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冀想追上严父,又有些放心不下严律:“小律,你这又是何必呢?爸那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明明说几句软话……”
严律不想再往下听,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想做一辈子他的傀儡,随便你,但我不会。他也不配。”
严冀知道,严律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没法继续沟通了,只好转身跟上严父。随着门“咣”地一声,重重合上,家里又只剩下严律和何书墨两人。
第10章
“你上楼。”严律站得很直,像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要断开一样。
“喵。”何书墨不仅没走,还凑到严律脚边。就严律现在这个状态,他才不放心对方一个人在这。何书墨想:万一严律要是想不开,我就是冒着暴露的风险,也得先把120打了。
“滚!”严律重重一脚踹在茶几上,原本翻到的玻璃茶几立刻从中间崩碎。何书墨赶紧躲开,避免被飞溅的玻璃茬伤到。
接下来严律不再理会何书墨,他像是一头暴怒的困兽,破坏视线里一切能破坏家具摆件。而何书墨就静静地跟在他后面,看着这个男人,愤怒,暴躁,绝望,崩溃。
严律发怒的时候,身上的气场比平时更冷,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一般。他抿着唇,机械地将物品一件件摔碎,砸烂,瓷片在他手上划出深深的血口,他看都不看,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可是走过书房的时候,他动作停顿了一下。
“喵。”何书墨以为他清醒了,抬头唤了一声。
下一秒严律低头将何书墨提起来,丢进书房,并关上了门。
“喵?”何书墨蹲在书房里一脸困惑,不是说我不能进书房的吗?
回应他的是门外更剧烈的拆家的声音。
何书墨心里忽然泛上一丝酸涩的痛。他从小独生子,父母都很爱他,尽管他不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孩子,但是父母也从没放弃过他。会有争吵和打骂,但都是为了让他不要误入歧途,总体来说,父母很尊重他的人格,也给了他充分自由生长的空间。他不知道严律究竟经历了一个怎样的成长经历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但是光听对话里那些,都已经觉得足够心酸,在严父的语气里,他没有听见半分对儿子的关心,只有冷漠的命令,居高临下的蔑视,和盛气凌人的威胁。仿佛严律是一个卑微的奴隶或者没有思想的工具一般。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一楼的厨房和客厅全都变得一片狼藉,只有书房幸免于难。即使在那样崩溃的状态下,都没有破坏书房,何书墨看得出严律对工作的珍视。所以,何书墨想:把我丢到书房里,是不是也是怕伤到我呢?
严律停下来,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帮我联系装修公司”,就挂断了。那熟练的语气,仿佛已经经历了千百次这样崩溃的时刻。
门被打开,何书墨不放心地围着严律转了一圈,还好,除了手上有些划破的伤口外,似乎没有太大问题。
“喵?”你还好吗?何书墨走到严律脚边,用尾巴蹭着对方的脚踝,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担心。他甚至不介意对方刚才掀桌子时差点伤到他,还有后面凶巴巴的让他滚。他能感觉到,对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这时候的狼狈。
严律看向何书墨,眼里过了很久才慢慢有了焦距,嘴角朝上勾起,眼里却没半分笑意,倒像是在自嘲:“你怎么还敢凑上来?”
“喵。”你别这么笑,爸爸看着怪心疼的。
严律蹲下身,把猫拎起来,平视着问:“跟一个疯子住,不觉得怕吗?”
怕?何书墨觉得严律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只是很可怜。若不是被逼入绝境,谁愿意当一个疯子?
