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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深不渝 (genoki)


  他还是疼,却又在同时感受到几令人欲仙欲死的欢愉,苏飞渝几乎想要挣扎了,又使不出一丝力气,被季潮按在身下随波逐流地起伏,眼睛呆呆望着缀着新月与疏星的夜空,虚弱地张大了嘴,像条濒死的鱼那样无声喘息。
  痛苦和欢愉是性爱中的孪生子,季潮给他无上的欢愉,苏飞渝却渐渐分不清那疼痛来自何处。
  被他吞掉的精液的苦涩还留在唇齿间,而那些被他强行遗忘在脑海深处,泛着腥臭的沉渣被这疼痛唤醒,它们是附在他骨子里的蛆虫,此刻活了过来,在苏飞渝只余灰烬的心中肆意攀爬,啃噬他的血肉。
  他想起曾经和季薄祝打的那个赌,那时他不信,觉得季潮不会那样对他,时至今日才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就如季薄祝所说,季潮确实想上他。
  他现在就在上他。
  而季潮到底知不知道季薄祝对他做的那些事,如今也已经不重要了。
  是季潮选择要将他留下来的。
  男人们的污言秽语仿佛还响在耳边,在他肌肤上留下的令人作呕的触感也不曾消退。
  苏飞渝原以为自己不会再为此感到痛苦了,两年来他活着,却又像是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像堆暗昧的灰烬,此刻却发觉原来自己还活着,季潮的爱与性把他劈成了两半,敲碎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藏了整整两年的某种希冀,叫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他的外壳还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少年,内里却静默无声毫无希望,只有那痛楚仿佛与生俱来,纠缠着他,折磨着他,永无尽头。
  他还是觉得冷,那是即使肌肤相贴也驱除不了的寒意,当季潮搂着他射在他身体里时更甚。
  微凉的精液从他们的交合处缓缓流出,顺着腿根一路滴下去,苏飞渝不住颤抖着,季潮低头亲他的眼睑,问他“是不是冷”,起身从后备箱中找出一条毯子给他裹上了。
  草草清理一番过后季潮重新抱住了他,很黏糊地把十指插入苏飞渝指间,紧紧扣住。
  他们又接了一会吻,苏飞渝累极了,依偎在他胸口昏昏欲睡,忽然听见季潮轻声说:“留在我身边。”
  这话他两年前也说过一次,那时苏飞渝懵懂无知,竟然不知这句话底下是这样的含义。
  季薄祝曾经对他说,苏飞渝是为了季潮而活的。
  是这样吗?苏飞渝微微抬起眼注视季潮,怔怔地想,我活着,就是为了经受这些吗?为了接受季潮的性与爱?为了处理季家所有见不得人的脏活?为了无时无刻被这样可怖的寒冷和痛苦折磨?我为什么还活着。
  昏暗夜色下,他睁着眼,忽地安安静静落下几滴泪来。
  “怎么又哭了?”季潮吃了一惊,伸手拿拇指抹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痕,静默片刻,忽然又紧紧把他搂进怀里,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飞渝,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他低声重复。
  苏飞渝埋首在他怀中,没有回应,也看不清表情,久久,他忽然俯身,拉起季潮与之交握的那只手,在上面轻柔地落下一个吻。
  就如他们初见。
  季潮曾经是苏飞渝的太阳。
  如今苏飞渝在暗淡月色下用行动向季潮宣誓忠诚,目光专注,唇角带笑,心里却痛得好像已经麻木了。
  他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青年,看着他愈发接近其父的锋利下颌和淡漠眼瞳,终于接受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的太阳已经不在了。
  -第二年,苏飞渝十九岁,与季薄祝一同乘车出行时被伏击,狙击手的子弹打穿了挡风玻璃,击中了身处驾驶座的苏飞渝,车辆失控同时又被一辆卡车撞击,季薄祝当场死亡,同行保镖重伤后送医不治,苏飞渝在医院中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时,季潮已经接手了他们留下的一团烂摊子,并暂时稳定了局势,只等季薄祝的葬礼举行。
  “背后指使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我大伯。”
  季潮来医院探望时带来了很多很多情报和资料,苏飞渝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区区几天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
  苏飞渝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季潮坐在他病床边,眼底堆着很明显的红血丝,哼了一声,说:“父亲的葬礼上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顿了顿又说,“你不用管,安心养伤。”
