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声端起凉透了的茶杯喝了一口,有点后悔选了这么一个聒噪的人同座。
宾客陆续到齐,仪式正式开始。
新娘在父亲的陪同下入场,她身穿一件圣洁的镶钻礼服,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气质出众的美丽脸庞上画着优雅的妆容,发间璀璨的王冠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同衬托着她美貌的繁星。
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世间所有的美景都在这盈盈一笑的刹那沦为背景。
毕声抬头凝视着她,他们朝夕相处五年,他曾以为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然而此刻,他眼前却像蒙着一层纱,过往的很多印记都变得朦胧而模糊了。
“徐晓璐女士,你愿意成为贺宁先生的妻子,从此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都彼此相爱,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吗?”
“我愿意。”
毕声仰头喝尽杯中的烈酒,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现场。
一开门就是一股冲天的酒气,卢鹏捂着鼻子迅速奔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一道阳光照射在毕声的脸上,他不适的睁开眼,又被刺眼的光芒逼的闭了起来,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坐起。
“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样有点过了吧?”卢鹏手里拎着一个空酒瓶子,扫视着满地狼藉,一边控诉一边开始收拾。
“别忙了,房子卖了吧。”毕声揉了揉宿醉后隐隐作痛的脑袋说。
“......成。”卢鹏想劝,可终究还是决定顺着他。
“新青年舞蹈大赛的初选作品发过来了,这段时间你正好休息,当当评委也不错。”
卢鹏摸不准徐晓璐结婚的事情究竟会对毕声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总归是受到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暴击,按常理都需要调整调整。
到了毕声这个级别,与夜以继日的苦练相比,适当的放松反而更加必要。
“你挑的时候仔细一些,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毕竟......”卢鹏斟酌着措辞:“蒲公英大奖赛三年一次,有合适的现在开始磨合也不迟。”
毕声擦掉脸上的水珠,回头看着卢鹏:“你不用别扭,我没事。”
卢鹏显然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打倒,晓璐走了,下一个没准儿更好,国内顶级的女舞者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双人舞讲究的是配合,个人素质也不是非顶级不可。”
“找个男的吧。”毕声喝了杯温开水,宿醉后的头痛终于好了许多。
“什么?”卢鹏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说,找个男的。”毕声说。
“开什么.....国际玩笑?!”卢鹏惊呆了。
“没开玩笑,省的麻烦。”毕声皱眉,算是给了个解释。
“你这是看破红尘打算从此远离红颜祸水了?”卢鹏哭笑不得:“没必要吧大少爷,你才23岁,这就对曼妙的女性身躯失望了?”
毕声懒得理他,推开他打开冰箱找东西吃。
“你这想法可不太靠谱,难道舞伴之间就非得有超友谊的感情吗?你和晓璐那是特例好不好?再说就算有感情了也没什么不好啊,爱**业双丰收不是更完美?咱没必要有了一次失败的经验就因噎废食吧?”卢鹏靠在门口看着毕声煮粥,苦口婆心的劝。
“让你找你就去找,哪儿那么多废话。”毕声把洗好的青菜揪成两段,随意的扔进锅里,不耐烦的说。
“我是为你的职业生涯考虑!虽然双人舞并没规定必须男女搭配,可至今也没见过几对是男男搭配的,获奖的就更没有了。你参赛是奔着夺冠去的吧?咱可就差这一座奖杯了,所以必须要谨慎!”卢鹏义正言辞的说。
“我没你那么多杂念,就只想以后能舒舒服服的跳舞,心无旁骛那种。”毕声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卢鹏忽然就理解了他的坚持。
毕声就是这样,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波涛汹涌。即便灵魂被千刀万剐,他也依然能不漏声色。
“行吧,没准儿能出奇制胜呢。”卢鹏自我安慰道。
第3章 男神纳新了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喻苗,今年18岁,我的参赛作品是民族舞《诗人的旅途》。”
