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舟盯着电脑屏幕,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又突然没头没尾来了句:“他都不记得了。”
他说话速度很快,语气也很低沉,聂兴朝没听清,反问了句“什么?”柏清舟眸子微压,语气又恢复了往日淡漠:“没什么。”
他说:“以后他的事不要再找我了。他怎么样,我不关心。”
话音落下,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地推门跑进来:“聂医生!聂医生在吗?”
聂兴朝随即从桌边站直了身子:“怎么了?”
小护士跑的着急,呼吸里还带着喘:“之前26床那个病人,他现在在急诊呢,好像是食物过敏了,您快去看看吧。”
“26床……”
聂兴朝脱口而出,“夏星河?”
柏清舟簌地拧起了眉心。
第6章 没有别人
聂兴朝当然记得夏星河的床位号,一听26号床的,马上问护士:“是那个金色头发的男生吗?”
“是个金色头发的,”护士急忙点头,“主诉恶心呕吐,手脚无力,到急诊去了,结果一看手上普内科的腕带还没取下来呢,就来叫您了。”
“还没出院就能搞出这事儿,这夏星河也是个人才。”
聂兴朝好笑又生气,一边急匆匆地系着刚才休息时解开的白大褂扣子,“吃了什么东西知道吗?”
护士摇头:“病人上吐下泻了好几次,精神不太好,问他也说不清楚。”
“海鲜。”
护士的话音落下,柏清舟的声音蓦然响起,“他晚上喝的那道汤里应该有海鲜。”
冷而急促的声音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回响着,好几个正在吃饭的医生从桌前抬起头来,一副“你怎么会知道他吃了什么?”的奇怪表情看着柏清舟。
柏清舟冷着脸咳嗽了一声,别开眼睛,语调恢复到往常没有感情的状态。
“咳,恰巧路过,看到了。”
聂兴朝眼底闪过一抹了然,问他:“一起去看看?”
“不……”
柏清舟还要推拒,聂兴朝又连忙道,“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对确诊应该有帮助。”
柏清舟冷着脸沉默了两秒,这才默不作声地整了下白大褂。
聂兴朝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转头对护士说:“咱们过去吧。”
护士点头,带着两人朝着急诊室快步走去。
医院的电梯向来人多,晚上也不消停,人来人往推推搡搡,几乎一层一停。心内的办公室在八楼,下到一楼浪费了不少时间,再穿过人群来到急诊时,夏星河已经躺在后面的输液大厅扎上吊针了。
医生的判断与柏清舟一致,初步认定为食用海鲜造成的食物过敏,也多亏夏星河的肠胃敏感,上吐下泻的把吃的东西都排了出来,扎上吊针之后,症状已然有所缓解。
与急诊医生进行简单地沟通之后,聂兴朝和柏清舟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输液大厅。
先进门的是聂兴朝,夏星河虚脱地半倚靠在最靠墙角的那张床上,一脸乖巧地向他笑笑,再看他后面跟着的柏清舟,笑一下僵硬在脸上。
……怎么每次他最狼狈的时候都能被柏清舟看到啊?
不用照镜子,夏星河也知道自己现在惨烈的形象。四肢酸软无力地躺在床上,脖子和手臂上大片的红疹子还没褪下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都蔫了吧唧。
夏星河簌簌垂下眼眸,不愿去看柏清舟脸上的表情。
聂兴朝大步走到夏星河面前,忍不住狠狠揉了把他奶金色的头发:“怎么回事?刚准许你出去吃顿饭,马上被送到急诊来了?”
其实夏星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认没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可回来的路上却突然发起了疹子,还是刚刚打电话给餐厅那边才知道那道好喝的汤里有海鲜。
他之前也吃过海鲜,虽不太爱吃,但也没过敏过,这次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过敏了。
夏星河向来讨厌长篇大论的解释,又自知说不过聂兴朝,索性任由他把头发揉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聂医生,我知道错了……”
他的态度不错,聂兴朝瞥他一眼,收回了手:“还好没什么事儿,下次可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夏星河点头,赶忙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下次肯定不会了。”
他的头发偏细偏软,发丝染上静电有几分凌乱的美感,眼睑微垂着,如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浑身无力到说话都虚弱到用气声了。
“唉……”
聂兴朝无奈地叹一口气,倒真不忍心再说什么狠话了,他又念念叨叨地叮嘱夏星河两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喂?好的,我知道了。”
聂兴朝挂断电话,表情随即严肃起来。
“楼上的一个病人出了点事儿,我得去看看。”
夏星河巴不得他快走,一副大度的表情:“没关系您忙,我在这里没事的。”
说着,又悄咪咪地瞥了眼一直在旁边冷着脸的柏清舟,暗暗在心底许愿:佛祖保佑,柏清舟也快点走吧!
