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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石献玉 完结+番外 (予春焱)


  白石长得非常漂亮。
  灯光集中在白石那边,为了让任何进来的人都能看清白石的动作,科斯蒂尼想,这也是保护来人的一种方式。
  玻璃左手边有个窗口,可以用来传递物品,此外便再无其他。
  科斯蒂尼清了下嗓子,开口说:“你好……”
  然后他反应过来,这玻璃似乎隔音。
  白石下巴抬了抬,指向一个方向,科斯蒂尼顺着看过去,那里有个红色的按钮,上面画着喇叭的标志。
  他走过去,按了一下再开口,白石那边点了点头。
  看来是按着才能沟通的机关。
  科斯蒂尼再次打了个招呼,他摁住按钮,白石的声音也传过来。
  这声音倒比科斯蒂尼想象得要低哑一些,语调慢慢的,语气平缓,听起来不像这个年龄的人讲话的风格。
  白石问他:“你负责送我吗?明天。”
  科斯蒂尼点点头,又回答道:“是。”之后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白石没有回答,笑了笑,仿佛科斯蒂尼问了个蠢问题,这让科斯蒂尼也有些尴尬,他不再追问,只是告诉他明天出发的时间。
  白石点了点头,朝他笑笑:“辛苦了。”
  科斯蒂尼不觉得白石在假客气,这人身上本来就有这样的气质,仿佛这不是监/禁他的地方,是个他的殿堂。
  科斯蒂尼便松开了手,准备离开,他又看了一眼白石,才朝门边走去,他走得不快,见到白石本人给他不小的冲击。他想象过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但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好皮囊,长身量,富贵公子的模样,他想象过一个轻佻放浪勾引人为他赴汤蹈火的花花公子,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沉稳疏远,带着点不近人情的风度的男人。
  科斯蒂尼走到门口时,听到后面有微小的响动,他迅速转过身,看见白石正在拍玻璃,力气很大,拍得手掌一片通红。见他转过来,白石指了指按钮,科斯蒂尼快速走过去,摁下。
  白石看着他,说:“你应该在她的婚礼之前见她一面。”
  科斯蒂尼愣在了原地。
  白石却慢悠悠地转回身,又坐回了床上。
  科斯蒂尼反应过来的时候,三步并两步奔回来,愤怒地朝按钮喊:“你认识她?你认识我姐姐??”
  白石淡淡地看他一眼,笑了一下:“科斯蒂尼,按钮不是话筒。”
  科斯蒂尼尴尬了一下,又看向他,再次问了一遍:“你调查过她是吗?回答我!”
  白石摇头:“我没有,这并不难看出来。明天我可以解释给你听,现在你走吧。”
  科斯蒂尼锤了一下墙,他瞪着白石,眼神能把玻璃穿透,他再次叫白石过来,他觉得玻璃不是为了防范白石的,根本就是为了保护白石的,不然他现在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白石等他发了好一会儿脾气才慢悠悠地说:“科斯蒂尼,他们是不是都认为你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科斯蒂尼愣了一下,白石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他背着手,显得高挑优雅,他走近玻璃,盯着科斯蒂尼:“你该想想,而且,”白石把手放在玻璃上,“这关于你,不关于我。”
  ***
  第二天科斯蒂尼等在楼下,停车场已经事先清空,此时根本没有人来。运送他的车是一辆军车,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来到之后便没有开过口,站得笔直,背着手,盯着电梯口。
  科斯蒂尼看了看表,三点。
  电梯打开,几个蓝衣服的护士先走出来,他们按着电梯门框,等里面的人走出来。
  科斯蒂尼朝里看,白石迈出他的脚。
  他穿了双白色的鞋,医院统一分配的那种,戴着电子脚镣,两只。蓝白色的病号服,他比拘捕时的照片看起来瘦了一些。他戴着一副口罩,头发在昨天晚上被剃光,眼前被罩了一块黑色的布,被人牵着走了过来。
  白石走得慢悠悠,不如说有点刻意地慢,只是不想跟着前面人的步调,不过前面人并不迁就他,恶意地拽了一下。
  科斯蒂尼便在这时候伸出了手:“我来吧。”
  医生绷着一张脸,来和他交代:“脚镣千万不能解。眼罩最后也不要解。不要跟他说话。”
  科斯蒂尼发现医生的眼睛边有一些青肿,他转头看向白石,白石好像感应到了一下,朝他稍微转了下头。尽管看不到,科斯蒂尼觉得白石可能笑了一下。
  上车之后,白石被戴上了手铐,拷在格挡杆上。
  路上科斯蒂尼发现医生拷得有些过紧,白石的手腕磨出了点血。
  他掏出钥匙:“我给你松一下手铐,你配合一下,另一只手贴在座椅上。”
  白石转了转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科斯蒂尼仔细打量了一下白石,他觉得白石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精神,他试探着伸手碰了一下白石的手臂,心下觉得白石可能使不上劲,也许是为了转移打了什么药。
  科斯蒂尼便给白石松了一下手铐。
  白石突然笑了一下:“科斯蒂尼,我说的事你想过了吗?”
