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车,谢瞻顾回身拿上放在后座的双肩包,说:“下车。”
贺池一声不吭,跟着谢瞻顾回到了家。
大概是贺池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吓到小吉了,小家伙冲他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怂唧唧地跑进次卧躲起来了。
谢瞻顾让贺池在玄关等着,没一会儿,他拿着个塑料袋回来,对贺池说:“把衣服脱掉,扔到袋子里。”
贺池把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然后忍着疼把衣服全脱下来,甚至连袜子都脱了,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藏青格阿罗裤。
他很高,应该比谢瞻顾还高一点,也很瘦,是还没长开的少年特有的那种清瘦,但肌肉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
谢瞻顾察看了下他的身体,除了后背那道血淋淋的刀伤,身上还有多处青紫。
额头破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血糊了半张脸,一直流到脖子。
嘴角破了,脸也肿了,哪怕狼狈成这样,这张脸依旧是帅的,甚至显出一种破碎的凌虐美。
谢瞻顾让贺池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先把家用医药箱找出来,又去洗手间接了盆温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瞻顾用湿毛巾帮贺池擦脸上的血,他注意到贺池的左胸有一道旧疤,便随口问:“胸口这道疤怎么来的?”
贺池说:“小时候被刀刺的。”
他没说是谁刺的,谢瞻顾也没多问。
脸擦干净了,谢瞻顾让贺池转过去,接着擦后背的血迹。
谢瞻顾发现他左肩上和胸口对应的位置也有一道疤,但比胸口那道疤要短一点。他说是小时候被刀刺的,难道是刺穿了?他的童年到底经历过什么?真是个谜一样的男子。
盆里的水被血染成了红色,谢瞻顾随手把毛巾扔进去,开始给贺池处理伤口。
先消毒,再包扎,他做得得心应手。
忙活完,谢瞻顾找了身衣服给贺池穿,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他还没吃晚饭,但也懒得做,便打算叫外卖,问贺池想吃什么,贺池说什么都行,他就按自己的口味点了。
等外卖的时候,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谁都不理谁,谢瞻顾看手机,贺池什么都没干,就傻坐着。
度过了尴尬的二十分钟,外卖来了。
两个人各吃各的,依旧不说话。
吃完饭,该睡觉了。
谢瞻顾把贺池带到次卧,终于打破了漫长的沉默:“在你伤好之前,就先住我这儿吧。”
贺池眸光闪了闪,说:“好。”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谢瞻顾问。
贺池思索片刻,说:“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谢瞻顾皱眉:“不复读了吗?”
贺池说:“要挣钱,就没时间上学了。”
谢瞻顾心里生出些许烦躁,说:“先睡觉吧。”
他离开次卧,随手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贺池一片空白的脸上蓦地泛起一抹浅笑,眨眼的瞬间又消散无踪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下,打量一番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
背上的伤口实在太疼了,他只能侧躺着,但腰上的淤青又受到压迫,疼得他直咬牙。
枕头上残留着谢瞻顾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勾起了昨夜的回忆,下面几乎立刻就起了反应,贺池把手伸进去,调整下位置。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贺池动作缓慢地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
来电显示是“房听雨”。
贺池想直接挂掉,可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他没吭声,听对方说。
“儿子,你跑哪儿去了?我从昨天起就找不着你,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有什么事吗?”贺池淡淡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
“没事我挂了。”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贺池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这天晚上,谢瞻顾和贺池都没睡好。
谢瞻顾是因为心烦意乱,贺池则是被肉-体的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睡,熬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魇缠住。
他梦到了爸爸。
这还是爸爸死后第一次入他的梦。
阳光充足的病房里,爸爸躺在病床上,他被癌症折磨得形容枯槁,再也看不出从前的英俊。
他正趴在床头柜上做卷子,爸爸忽然喊他:“小池。”
他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见爸爸在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笑了。
爸爸笑着问他:“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初恋?”
