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跟他讲话,他就哼哼唧唧的也不搭理,魏骁笑笑,也不生气,只是就着月光,不住看着周景辞一张干净清秀的脸。
距离他们在易购的例会上吵得不可开交已经快两年了。
这两年里,他老了一些,周景辞也老了一些,他们被生活里的这些磨难摧残折磨,发从中的白发多了,眼角下的皱纹也多了。
以前他们一起长大,现在他们一起慢慢变老。
魏骁是个粗人,很多时候,他体会不到别人太过细腻的感情,感受不到旁人波动的喜怒,可周景辞却是个细腻敏感的人。
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魏骁总是感知不到周景辞的情绪,想不透他为什么焦虑,读不懂他为什么烦恼,更猜不出那些恋爱中的小心思。
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长太长了,岁月总会教会他们如何相爱。
在漫长的岁月里,魏骁终被周景辞驯服,被他用眼神中的失望与落寞、紧缩的眉心与眼角的泪水驯服。
他学会了与周景辞共情,明白了爱情的复杂。
其实这一切都挺麻烦的,了解一个人,明白一个人,站在一个人的角度看问题本来就是件麻烦事,魏骁只肯对周景辞做。
他把自己所有的柔软都给了周景辞,他心甘情愿。
第110章
魏骁在病房里住的这些天,周景辞每天都陪着他,算是弥补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亏空。
刚开始,魏骁总想让周景辞回家去,休息休息,换个护工来。
周景辞整天看着自己,一会儿担心自己饿了渴了烦了,一会儿又忧心自己蹭到伤口,实在太紧绷了。
魏骁怕他会撑不下去。
可说到底,魏骁又怎么可能不懂得周景辞的心思?只怕就算周景辞回了家,也会牵肠挂肚、寝食难安,倒不如在这里呆着。
想到这里,魏骁也就随他去了。
更何况,他又何尝不想有周景辞陪在身旁。
他们中午会一起吃医院里的简餐,晚上魏昭则会带来做好的家常菜,三个人一起吃饭说笑,倒像是以前的日子了。
不聊易购,不说工作,就只是聊聊家常,说说闲话。
魏骁想,其实他们原不需要纠结那么多东西,反正他们从来都是一体的,钱也好,权也罢,无论怎么分,都没什么区别。
贫贱时尚且可以共同面对,没道理日子过好了,反而多出那么多没必要也没由来的想法。
可他们呢?一个自负骄傲,一个纠结别扭,相加在一起,竟差些将那么多年的感情作没了。
事后想想,周景辞没必要把想法藏在心里,明明那么多不满却都瞒着他,他也没必要揣测周景辞有什么样的私心。
他们之间,哪里还需要有什么私心呢?
怀疑的种子在无数个相互隐瞒与妥协的日子中埋下,积重难返,最后所有的问题都破土而出。
坦诚没什么难的,承认自己的问题也没什么难的。
比起他们失去的那些时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这两年里,他们算是成长了,改变了,甚至是折中了,可没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浪费两年的时光的。
错过的日子永远错过了,再也补不回,而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磨难痛苦,也无处弥补。
昨日之日不可留,他们只能更加珍惜往后的日子。
从魏骁恢复记忆到现在,他改变了很多,收敛了自己的暴躁与暴戾,学着更柔软一点,更平静一点,无论是对待爱人,还是对待身边的其他人。
而周景辞也改变了很多,学着果断,学着坦然,学着接受别人的缺憾,也接受感情中的缺憾。
吃过饭后,魏骁一直吵着说要洗头,周景辞本不想由着他折腾,生怕有什么不好。
魏骁却自个儿问了医生,得了首肯后,周景辞才勉强同意。
他打了壶热水过来,把盆放在椅子上,让魏骁把头从床沿儿上伸出来。
魏骁心里喜滋滋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嘚瑟。
很多年前,他们还住在海淀区的半地下室时,就经常这样,打了热水,倒进盆里,让对方躺在床上,另一个则弓着腰站在床边儿帮对方洗头。
周景辞将魏骁的头发打湿,温热的水从指间流过,他抓着魏骁的发丝,神情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笑了两声,抹了点儿洗发水,小心地用指肚揉搓着魏骁的头皮。
有人帮忙洗头按摩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尤其这件事他们曾经做过无数遍,虽隔了许多年,可到底还是存在肌肉记忆的。
周景辞力度适中,手法又温柔,魏骁舒服地闭上眼睛,嘴巴裂得大大的,“景辞,好舒服,你可真好。”
周景辞心中无比柔软,他用指肚轻轻按压着魏骁的头皮,黑色的发丝穿过周景辞细长的手指,他轻声问,“喜欢我给你洗头么?”
