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之前想过给钱，但她不收，说请了护工她也当做没听见，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说严重了就开始撵人。
说几次无果，霍琛便不再说，只是奇怪这人的执著。
他对感情很迟钝，以前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再加上他哥结婚的时候和江筝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他哥没说，他也就没想过这两人除了同学同事之外会有什么关系。
还是郁笙之前提过一点儿，他才一点点意识到。
想不到的时候只觉得奇怪没多想，但一旦想明白，再互相就会发现各种细节。
三人聊了一会儿，霍琛和郁笙便和江筝道别。
霍琛似乎是想给两人空出时间，郁笙惊奇这闷葫芦的开窍，默契地没有挑明。
*
出了医院，两人心情难免受了影响。
郁笙想说点儿什么转移话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琛。“嗯，问吧。”
郁笙问了他刚才就想问的：“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两人是并行的，郁笙的话一出，霍琛不自觉快走几步，两人间拉开一步的距离。
郁笙看到霍琛耳眶红了，快几步跟上，“那是我误会了？”
郁笙心里是开心的，但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住情绪，听起来还真像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霍琛停下，转过身，目光直视着郁笙，语气认真。
他这动作突然，郁笙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霍琛抬手扶住郁笙，再次开口，“我没有说谎。”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气息恰好在耳边。
一月的天带着深冬的寒意，郁笙却感觉从耳朵到内心，都被某人吹得发热。
今天心跳的速度比以往每一次的悸动都要快。
郁笙强迫自己镇定，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望向霍琛：“那是什么时候？”
霍琛沉默，“不知道。”
“不知道？”
“嗯。”霍琛依旧是那种认真而又沉稳的语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了。”
郁笙脸蹭地一下红了。
耳朵又开始失聪，双手无措地抓着空气，一时间脑子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手被抓着，郁笙像是抓到了浮木，用力握着那只大手，大手的主人牵起他的手，慢慢挪开步子。
郁笙被他拉着缓慢地走着，身旁的人再次开口。
“笙笙，你呢？”对方问。
郁笙遥遥头：“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么？”霍琛问。
郁笙条件反射地挣开自己的手，但对方的力气比他大，他没有挣开。
“笙笙，你喜欢我么？”对方又问了一句，比刚才要认真。
郁笙脑子一点点恢复运转。
他喜欢霍琛么？
应该是，喜欢的吧。
听到霍琛喜欢会那么开心，最近和霍琛这么亲近却没有疏远的想法，刚开始还存在的离婚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抛在了脑后。
就连他一直认为只有相爱的人才会举办的婚礼也接受了。
“嗯，喜欢。”他想。
第40章
两人开车去了商场，昨天约定好的，今天上午去医院，下午去孤儿院。
郁笙在孤儿院长大，去孤儿院也相当于见家长。都见过了抚养郁笙几年的叔叔阿姨，但霍琛心里还是无法完全平静。
两人拎着一大堆东西，衣服、玩具、零食，回了车里。
“这些够不够？”霍琛问。
郁笙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拍了拍手，“够了。”
见霍琛站得挺直，双手微微攥着，不说话，郁笙好笑：“紧张？”
霍琛：“不紧张。”
郁笙缓慢点了两下头，走到副驾驶，转头：“那走吧，不紧张的霍老板。”
霍琛站定了一会儿，乖乖走到主驾驶。
霍琛一路按照郁笙的指示走，一路从繁荣的街道开到城郊。
这片区域是平房区，错落着新旧交叉的房屋。路上人不多，但都开车自行车或是小电车，车上载着菜，遇到熟人还会停下聊上两句。
霍琛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他们所在的城市经济还算发达，虽不是一线城市，但二线城市还是排的上的。他平时都行动在各商业区，和其他公司合作也是在各大饭店，很少来到这种地方。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郁笙像是个炫耀自己家乡的小学生，一路指着旁边的街道房屋，“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店，这家的油条特别好吃，这以前开过一个幼儿园，但是后来关掉了，我还上过半年。这里……”