  那颗本该要了苏飞渝命的子弹最后只是从他的肩膀穿过,并不算严重,但看着季潮的样子,苏飞渝突然有些不敢将那天的实情说出口,如果不是他偶然瞄到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反光条件反射性地猛打了一下方向盘,他会死,但季薄祝可能并不会被那辆卡车正面撞上。
  季潮却像是看出他心里所想,垂着眼握住苏飞渝的指尖,轻声说:“幸好你没事。”
  他凑上来吻苏飞渝的唇,语音在两人唇齿间也变得含含糊糊:“我只有你了……飞渝。”
  苏飞渝也努力回应着他,闭着眼,这样好像才能不在季潮眼前落下软弱的泪水。
  过了一会,季潮终于放开他,笑了笑,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怎么这个表情。”
  苏飞渝眨了一下眼睛,故意转移话题,问:“以后要怎么办?”季薄祝死了,那么季潮便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虽然旁人看来可能太过年轻,但光凭短短三天就能揪出他大伯的手段,苏飞渝意识到季潮之所以需要他管理那些不见光的生意,并不是很多人传言的那样他能力不行或是心不够狠,而是季薄祝特意将他隔绝在外。
  苏飞渝是横在那个世界与季潮之间的一道屏障。
  “大清洗。”
  季潮的神情沉了下来,“季家的枝叶太多了……我爸以前也是这个意思,却一直没有机会。
  但现在他一去,底下人心浮动,我觉得是时候了。”
  苏飞渝看着他,将那些关于危险和树敌的话都咽下去,点点头:“我知道了。”
  “是很难,但你和我在一起,就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季潮将他颊边的碎发理到耳后,温柔又珍惜地轻轻环住他,久久,忽然叹了口气。
  “快点好起来。”
  他祈祷似的,在苏飞渝耳边这样说。
  -苏飞渝花了短短两年替季潮消灭了他所有的敌人,又花了一年等局势彻底稳定,那年他21岁,忽然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季潮实际已经不需要他,以他的能力,现在一个人也完全能掌控季家黑白产业。
  而季薄祝也死了,再没人可以约束他。
  苏飞渝活了21年,季家的铁链捆在他身上,钉在他骨头里,他每走一步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只有这一刻,只有想到近在眼前的自由之时那颗不再鲜活的心脏仿佛才能堪堪重新跳动起来。
  他结识了里维,做了交易,定了周密的计划,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正式叛逃,把痛苦、仇恨和爱抛在身后,离开C国,去往遥远他乡。
  赶个520的尾巴终于写完了……我预感这章放出来后收藏说不定要刷刷掉_(′?`」 ∠)_这……弱弱说一句??被搞都是没做到最后的,基本就是道具啥嗯……不过基本不会正面描写啦,可能以后会写个第三人视角的番外,读者老爷们手下留情,要骂就骂季爹!另外接下来就回现实线了,想问问还愿意看的大家是愿意我这样一周一次便秘式更新还是停更存稿再放?(依我的拖延症可能要停两个月往上就是了…)


第三十章
  这天阳光明媚,又是周末,季笙捧了自己的笔电和书窝在一楼沙发安安逸逸地写作业,正写得投入,忽然楼上传来些响动,没几分钟就看见苏飞渝慢悠悠地走下楼来。
  他穿着棉质的白色T恤和居家长裤,脑后一看就没有好好打理的头发东翘西翘的,眼皮也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疲惫,季笙在香庭住了这么些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苏飞渝也注意到了他,抬起眼说了“早上好”,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眼冰箱,又转过头问他:“喝不喝可乐?”“好啊。”
  季笙点头,他正好口渴。
  苏飞渝笑了笑,拿了罐可乐走过来递到他手里,瞟了一眼摊在茶几和沙发上的书和电脑,随口问道:“在写作业?”“嗯,我们语文老师布置的课题,”季笙把手上刚写完的笔记本亮给他看,“叫我们结合课本上那篇《致橡树》,写一篇感悟思考爱情的议论文,还要摘抄几首古今中外的爱情诗,我正——”还没说完的话猛地梗在了喉咙里,季笙看着站在他面前微微俯下身的苏飞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略微宽大的T恤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垂落,隐约露出其下的一圈肌肤,和那上面重重叠叠、堪称可怖的暧昧痕迹。
  暗沉的红与雪样的莹白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的同时又让人面红耳赤,一看就不难想象那场情事的激烈程度。
  说起来昨天大半夜他哥好像确实回来了,再加上苏飞渝身上那份明晃晃的倦怠,季笙秒懂。
  哦,怪不得呢。
  禽兽,太禽兽了,哥,你把人折腾成啥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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