“喵。”注意到严律手上不断往下滴的血,何书墨挣扎起来。
严律松开手,任由何书墨嗖地一下蹿了出去。爬上楼梯,不见了踪影。严律看着何书墨消失的方向想:连你也走了吗?这也正常吧,连曾经说过会一辈子喜欢我的人,都被我吓跑了,何况一只才养了三天的猫。
严律靠在墙边,从书房找出烟来点了一只,他没有烟瘾,只是这种时候需要借烟草的味道来获得一点平静。烟从空中弥漫开,熟悉的味道,唤醒了过往的记忆。
那时严律才高中,还没有修炼出冰山一样的外壳,是个一点就着的□□桶。他上的是寄宿制高中,父亲不管他,母亲除了学费,只给他几百块作为生活费,剩下从他父亲那里要来的抚养费,都拿去和吃饭喝酒养男人了。他恨他的父亲,更恨他的母亲,他玩了命的学习,只为了将来能彻底摆脱这两人,过自己的生活。
高简的出现像是一个意外,就像两个绝不会相交的星轨,突然相撞。那时候的高简是个干净漂亮的小少爷,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零花钱多得花不完,身边总众星捧月地围着一群朋友,在老师那里也备受宠爱,哪怕迟到或者作业没完成,只要撒娇道歉就能蒙混过关。
而他,每天穿着破洞的旧校服,在食堂只吃最便宜的青菜炒鸡蛋,平时就坐在位置上学习,从来不跟人交流,看起来无趣而阴沉。可对方就那么突然地撞进了他的世界,说喜欢他,想跟他做朋友。
他的字典里没有朋友,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只是被动地任由对方进入他的生活,上课挨着他,下课跟着他,走路追着他,吃饭陪着他,渐渐成为一种习惯。高简的朋友都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要和一个这样阴郁的人相处。严律自己也奇怪,不过他没问。习惯有人陪伴后,就像习惯呆在温暖的房间。长久待在寒风里或许会因为麻木而不觉得冷,但在温暖房间里待久了,会开始畏惧寒冷。而他,也开始畏惧孤独。
后来何律还是知道了,高简跟着他,是因为喜欢他,这个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高简,喜欢男人。
严律无法回应高简的感情,高中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连自己,他都不喜欢。他把这话告诉了高简,可高简不在乎,高简说:“喜欢你是我的事,我想跟着你,一生一世,你不必回头,走自己的路就好。”
严律对一生一世没有概念,但他以为高简至少会跟着他到高中毕业,可一次意外,却让高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起因是寝室里有人偷了严律的钱,严律很快就从蛛丝马迹找到了偷钱的人,对方却咬死不肯承认,还说严律是穷疯了发癔症。严律便动手打了对方。那时他力气不大,也不会什么格斗技巧,但是下手极狠,掐着对方脖子,把对方的头往墙角上撞,撞出了血都没停手。
高简被他发狂的样子吓懵了,嗫嚅着在旁边小声地劝:“不就是几百块钱嘛,我补给你行不行,别打了。”
严律对这句话的反应是:“现在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揍。”
高简红着眼睛离开了。
后来事情闹大,老师找到他妈,他妈又找了他爸出面,花了上万块,把事情摆平了。同寝室的学生说他有暴力倾向,拒绝跟他同住,他从此自己住一个单间。
高简听说是吓得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回来了,却再没有靠近过严律,他回到了他原本的轨迹中,就好像两人间那一场追逐,只是一次意外。
严律不怪高简,甚至能够理解。毕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少年看来,一个为了区区几百块,就把同学打得头破血流的暴力份子,实在不值得喜欢吧。可他不知道,那是严律一个月的全部生活费了。
“喵呜。”一声软软的猫叫打断了严律的思绪。
何书墨不明白,他就是上楼找点药的功夫,为什么严律能抽出一地的烟头。他来这里三天了,没发现对方有抽烟的习惯啊?何书墨虽然调皮捣蛋,但他对烟一只是敬而远之,在学校有朋友给他发烟,他也会直接拒绝。如果有人当着他面吸烟,他也会要求对方灭掉。他不喜欢这种祸害健康的东西。现在变成猫,嗅觉也更灵敏了,因此严律四周的烟味也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但何书墨还是过来了。因为烟雾中间,那个倚在墙边的男人,看着很可怜,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样。
“喵呜。”别抽烟了,爸爸给你拿药来了。何书墨将嘴里叼着一个放到地上,然后抬头叫了一声。
严律的表情有些惊讶,尤其是在看见创可贴的时候。何书墨破罐破摔地把创可贴盒子往严律那推了推:我知道,一只猫不该认识这么超纲的东西,可反正你早就觉得我不是正经猫了,那索性多关心你一点吧。毕竟你这个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
何书墨不知道的是,严律的惊讶并非因为何书墨认识创可贴,他只是单纯没想到对方会回来。严律从未把何书墨当成一直真正的猫咪,因为对方的智力显然超出一只猫应该有的水平,既然会思考,就会知道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主人,对方应该能找到更好的主人才对,像牧雨旋那种,细心又温柔的女生,一定不会对自己的猫大吼大叫,乱发脾气。
可何书墨不仅回来了,还给他带了创可贴,让他知道,猫咪刚才离开并非是因为畏惧或者厌恶他,只是想给他包扎伤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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