他摇摇头:“没有。”
爸爸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的初恋,叫谢瞻顾,‘瞻前顾后’的那个‘瞻顾’。遇见他那年我已经33岁了,而他刚满18岁,和现在的你一样大。”
爸爸说了很多很多,从最初的相遇讲到最后的离别。
说到最后,爸爸突然握住他的手,殷切地看着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池,等我走后,你去找他吧,替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骗过他,我没有一天不在爱着他,好吗?”
他回握住爸爸的手,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瞻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贺池:吃我一针(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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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明天见=3=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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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谢瞻顾要去公司办离职。
出门的时候,他修改了开门密码,顺便把新密码告诉了贺池。
贺池默默记住,问:“附近有商场吗?”
他的行李箱昨天打架时弄丢了,他得买几身衣服。
谢瞻顾说:“你都这样了,就老实在家待着吧,你把尺码发给我,我去给你买,反正我失业了,有的是时间。”
“好,”贺池说,“花多少钱我转给你。”
谢瞻顾没接他的话茬,转身走了。
乘电梯下到负一层,谢瞻顾遇到了在车库巡逻的保安小任。
小任全名任远,农村来的,是个看起来挺憨厚的年轻小伙,见人三分笑,而且长得有点小帅,所以深得小区里中老年女性的喜欢,有事都爱找他帮忙。
谢瞻顾对这个小保安也很有好感,因为他不止一次见过任远喂流浪猫狗,喜欢小动物的人人品都不会太差。
“去上班啊。”任远笑着同他打招呼。
谢瞻顾也笑着“嗯”了一声,和任远擦肩而过。
到了公司,离职一办,谢瞻顾潇洒离开,在走廊碰见王梁这个狗逼的时候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去商场的路上,谢瞻顾想了很多。
他本来打算离职后宅在家里做咸鱼的,可现在家里多了个贺池,只是想象一下他和贺池待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画面,谢瞻顾就尴尬得受不了。
看来暂时是当不成咸鱼了,还是继续做社畜吧。
可是干什么好呢?这是个问题。
他大学读的新闻专业,原本打算毕业后成为一名新闻记者,揭露黑暗,匡扶正义,惩恶扬善,然而他毕业后做的都是些不搭界的工作,刚开始在广告公司做文案,后来又在传媒公司做策划、在地产公司做特助。
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庸庸碌碌也不是罪过,在这个危险莫测的世界上,能平安健康地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瞻顾从来不给自己太大压力,反正他有房有车还有钱,身体健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不对,现在他的生活里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贺池。
在去派出所把贺池接回家之前,谢瞻顾丝毫没有收留这个男孩的打算,但临睡前那段简短的谈话,让谢瞻顾动摇了。
贺池说他不打算复读了,要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谢瞻顾觉得这样不太行。
虽然知识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但无知绝对可以毁掉一个人。
他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贺池走上岔路。反正他一直在资助春星孤儿院,多资助一个贺池也没什么打紧。就贺池的状况而言,他和孤儿也没两样。
谢瞻顾想通之后就没多费脑细胞,在去商场之前先去了经常光顾的理发店。
他前天就想着剪头发,今天就实施了。
先剪短,再烫,后染。他听从发型师的建议,染了蓝黑色,据发型师说,这个颜色会越褪越好看。
从理发店出来已经下午一点多,谢瞻顾去附近的中餐厅吃午饭,期间接到了贺池的电话。
贺池换了一个本地的新号码,打电话是为了问他要不要帮他遛狗,谢瞻顾说不用。
小吉是小型犬,再加上年纪大了,对运动基本没什么需求,况且它也不喜欢出门,十天半个月带它出去放次风就足够了。而且小吉是属猫的,大小便都会在猫砂盆里解决,清理起来很方便,特别省心。
挂电话前,谢瞻顾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
“你看着买吧,”贺池说,“我不挑。”
既然他这么说了,谢瞻顾就按自己的取向来买了。
从上衣到裤子,还有内裤、袜子、鞋子,他全买了,虽然买的都是平价品牌,但加起来也花了五六千。
养孩子就是这么费钱,以后花钱的地方只会更多,不然小孩怎么又叫“四脚吞金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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