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宪听到了王琦的声音，与四年前相比，相差甚远，甚至他到现在都有点怀疑话筒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王琦。
于是他说：“你是找庞卿裕有事儿吗？王琦？”
王琦在电话里停顿了好久，才回答：“啊......恩...是....是的。”
王琦的回答让庞卿裕皱眉，冷着腔调问：“你可以告诉我，这或许更好一点。”
王琦：“也....也是。”
游宪等着手机另外一端的人说话，却始终没有回音，就在他想要挂断时，王琦说话了，“你告诉庞卿裕......”
又是漫长的一个等待，才等到王琦的下一句话，“......白苏....走了。”
......
“你说的走了是死了的意思吗？”游宪没想到自己也让对方等待了好久才问出这句话。
“恩。”他等待到了一个肯定回答。
游宪双眼放空，问：“为什么是你来告诉他？”
“他之前叫我帮忙，说是知道白苏的消息就告诉他一声。”王琦道。
游宪觉得有点难过，不是因为白苏，而是.....“何止越呢？”
“走了～”王琦的这句话，没有让游宪等待，几乎是下意识的接话，淡淡地非常冷静的一句话，“今早，何止越爸爸来我这儿抱走了何恩川，他爸说何止越走了，因为白苏。”
王琦回忆着何止越他爸说的话：“白家小儿带着命拼都没有赢，因为白苏——何止越也被害，现在只剩何恩川了，那何恩川谁来护他周全？你吗？一个卖水果卖唱的？你唱一个晚上两小时挣七十元，一个月三千不到，你能给何恩川什么？何恩川在你这儿又能得到什么？”
☆、第 125 章
王琦被请进了豪车里，包厢式的设计让王琦和何止越父亲的对话面对面，他很无措很害怕，他不喜欢被一群人盯着却说不出来话的自己，也讨厌因为因为害怕呼吸不畅手脚发抖时候的懦弱。车里有四人，副驾驶看着温婉可王琦却知道何家是她当家的何夫人，后座对面是穿着休闲的面慈的何爸爸。
怀里抱着熟睡的何恩川，睫毛长长皮肤白白，有当帅哥的底子。
何家人说话都是温柔里带着威严，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力，王琦姑且认为这是有钱人的自信。他认识何止越时就是这样，莫名的绅士风度也莫名的威迫力，让人臣服。
“孩子我今晚带走了，何恩川.....”何止越父亲又说了很多话，坐在副驾驶的母亲开口时，王琦才不得不把孩子递给她。
何恩川因为这动作醒了，惊慌地看着王琦。何恩川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张望了周围一两秒就反应过来应当发生了什么，叫哭着向王琦伸手抱：“哥哥——哥哥抱，我要哥哥！我不要奶奶。”
王琦站在车外哭，好几个人看着他，他看着葡萄大眼睛猴子大颗大颗掉眼泪。
何恩川越哭越大声，在何夫人怀里使劲挣扎，哭得一抽一噎的，从最开始吼叫着“哥哥！我要哥哥。”发现王琦并没有上前来哄他开始，便哭嗓着开始叫：“爸爸，我要爸爸。爸爸哥哥，我不要奶奶，我不离开——”
王琦终于忍不住大声哭起来，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他甚至想上前去抱抱以后没有爸爸的何恩川，但是好几个人看着他。
何夫人又发话了，王琦最终看着几辆车离开，周围的人群久久不能散去，开始了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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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给一条鱼报信的。”王琦说，“白苏.....死了。你转达给他吧。”
游宪不知为何，从如此冷静地王琦声里一下回想到在国外那时候，何止越与李泽朔聊天，聊到王琦时，何止越说过一句话：“王琦很喜欢哭。”
李泽朔：“那还不是你气的？你看看你一天天干的那些事儿！”
“那可不是我气的，向来都是他个小矮子气我，只有他哭了才气不到我。”
李泽朔：“所以你就把他气哭？”
......