喻苗按下扩音音响的播放键,对着手机镜头开始录制视频。
“小鱼苗,出来吃饭!”跳到一半门外突然杀出一道喊声,喻苗只得郁闷的停了下来,删掉了刚才已经完成的片段。
“猴哥,你以后叫我能不能别用吼的?”喻苗双手合十,对着室友候运龙拜了两下。
“你那破喇叭声音那么大,不吼你听得着吗?”候运龙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菜递给他。
喻苗早就饿了,见到吃的立刻两眼放光,瞬间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屁颠屁颠的跟在候运龙后面去拿碗筷。
一荤一素,两人围着出租屋的小方桌相对而坐。
“还在录你的参赛视频?不是我说,你都录了有百来条了吧?随便找一个递了得了,这比赛能有多牛逼?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候运龙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而且,评委......都是很厉害的前辈。”喻苗腮帮子一鼓一鼓,样子十分可爱。
“啧啧啧,依我看,就咱这皮相,往那里一站不用跳就稳赢了,不信有人能抵抗。”
候运龙毫不含蓄的夸。想当初他就是因为完全无法对这小子可怜兮兮的哀求说不,才鬼使神差的接受了这个室友,现在甚至还心甘情愿的扮演起了老父亲的角色。
用候运龙的话来形容,喻苗拥有一张让人一看就像胸口吃了颗枪子儿的脸。
“评委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舞蹈最重要的是技术,我是野路子,差的太远了。”
或许是从小到大习惯了,喻苗对自己的相貌并不敏感,没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他,对自己的水平更加没有信心。
“别丧气,我看你跳的挺好,我敢保证要拼刻苦没人能干过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你天天在那儿没日没夜的跳,俗话说勤能补拙,老天爷眼不瞎,肯定能行!”候运龙给他打气。
“嗯,我就是想去学习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和评委说说话呢。”喻苗一脸神往。
“不对呀小鱼苗,我怎么总是听你念叨评委,评委有什么稀奇的?”候运龙似乎窥到了一点玄机。
喻苗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他迅速低下头扒了两口菜,眼神左闪右躲,掩饰着心里的慌张。
安静的练习室里,只有舞步踩在地板上的沉闷响声。
毕声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一个个基本动作,小跳、中跳、大跳,提、沉、含、展、冲。
除了呼吸,空气里再没任何灵动的生气。结束了日常训练,毕声俯身扭开一瓶矿泉水,抬头看到镜中落单的身影,沉默了许久。
出了练习室,毕声拿起桌上的一摞资料,在花园里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月前他把住了五年的公寓卖了,搬进了这座远离市区的别墅。
天气不冷不热,半下午正适合晒太阳。
一旦进入到专业领域,毕声总是非常认真而严谨的,受邀成为新青年舞蹈大赛的评委,更是对他综合素养的肯定。
这项比赛是目前国内自由度最高的舞蹈比赛,由于不限制舞种,因此对评委的要求很高。
毕声8岁考进艺术学院,师承国内顶级舞蹈大师韩伯云先生,先后学习过芭蕾舞、现代舞、古典舞、民族舞等多个舞种,和徐晓璐搭伴以后基本跳的是现代舞,而他本人最擅长古典舞,算是圈里难得的全能型人才。
新青年舞蹈大赛很受追捧,它就像是影视圈里的最佳新人奖,许多成功的舞者都曾经通过这个比赛崭露头角,更加吸引了为数众多的青年人纷至沓来。
毕声戴上眼镜,认真的审视着每一份参赛资料。
新青年舞蹈大赛分为三个阶段,初审时参赛者需要递交报名申请表和参赛作品,评委们根据作品给参赛者评级,合格的直接进入复选,候补的需要通过资格赛才能获得复选名额,淘汰的则会彻底无缘接下来的比赛。
正式赛程持续时间三个月,优胜者不仅能够获得丰厚的奖金,更有机会收到各大舞团的合约。
一下午过了百来份资料,挑挑拣拣勉强选出十个能看的,毕声将每份作品的评审意见仔细填好,表格被秀气的字迹挤得满满当当,很像学生时代的满分考卷。
喻苗反复检查了三遍录好的影像视频,郑重其事的按下了发送键。
心里隐隐有些期盼,更多的却是忐忑。
他的简历实在太过苍白,更别提作品不是原创,无论怎么看,进复选赛都像是天方夜谭。
对着二手电脑发了一会儿呆,喻苗敲敲脑袋赶走沮丧,换上自己做的舞蹈鞋,开始练功。
这是一间空旷的地下仓库,紧靠房顶的地方开着一排30公分的透气天窗,算是唯一的自然光源。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单人床,一侧的床头被削掉了一半,床尾是一张小方桌,桌上的电脑算是喻苗最值钱的家当。
与这一小片逼仄的生活区域相比,空旷的练舞场就显得格外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