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宇又在后面说,“骁哥,要不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了周哥。”
魏骁哪里不知道方宇这滑头的那点儿心思,他皱了一下眉头,将车窗打开,过了片刻,才徐徐说,“没事儿,他忙着呢,不在家。”
听了这话,一行人才放下心来。路上方宇还叫了几斤麻辣小龙虾,烧烤啤酒自然也少不了。
这是方宇他们第一次来魏骁家,几个人把小龙虾和烧烤往茶几上一撂,把啤酒搬到脚边儿,在沙发跟前一坐,狂欢就开始了。
方宇家是挖煤起家的,虽转行多年,暴发户的气质却一点儿没收敛。几瓶儿啤酒下肚,就“啧啧”两声,鞋也脱了,衣服也丢了,往沙发上一靠,说,“骁哥,你家可真够空旷的啊。”
魏骁不置可否,心里却在想,你懂个屁,这叫极简风。
球赛很是精彩,双方胶着不下,几个人又喝了酒,不免稍稍上头。坐的没有坐相,站的没有站相。正值紧张之际,突然,屋里传来几声沉重的钟声,“咚——咚——咚——咚······”一直响了十声。
方宇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啤酒瓶都掉了,洒了一地。魏骁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几分薄怒还没传上大脑,就听见方宇说,“骁哥,都什么年代了,你家还放着个破钟——”
魏骁看向那座落地长钟,思绪回到了好多年前。那时易购才刚刚起步,拿了天健基金两轮的融资,却还远未达到盈利的目标。那时他收入不高,却辛苦异常,大事小事,事事要亲力亲为,不能亲自去做的,就劳神费心的盯着。周景辞出身清贵,平日最爱读书逛展,魏骁虽不懂这些,却爱极了周景辞,只要周景辞看得开心,他就愿意愿意陪着。一次私人展览上,周景辞一眼看中了这座民国时期德国进口的落地长钟,繁复的雕花,精巧的镂空,精湛的工艺,无一不戳中周景辞的心窝。他口中虽不说,眼睛却都挪不开了。魏骁默默记在了心里,特地寻了国外来的私人藏主,花了大价钱将这笨重古旧的长钟收回家里。
收到这份礼物时,周景辞是什么反应?眼睛先是一亮,然后上上下下前后打量着它,待运送的工人离开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口中还念叨着,“真好看,真好看”,可过了没多久,周景辞就开始心疼起钱来,又是感动,又是自责。魏骁工作这般辛劳,自己却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一份礼物。
魏骁摸摸他的头,说,送你东西我很开心。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想到这里,魏骁的神色缓了了不少,少有地和风细雨起来,“这钟是民国时期的,大作家张玲玲屋里摆过的,后来流落美国,辗转到了一个华人藏家手里,我花了大价钱费了大工夫才买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破钟了?你仔细看看,那雕花、那镂空、那工艺,这是艺术品,是古董。”
方宇嗤笑了一下,不用脑子他都想得出,只有周景辞这种正经古板又故作清高的人才会喜欢。他喝了酒,口无遮拦,“骁哥,你也太惯着周哥了”,说着,他指着那座钟,“这种烧不动煮不烂的东西,还民国的,还张玲玲用过的,放在家里,多阴森啊。”
魏骁听了这话,心里不乐意了。他是不懂什么艺术什么古董,但周景辞说好的,他都觉得好。魏骁脸色一沉,“觉得阴森从我家滚出去。”
方宇瞧他真生气了,这才回过神儿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笑的,魏骁愿不跟他这种土鳖暴发户一般见识,这才敛了几分戾气。
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周景辞才回家。看到在地上歪歪斜斜坐了一排的男人和满地的狼藉,明显身形一滞。魏骁本跟方宇他们吵吵嚷嚷着比赛形势呢,听到有人回来,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他转过头,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周景辞才默默换好鞋子,只与那群人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周景辞虽不在一旁带着,家里的氛围却陡然变了,就连方宇都咋呼不起来了,他心里想,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必说什么,不必做什么,单是他的存在,就足够骇人的了。
自从周景辞回家以后,魏骁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也不跟他们讲话、大声吵吵了,也不喝酒了,只是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方宇他们没坚持几分钟,就受不了了。纷纷道了再见,连衣服都没整就落荒而逃。
魏骁心情本就不好,又喝了一打的啤酒,此时走路有些不牢稳。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踏在木质的楼梯上,每一声都砸进周景辞的心里。
魏骁推开房门,往床上一坐,双眼腥红,像是熬了一天一夜,他盯着周景辞,周景辞也看着他。
突然间,周景辞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下一秒,扑过来抱住了魏骁的腰。魏骁一僵,他本能的回抱住周景辞,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周景辞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颤抖着,身体也像是烧出了蒸汽,魏骁疼他爱他,捧住他的脸,却看到他眼中晶莹一片,吓得赶紧亲亲他的额头,忍不住道歉,“对不起宝贝,你生气了么?”