游宪印象里，王琦是爱哭的，所以今天这个平静低爆出两个消息的王琦，让游宪都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爱哭的人，今天没有哭泣。
游宪大呼吸两口，“你还在南岸？”
王琦：“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儿？”
场外一阵欢呼，游宪从广播里知道比赛进入了一个赛点，全程中英文解说，解说员的激动对话让他知道这场比赛肯定很精彩。
只是游宪没能和场外的人一起欢呼。他手里拿着两部手机，一部是庞卿裕的，上面有好多个未接电话；一部是自己的，有13个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电话。
游宪正拿着庞卿裕的手机接电话，接的是一个他自己手机里的那个未接电话号码的电话。
“泽朔～”游宪在听到第一句喂的时候就知道了来电人的身份。
李泽朔的呼气，游宪知道李泽朔担心自己了。
“和庞卿裕在外玩？”
“是的。”游宪回答。
“我就说打了十几个电话没接，只能打给庞卿裕了。”李泽朔说完，两人都没话说了。
游宪问：“你还好吗？”
李泽朔停顿后回答：“不好，你走之后一切都不好了。”
李泽朔像是吐露心事儿一样，对游宪说：“出了国，陪小璟去了，可是小璟因为他父母公司的原因也很忙，我每天操心他身体，他又每天操心他公司。所以我成了操心他又操心他公司。我爸妈催我相亲结婚，又找男又找女，最后劝不过我就去催我姐，导致我天天被我姐骂我说连个男人都追不到。公司也不上不下，养着几十个人也不可能说解散就解散。被收购又部愿意，怕自己公司名声被搞坏了……”
游宪安慰道：“泽朔，你有事儿就要说出来，我还是你的倾听者。”
“......何止越....出事儿了，我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李泽朔终于吐露出来重点。
游宪听到一段背景音，他问：“你是出国外？还是回国？”
“回国。回来处理何止越的事，他一家子因为他都快垮了，我现在回国去帮帮他们。”李泽朔说。
游宪沉默，“何止越....白苏....白苏真的死了吗？”
“据说是。”李泽朔疲态，靠在机场商务休息室的椅子上，“警方给的结果和通知，三天前被枪杀了，凶手下落不明，同伙逮到了几个。这几个同伙都是不简单的人物，所以这消息没爆料出来，通知家属了才有风声露出来。”
李泽朔停了一下，又说道：“止越....凶多吉少，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他的东西，刀子上也全是他的血。人没找到....警方....警方认为已死亡。”
到现在，游宪才是完全的相信了，相信了和接受两个人的死亡。他偏头回望隔了好远都能看见的比赛直播大屏幕，播放着前面几名的比赛结果。
游宪看着第三位，那个蓝白色摩托车。
他回头问：“回国需要帮忙你就告诉我。”
“恩。”
游宪再次问：“打电话来是不是因为.....白苏周围的人都....出了意外？”
“对。和白苏同伙的，死的伤的全都是，警方正在控制人员伤亡，你们要小心点。”李泽朔说，“但....其实你们也可能是安全的。你当初做得很对，辞职、把庞卿裕从白苏圈套里硬拉出来，然后离开。你们的关系网上，没有了和白苏沾边的联系。但万事小心为妙，S市还是不要回的好。”
游宪答应，“那王琦呢？会出事儿吗？”
李泽朔答：“不会，何止越一向做事谨慎小心，他把王琦保护得最好。我这次回国也是为了王琦，何止越...之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我帮忙把小恩川还给王琦。”
“我回国，是去从他妈手里抢何恩川的，算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完成他的...遗愿……”李泽朔说“遗愿”两字，声音小到让人听不清。
李泽朔站起来，揉揉鼻子打个哈欠对电话里的人讲：“我要登机了......以后有机会见面。”
李泽朔挂掉电话，删除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最后站在原地看着三天前凌晨一点多何止越发来的短信。
何止越：泽朔，算我求你，最后一次帮帮我，我有意外，你帮我把何恩川拿给王琦养着，还给王琦。小恩基本是王琦带大的，我爸要是接走了他，那小恩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王琦见面的，小恩以后生活也不会幸福。我不要他多聪明多有出息，让他跟着王琦就好了，至少有一个真心教他生活的人。王琦没了我可以，同时没了小恩，可能会做出傻事儿，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抢回来交给王琦，算我求你了……
李泽朔细翻着信息，掉落的一滴水从屏幕上滑下，也把页面往上翻了出来。
何止越：泽朔，这个短信就当是我的遗书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但大概率是不能。这几个月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你打我骂我都是我活该，我受住了。但是你不接我电话不联系我也拒绝和我交流，我们之间十几年的友谊，这让我受不住。真的，我好害怕这样。一开始，和白苏有合作，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仇家，但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法收手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儿，我不敢和你说就怕你因为这事儿和我闹崩了，结果等真的崩溃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的很混蛋。我在这里道歉，但同时也抱歉我不能收手了，是死是活我没有怨言，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中间有太多的小意外，让我现在有点怕死了，一个是因为你，一个是因为王琦。我没想到在我出事前你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另一个是我以为生下一个儿子就能给何家一个交代，没想到我却因为王琦，不想让我儿子成为下一个我。所以快死了，我就害怕了，想着最后的时间给你发个短信，真诚地向你道歉，我对你....天地可鉴，下辈子我一定还和你当兄弟，但如果我死得早给你当儿子也行。哎.....可是你生不出来儿子，那我就在下面等你几十年再一起投胎当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