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输完液,见谢瞻顾困得不停打哈欠,就让他上床睡一会儿。
谢瞻顾确实困得不行,就脱鞋上了床,侧着身子躺在贺池右边,说:“我就睡十五分钟,别忘了叫醒我。”
贺池说:“好。”
等谢瞻顾睡着了,贺池小心翼翼地下了病床,让谢瞻顾可以睡得舒服一点。
护士放轻脚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贺池旁边,量了体温,又做了记录,临走之前,她压低声音调侃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哥才是病人呢。”
才五点多,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
秋风萧瑟,凉意从窗户涌进来。
贺池过去关窗户,看看灰色的天空,感觉要下雨了。
“怎么天都黑了,”身后忽然响起谢瞻顾暗哑的声音,“我睡多久了?”
“一个小时,”贺池转身,“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谢瞻顾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你快上床躺着,别乱动了。”
贺池走到床头,打开灯,说:“躺了一天,想活动活动。”
谢瞻顾坐在床边,睡眼惺忪地仰视着贺池:“饿不饿?”
贺池伸手帮他整理睡乱的头发,说:“不饿。”
谢瞻顾说:“我也不饿。”
贺池坐到他旁边,谢瞻顾头一歪,轻轻地靠在贺池肩上,看着外面说:“好像要下雨了。”
贺池说:“你不喜欢下雨。”
谢瞻顾“嗯”了一声,慢半拍地问:“你怎么知道?”
贺池没有回答,径自说:“你还怕黑,睡觉的时候要亮着小夜灯。”
谢瞻顾直起身看着他:“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窥我?”
贺池说:“是另一个我。”
他说的是“另一个我”,而没有说“亚人格”,这意味着他终于把亚人格当作他的一部分来看待了。
谢瞻顾失笑:“反正坏事都是亚人格干的就对了。”
贺池偏头看着他:“今晚别走了,让我陪着你。”
谢瞻顾说:“那我得去找护士租一张床。”
贺池微微一笑:“好。”
谢瞻顾说去就去。
胸口隐隐作痛,贺池上床躺着缓缓。
谢瞻顾左手提着一张折叠床、右手挟着枕头被子回来的时候,贺池的手机刚好响了。
是许一元打来的。
贺池接听:“喂。”
许一元说:“明天上午乔亦桥第一次庭审,你去不去?”
“我去不了,”贺池说,“在住院。”
“病了?”许一元有点诧异。
“嗯。”
“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明天再来吧,”贺池说,“到时候跟我说说庭审的情况。”
“行吧。”
顿了顿,许一元说:“你该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贺池淡淡地说:“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许一元笑了笑,说:“我想起在天台打架那回了,你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
贺池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许一元说,“挂了。”
“乔亦桥的案子要开审了?”谢瞻顾边铺床边问。
“嗯,”贺池放下手机,“明天上午。”
谢瞻顾说:“希望有个好结果。”
贺池没接话,他没谢瞻顾那么乐观,遇事总是习惯性往坏的方面想。他干脆什么都不想,等明天的结果吧。
谢瞻顾铺好床,往被子和枕头上喷香水祛味,顺便往贺池身上也喷了两下。
病房里弥漫着清新的香气,谢瞻顾亲了贺池一下,说:“想吃什么?”
“吃你想吃的,”贺池说,“我不挑。”
谢瞻顾揉一揉贺池的头发,笑着说:“真好养。”
他用手机订餐,贺池忽然问:“手术费花了多少?”
谢瞻顾头也不抬:“问这个干嘛?”