周景辞吸了口气,又把头埋进魏骁胸前,他摇摇头,闷着声音说没有。
魏骁亲着他的发丝,“我错了,我再也不领别人来咱们家了,宝贝,宝贝饶了我吧好不好?”
周景辞抬起头来,鼻尖儿都红了,他定定地看了魏骁几秒,接着,把魏骁往床上一推,自己则跨了上去。
魏骁一愣,接着,他捕捉到了周景辞眼神中的局促与慌张,连忙揽住他的腰,口口声声叫着他宝贝。
周景辞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去解魏骁的扣子,魏骁捉住他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最后,他一把拽开自己的衣服,将周景辞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两下,问,“怎么了,宝贝?不开心么?”
魏骁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事事都如他所愿,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他却仍是不开心,不快乐,不满足。明明他已经架空了自己,自己却连一声责怪都不舍得啊。
周景辞用力地摇了两下头,俯身压在魏骁身上,一张薄薄的唇覆上了魏骁的嘴。魏骁愣了几秒钟,随即抱着他坐了起来,用最能表达宠爱的拥抱姿势,彻底交融。
第10章
第一次释放后,周景辞一反常态,格外黏着魏骁,两个人拥在一起,不免又擦枪走火起来,魏骁不想多折腾他,可周景辞却不依,痴痴地缠着魏骁,魏骁没辙,唯有更深地将自己埋进周景辞设好的陷阱中去。
混混沌沌,天人交战之际,周景辞眼里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嗓音也变了调,声声对魏骁说着,你别走。
周景辞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好大的问题,更知道明日以后魏骁对自己会有多怒、多气、多怨、多恨。理性上,他应该跟魏骁好好聊聊,从易购创立,到赴美上市,从他的脾气,到他的行事作风,桩桩件件都说清楚,讲明白。可面对感情,向来克制聪慧的周景辞却只想做只鸵鸟。他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这怨憎的阀门一旦开启,他与魏骁又会闹到何等地步。魏骁骄傲自负了二十年,少年时期最苦最累的时候,在建筑工地搬砖,在小饭馆里端盘子的时候尚且傲得不可一世,如今他又怎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又怎能接受爱人对自己的批判?
周景辞太了解魏骁了。因为了解,所以他宁愿伪装出一副海晏河清,都不敢稍稍搅动波澜。他是这样眷恋着魏骁的怀抱,仿佛多一分一秒的停留,都是捡来的、骗来的。
魏骁此时对一切还茫然无知。他看不得周景辞哭。这是他用心滋养了二十年的、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白玫瑰,他心疼还来不及。魏骁亲着周景辞的眼睛,吻去他眼角淌出来的泪水,柔声安慰着,“我不走,宝贝,我哪里都不去。”
他又能去哪里呢?这世界那么大,熙熙攘攘的,这人生那么长,迎来送往的,唯有周景辞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除此之外,他无处可去。
周景辞却仍是掉泪,到最后,抹都抹不净。魏骁没办法,只能更卖力的讨好着他,取悦着他,直到他精疲力竭,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清理后,他们相拥入眠。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大多是各睡各的,虽在一张床上,却隔着楚河汉界,这晚,他们少有的抱在一起,纠纠葛葛,不分彼此,倒似以往的日子了。
第二天一早,周景辞睁开眼睛时还带着惹人疼爱的迷离,魏骁飘飘然,只想一整天都跟在他后面。
魏骁与周景辞两个人近来极少一起来公司上班,魏骁心情不错,开着他的雷克萨斯,嘴里还哼着邓丽君的歌。他少有得没因为堵车而路怒,攥着周景辞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周景辞却一脸严肃,皱着眉头,嘴也微微抿着,眼神中带着几丝迷茫不解,魏骁一看就知他心里有事儿瞒着自己,他却什么都没说,不想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于是伸手摸了一下周景辞的头发,又顺着周景辞的脸颊,轻轻在他的鼻尖儿上点了一下。
窗外车水马龙,喧嚣声不绝于耳,他们终是淹没于世间的嘈杂之下,沉默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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