刚许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柏清舟淡淡道:“你去吧,我今晚夜班,再在这里看他一会。”
……看起来今天的佛祖不太愿意显灵。
夏星河连忙摆手想说不用,但还是晚了一步,聂兴朝快步走出输液大厅,门被“喀嚓”关上,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柏清舟冷冷地瞥了夏星河一眼,语气淡漠:“手别乱动。”
“噢……哦。”
夏星河看着自己半悬空的手,下意识摸了下手背上的针,又乖乖把手放在了身侧。
柏清舟没再理他,兀自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外面的天黑到什么都看不清楚,输液大厅里另外两个患者也陆续拔针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柏清舟与夏星河两个人,也就更突显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柏清舟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夏星河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侧影,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断点击着什么,手机屏幕上黑黢黢的影好像是CT还是什么核磁片子。
更多的东西夏星河就不懂了,哪怕之前和柏清舟同居了大半年,柏清舟也从未讲过丝毫他生活或者工作上的事。
从前的交流不多,重逢后更是如此,柏清舟来夏星河的病房时也是来去匆匆,而上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狗叫之后,他再没来过夏星河的病房。有时夏星河站在窗边看风景时会看到他长腿迈开从医院门前的小花园匆匆路过,两人再没有更深的交集。
这么说来,这次还是这么久以来夏星河如此长时间地和他待在一起,夏星河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发现他好像比之前瘦了点,五官更显得分明,薄薄的嘴唇一如四年前一样性感,深邃的棕色眸子只需要一眼便能让人沉溺。
从前的时候,夏星河也喜欢默默坐在柏清舟身边看他忙碌,四年未见从前的小习惯仍藏在身体的记忆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柏清舟看,低沉而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看吗?”柏清舟微微抬眸,目光与他相触。
夏星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好看!”,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簌地别开眼睛,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柏清舟显然不愿如此,他轻掀唇角,问夏星河:“比得上那个小姑娘吗?”
夏星河没反应过来:“哪个?”
柏清舟:“坐你对面吃饭,和你聊得很开心,合照还要头抵着头那个。”
“你怎么……”
夏星河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晚上那个人真的是你?你也在去那个私房菜馆了?”
“……”
沉默片刻,柏清舟蓦地开口,语调是冷的,“挺好。聊得那么忘我,还能注意到身边的人。”
又说:“病还没好全就这么着急约人吃饭,长本事了。”
“不是说没女朋友吗?这么快就找到一个?”
“就那么喜欢她,晚几天,少吃点都不行?”
冷淡的语调与淡漠的表情让夏星河鼻头一酸。
柏清舟虽冷,但很少如此用如此刻薄的语气说话。之前夏星河只觉得他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让人失望,今天才发觉他冷嘲热讽的样子更让人无力招架。
夏星河的手脚还是软的,浑身上下都没半点力气,脑袋一涨一涨的疼,本就是最脆弱难受的时候,被柏清舟这么一凶,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
但他不愿意在柏清舟面前丢人,狠狠吸了下鼻子,把盈在眼角的眼泪全憋了回去,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声音里瓮声瓮气还带着点鼻音:“你凶什么?我也不想啊!生冷的辛辣的我碰都没碰,就喝了点汤……我怎么知道那里面有海鲜,而且我之前也没对海鲜过敏啊!”
“再说你干吗要冤枉人,和我吃饭的是我编辑,我们吃饭是为了签合同,什么喜欢她……和你分手后我都没喜欢过别人好吧!”
夏星河倒豆子似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气呼呼的声音在偌大的输液大厅回荡着,委屈发泄完了,又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外面不时有电动车的警报、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房间里却安静得几乎连呼吸声都静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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