  科斯蒂尼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他昨天失态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从未在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发脾气,更不要说歇斯底里地盘问了。昨天他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医生很同情地看了一眼,说:“他让人不快对吧。”
  医生的语气似乎在说,那是白石的一种天赋。
  但对科斯蒂尼完全不是。他完全无法想象,怎么白石会知道。
  科斯蒂尼问他:“你知道些什么?”
  白石说:“飞机上陪我聊聊天吧。”
  科斯蒂尼皱了下眉,白石这个人说话带着一种很有控制感的意味,和德高望重的老神父说话的风格有微妙的相似处,不知从何而来,也许是语调,也许是用词,说不上来。
  于是飞机上他便坐在了白石的身边,事实上,他应该坐在对面。
  同行的律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脸。
  白石摘下了他的口罩,没有摘眼罩,他喝了口酒,朝后仰了仰:“很久没能伸展腿了,病房太小了。”
  科斯蒂尼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打针的剂量,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打过针还能自己动的人。
  白石放下酒杯,手铐敲在玻璃杯上,发出一声脆响。
  “讲讲我吧。”
  科斯蒂尼转头看他。
  白石继续说:“医生花了很长时间让我来讲,只要我说一个童年的故事,他就兴奋得要命,写文章,改变我的药量,像条狗一样在我眼前转,希望我施舍一点线索,好让他能研究一点我。”
  白石转头笑了下:“不过他没机会了。”
  “头发是他给你剃的吗?”
  “啊。”白石又笑了笑,“是啊。”
  然后白石不笑了:“我很在乎这个,他惹到我了。”
  “发型吗?”
  白石没有回答这个,他的脸上横着一道黑布,让他的每个笑都显得妖异:“我要回家了。但因为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还要等等才能和人见面。”
  科斯蒂尼犹豫了一下:“你要讲什么事?”
  白石突然伸手摘掉了眼前的遮挡,转头看科斯蒂尼,后者被他眼里狂热的光震了一下,科斯蒂尼发现白石是个极富活力和动力的人,有远超于常人的热情。
  “我的这一趟旅途。你看,科斯蒂尼,”白石摊开他的手掌,手掌心有个洞,“凡是具有深度的激情,都带着暴戾的行为。”
  科斯蒂尼勉强地笑了一下,盯着他白皙手掌中间:“我不觉得加缪是这个意思。”
  白石翻了一下手掌,五指展开,动作柔和轻盈,又握住,科斯蒂尼发觉他并不能完全地握牢,大约是后遗症。
  “他们认为这是病症,说我疯了。我不这样想。”白石看他,“我们都知道,世界上值得的东西寥寥可数,你珍惜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什么都算不上。本质上他们不是在羞辱美好的东西,他们是在羞辱过于认真的我们。他们会说‘清醒一点’,‘何必那么认真’,‘不要那么执拗’,‘太矫情了’……诸如此类的话。他们把自己塞进模具里,割断敏感的神经,自己劝自己和解,忍让,退步,因为无可奈何。”
  科斯蒂尼盯着白石,他觉得不该再听下去,或者辩论一下,告诉他不要再提“我们”这个词。但他没有动。
  白石接着说:“既然提到了加缪,他有个论调,关于西西弗斯。他说西西弗斯每日推石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恒地推,做无用的事,成为没有意义的人。在一些人的眼里那叫放逐,叫监/禁,是惩罚。可是当他转身的那一块,走回山下的那一刻,就是觉醒的时刻。”
  科斯蒂尼看进白石黑曜石一样的瞳孔。
  白石说:“这样觉醒的时刻,清醒的时刻。”
  科斯蒂尼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白石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像给教子洗礼的传教士:“你我都有这样的时刻,输也好,错也好,都心甘情愿。石头必将落下,世上只有一个西西弗斯,如果徒劳永不可避免,科斯蒂尼,没人会来到我们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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