魏骁笑了笑,说,“当然喜欢。”
周景辞也笑笑,“那你怎么搬家以后都不跟我讲了?”
魏骁怔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搬家以后,有了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浴室,又哪里需要这样洗头呢?可明明他们都很享受于此的。
过了几秒钟,周景辞又说,“以后有时间了就给你洗。”
魏骁突然拽住周景辞满是泡沫的手,在他手背上啜了一口,说,“嗯,好。”
周景辞换了几次水,才把魏骁头上的沫儿冲干净,他弯了好一阵子的腰,再站起来时,后背都有些酸痛了。
魏骁看他锤了锤脊柱,心里有点不舒服,又拉了拉他的手,说,“不要了,以后不要你给我洗了。”
周景辞转身拿了条干毛巾,搭在魏骁头上,随后搬了椅子,坐在床前,轻轻擦着魏骁头上的水,“要啊,我也想哄你高兴啊。”
魏骁本想说什么“用不着”,反正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看到周景辞每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他用不着周景辞做什么,他只需要周景辞好好享受自己的爱就好。
他不会像其他的伴侣一样,在心中放一杆秤,或是一道标准式,带着很多很多的期许,在心里设定出一个完美伴侣的样子。
他心中根本就没有过这种预期,更不需要周景辞做一个多么完美的伴侣,他心底里对爱人的所有期待,都是照着周景辞来的。
他爱的不是模板,不是公式,不是谁人口中的好伴侣,就只是周景辞这个人。
没有周景辞,他不会跟谁过一辈子。
所以,他不需要周景辞做什么,也不期待周景辞做什么,周景辞的样子就是他心中伴侣该有的样子。
只是,魏骁后来终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有时候,他会觉得周景辞心里其实很乐意为他付出,就像他从来都不觉得为周景辞付出是件麻烦事。
他乐意如此,周景辞也一样。
在他们俩之间,为彼此好早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自觉了,用不着分那么清楚。
魏骁朝他招了招手,周景辞会意,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嘴唇,留下一个稍触即离的吻。
这个吻不带什么意味,反正他们早已亲过无数次,可魏骁哪里能满足?
周景辞刚要离开,他就用胳膊环住周景辞的头,然后把他往下摁,唇齿交接,直到他心满意足了,直到周景辞的嘴唇都有些红肿了,才将人放开。
周景辞无奈地看了他两眼,转身忙去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甜的。
第111章
魏骁的出院手续办理完之后,周景辞载他一起回家。
他俩的家一个月没人住过,就只有魏昭,偶尔下雨了,会来关上门窗。
北京的秋天风大霾重,地板上、博古架上,到处落满灰尘,脏兮兮的。
周景辞皱了皱眉头,没先关这些,他放下行李后,把魏骁牵到卧室,却看到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铺了几件儿旧衣服。
周景辞怔了几秒,他的指尖微颤,拿起那几件儿衣服,陈思片刻,才发现这正是他离开魏骁那天,放在脏衣篓里没来得及清洗的脏衣服。
魏骁眼神往下垂了垂,他的脸色有些尴尬,把衣服从周景辞手里拿过来,讪讪地说,“景辞,我……”
他没说出话来,有点尴尬,也有点难为情,片刻过后,才自暴自弃似得承认,“景辞,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走了那么久,家里都没有你的气味了。“
周景辞心里一酸,旋即伴随着一阵不可忽视的疼痛,像是有人在他的心里开出一个洞来,正呼啦啦地往外淌血。
他将那几件儿衣服轻轻从魏骁手里接过来,再次丢进脏衣篓里,温声说,“我以后天天都在家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魏骁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你不在,我睡不好。”
以前,魏骁只知道周景辞离了他会睡不好,睡不踏实,可经历了这一遭,他才明白,失去了周景辞,他自己也吃不好、睡不好,干什么都不踏实。
窗外微风阵阵,秋叶沙沙,周景辞拉了拉魏骁,让魏骁稍稍弓下身子,然后他轻轻亲吻着魏骁的额头,用鼻子蹭着魏骁的鼻尖。
像是安慰,也像是取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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