郁笙指了一路，霍琛看了一路。
车速很慢，没有笛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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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一个破旧的大院前，一个衣着灰黑色大袄、年过半百的妇人等在那里，看到他们的车之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来。
“是老院长。”郁笙没等车停下就解开安全带，等车挺住，他打开车门，快步走过去。
老院长上前，眼睛乐得眯起，带起眼角处的皱纹.她握住郁笙的手，嘴里抱怨：“大过年来这做什么，天还这么冷，可别冻着。”她抬手摸了摸郁笙的手背，又道，“还是细皮嫩肉的，看来没吃苦。”
郁笙搓着老院长发冷的手：“我都说过了我现在工作稳定，在室内，工资很高，老板是我爱人，怎么可能吃苦。”
这时候霍琛也拎着大包小包走过来，对老院长微微弯了下腰：“您好，我是霍琛。”
“您好，我是姚佩云，这里的院长。”老院长回道，随后看到霍琛手里的东西，不赞同：“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咱们现在有扶持，不缺。再说你们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以前我说不听，现在成家了，还这么花钱，也不知道攒点儿……”
老院长絮叨一大堆，郁笙听着，就是手不老实，拉着霍琛袋子和对方扯来扯去，发现霍琛怎么也不松手，两只手一起上，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霍琛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一只手被掰，另一只手帮不上忙，就这么被抢下来一只手的袋子。
郁笙拎着带着，挑衅地看着霍琛，一副“你看我还不是抢下来”的样子。
霍琛特想捏捏郁笙有点儿欠揍的脸，但地点不对，没下手。
等老院长絮叨完，郁笙无缝衔接地回道：“嗯，您说的都对，咱们进去吧。”
老院长叹口气：“你又不听我说话。”
“听着呢。”郁笙说着，看到前面的人，大喊：“小雨！过来！”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蹦着高跑过来，一把抱住郁笙，抬头，展开一个大大的笑：“郁笙叔叔你来啦。”
郁笙摸着他的脑袋：“乖，帮叔叔叫人拿东西。”
小雨重重点头，转身跑开。
霍琛和老院长落在后面，老院长也放弃说教，和霍琛聊起来。
“小笙这孩子在这长大，感情深，之前有钱了就往这里送，他性子倔，不。劝，这结了婚了还要麻烦你，这孩子就是善良，要是花的多，你也别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霍琛的目光追随着前面的人，“他这么优秀，我很幸运能认识他。”
老院长一直关注着霍琛的神情，自然看到了他目光中的喜欢和情意，心里对郁笙的担忧少了一份。
“这孩子还在的时候资金紧缺，上初中那会儿甚至资金断过一段时间。这孩子性子倔，说什么要弃学打工，那时候我让他等一等。他不说话，我也弄不懂他听没听进去，谁知道每过几天就给了我一百块钱，说以后会挣更多。那时候才十二岁，那么小，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一百块钱。还好后来被石家接走，在石家住了六年，把中学读了，上了大学。”
霍琛听着，眼中浮现出十二岁的郁笙，一身破布衣服，倔强地站在院长面前，想要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渐渐的，十二岁的郁笙，变成了二十八岁的郁笙。
“给我吧，有人帮咱们拿东西。”郁笙折回来，身后跟着一群小萝卜头。
这回霍琛没再争夺，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过去，郁笙接过，抬手拍了下霍琛的头：“真乖。”
霍琛这回没有说别闹，而是道：“你也乖。”
“我当然乖。”
把大包小包分给小萝卜头们，郁笙对霍琛和老院长道了句：“你们聊吧，我先过去。”
两人点头，看着郁笙在一众萝卜头的围堵中离开。
两人相视一笑。
老院长继续说着：“老石家两口子都是好人，从这里领养了一个，后来也想领养小笙，被小笙拒绝了，不过那家人还是养了小笙六年。小笙，也是有了家。”
霍琛想起石家三口，原来石磊是领养的，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霍琛：“我见过他们，是好人。”看郁笙的目光和看自己孩子的目光没什么区别。
“见过了？是不是性子很奇特的一家？”
霍琛沉默片刻，“还好。”
老院长笑了几声，没再说他们，又提起刚才的话题：“结婚了，得好好维持家庭。郁笙一直都是自己过，很多事情没有概念，不要什么都由着他。这里现在有稳定资助，孤儿院的孩子没有被领养也有钱上学，哪还需要那孩子给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