钟隐一同居住的那个小房子,简陋却无比甜蜜。
那儿偶尔停电,白天两个人找图书馆呆上一天,蹭空调写项目,到了晚上没办法,手电筒蜡烛准备好,或手持或充电的风扇勉勉强强输送一点凉意,或者干脆出去住。对于被家里断了生活来源的霍西悬而言,没有办法给爱人提供优渥的条件是一种耻辱。但对能吃苦的钟隐来说,那并不算多难熬。
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不会有更难以翻越的山。
比如有一次,他喝得有点儿多,头晕晕的,醉意愈浓,相思之情也愈演愈烈。平时无法向外人倾吐的,都化在酒精和夜色里,甚至连月亮描在墙角的影子都产生了幻觉。
他冲动地跟上去,才发现那如同钟隐衣角的一抹,只是消散的光。
比如今天。
不同的是跟在钟隐后头,仍旧是一级一级,一层一层,螺旋升入的却是错综复杂的梦境。
每一次他走楼梯,想的都是钟隐。都是他们如何从当初的琴瑟和鸣,走到今天的境地。
而今天真的到了看着钟隐时,他的所想却是这个人平时工作一定很忙,才会瘦了许多;肩膀的轮廓硬朗了,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学生;他们明明一同向家走去,走去的却并不是他们的家。
家里等着的,是钟隐的儿子,而家外面对的,是霍氏的风雨。唯有这一截楼梯,唯有此时此刻,他们才是钟隐和霍西悬。
那是他的爱人,他的月光啊。
*
他们打开门,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裹在被子里也没乱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来人,仿佛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钟隐把他从被子里抱起来:“喊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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