“那张银-行-卡房听雨没带走,”贺池说,“你用它来付手术费吧。”
谢瞻顾说:“我会看着办的,你别操心了。”
贺池便没再多说。
吃过晚饭,酝酿了许久的秋雨终于下起来,风裹着雨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地响。
谢瞻顾讨厌下雨,他无心码字,和贺池躺在一起看电影。
看的是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的《痛苦与荣耀》,情节零散琐碎却莫名地吸引人看下去,尤其画面的配色实在赏心悦目,但谢瞻顾却看睡着了,不是电影无聊,而是他这两天实在太累了。
就算他身体素质再好,也比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那时候熬通宵跟玩儿似的,现在熬个通宵得两三天才能缓过来。
见谢瞻顾睡着了,贺池也不看了,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
给谢瞻顾盖好被子,贺池紧挨着他躺好,在被子里摸索着找到谢瞻顾的手,轻轻握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
紧挨在一起的两颗心却是安稳的。
第二天还是个阴雨天。
陪贺池输完液,谢瞻顾回家做饭,总给病人吃外卖可不行。
谢瞻顾刚走没多久,许一元和郝立有一起来了。
“判的过失杀人,”郝立有说,“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两年执行。”
贺池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已经足够好。
只要乔亦桥在缓刑期间表现良好,等缓刑期满后,原判的刑罚有很大几率就不用再执行。
“乔亦桥被释放了吗?”贺池问。
“嗯,”许一元说,“被他妈接回家了。”
郝立有长出一口气,说:“你是不知道,小乔从少管所出来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惨啊,我和一哥都跟着一块儿掉了几滴眼泪。”
许一元说:“我可没有。”
“我都看见了,”郝立有说,“你还嘴硬。”
许一元懒得理他,问贺池:“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不知道,”贺池说,“得听医生的。”
郝立有忽然说:“池哥,我觉得你不对劲。”
“怎么?”贺池问。
郝立有看着他,沉吟片刻,说:“感觉你气质变了,没以前那么冷了。”
贺池轻轻勾了下唇角,没说话。
“我靠,我没看错吧?”郝立有大惊小怪,“一哥,池哥刚才是笑了吧?”
许一元一脸无语:“沙雕。”
当天晚上,乔亦桥来到了贺池的病房,谢瞻顾找了个借口出去,让他们俩单聊。
乔亦桥剪了个小平头,原本有点圆润的脸瘦得棱角分明,眼底添了许多从前没有的东西。
两个人一躺一坐,一问一答。
“在少管所受欺负了吗?”
“没有。”
“你妈身体怎么样?”
“还行。”
“知道缓刑两年什么意思吗?”
“知道,律师告诉我了。”
“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乔亦桥顿了几秒,茫然地摇了摇头。
“学习,拼命地学习,”贺池说,“明年争取考上大学。”
“我不行,”乔亦桥蔫头耷脑,“我成绩烂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池说:“我教你。”
乔亦桥愣了愣:“你教我?你学习很好吗?”
贺池说:“等月考成绩出来你就知道了。”
周四,月考成绩公布,许一元把贺池的成绩单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郝立有把群名改了,从“父愁者联盟”改成了“清纯男高中生激情学习”。
贺池点开图片看了看。
语文 135
数学 144
英语 138
物理 100
化学 98
生物 96
总分 711
班级名次 1
年级名次 1
英语比预想中差一点,贺池关掉图片,郝立有开始在群里刷屏。
风吹裤裆毛飞扬:卧了个大槽!
风吹裤裆毛飞扬:这尼玛是人类能考出来的分数吗!
风吹裤裆毛飞扬:池哥牛瘪犇逼!
风吹裤裆毛飞扬:学神受我一拜!
ONE:@池 原来你是个学霸,藏得够深的
ONE:班主任都笑开花了
顶端弹出消息提醒,乔亦桥单发了两条微信过来。
乔亦桥:[跪][跪][跪]
乔亦桥:池哥,打今儿起,我归你管了
乔亦桥:我要考大学!
贺池微微一笑,回复:好。
作者有话要说: -
池哥牛逼!
第62章
-
十月的最后一天, 贺池出院了。
虽然还没痊愈,但已经不需要继续治疗,回家养着就好, 医生特意叮嘱, 禁止剧烈运动。
一进家门, 贺池无视祥崽的热情迎接, 强势地把谢瞻顾压在门口的墙上亲吻。
贺池住院的这段时间, 两个人不得不禁|慾,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用手,但次数屈指可数。
此时此刻, 他们终于回到独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压抑了许久的洪流喷薄而出,一刻也不能再等。唇碾着唇, 舌缠着舌,呼吸和心跳全乱了。外套、毛衣一件件掉在地上,起伏的胸|膛紧贴在一起, 伤口上的结痂剐蹭着皮|肤, 让谢瞻顾从迷乱中短暂回神。
“贺池……”谢瞻顾双手捧着贺池的脸, 把他往后推了推,看着他被情慾染红的脸,轻喘着说:“医生说了,禁止剧烈运动, 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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