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爽嘴唇微微颤动,一时间没想到要说些什么。
倒是王一一惊奇道:“泽哥!你也来了!这是你朋友吗?”然后迫不及待地凑到他们身边。
周泽文没说话,是同行的那个男生回答了,“嗯你好,我是李易,泽文的朋友——你们是泽文的同学吧?幸会啊!”
“哦哦!幸会幸会!”王一一搭讪成功,又问他们:“你们求签求什么呀?我和赵容爽是来求姻缘的!”
“求姻缘?”李易的目光扫视一眼赵容爽,戏谑般的调侃一句:“你和你男朋友果真是郎才女貌啊!必然是段好姻缘!”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赵容爽和周泽文两个人同时朝他飞来的眼刀,立时又讪笑两声,对王一一道:“抱歉,刚刚是我嘴快了。”
然后他拉着周泽文跪到蒲垫上,开始摇动签筒。一根竹签落地,周泽文把它拾起来,王一一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立马惊呼道:“啊!泽哥你这签和赵容爽的一样呢!”
“老师傅您快看!他俩的签一模一样,求的都是姻缘,是不是解读也一样啊?”
王一一把签子递到老和尚手里,老和尚看了,和蔼地点点头,说:“是一样的——想必这位小施主和你身后的那位小施主在感情上遇到了类似的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两位不必过于担心,你们会有一段好姻缘的。”
随后,老和尚又提议道:“既然四位小施主都互相认识,又都是为姻缘而来,不如在菩萨跟前一起拜一拜,但愿诸位都能心想事成。”
说着,老和尚让他们站成一列,递给他们一人一炷香。
王一一是挨着李易站的,李易另一边是周泽文,赵容爽原本站在王一一旁边,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个位置站到周泽文身边去了。
“泽文,我向菩萨许愿,我今生今世,心里眼里,梦里梦外,都只有周泽文一个人。”赵容爽原先说许的愿是不能说出来的,现在却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在周泽文身边把他心里许的愿望念出来。
不知道刚刚说的泽文听到没有?
他四人起身向菩萨作揖,赵容爽还担心刚刚声音太小了周泽文没听到,上香时偷偷瞥他一眼,却只看见他极为冷清的侧颜。
他才明白,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别人眼中的周泽文——那个清冷的、无欲无求的周泽文。
只是这张侧颜,看上去有些瘦了。
“泽文……”
离开寺们时赵容爽轻轻唤他一声,趁着王一一和李易在一旁侃侃而谈,赵容爽问他:“你刚刚……求姻缘,是求和谁的?”
说完他又觉得不礼貌,于是赶紧补充一句:“我是求我和你的!”
“哦。”周泽文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并不说自己是求谁的姻缘。
见周泽文这样冷淡,赵容爽难掩心底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地吐出一个数字:“一百二十四。”
他看到周泽文眉头微微蹙起,又补充一句:“泽文,第一百二十四天,从你离开后。”
从周泽文不在501住了以后,这是第一百二十四天了。一百二十四天的每一天里,赵容爽都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他写:泽文,今天还是很想你。
但是今天似乎不必要写出来了,因为赵容爽注视着周泽文,他说:“泽文,今天还是很想你。”
周泽文嘴唇动了动,但李易打发了王一一,这时候过来钩住周泽文的肩膀,问:“老干部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哦!”
“随便。”他颤动的嘴唇最终说出这两个字来。
随便——随便今晚吃什么,还是……随便赵容爽是不是想着他。
一语双关吗?
老干部?求姻缘?
赵容爽想到周泽文今年生日是和李易一起过的,当时他还特地为此发了一条动态。
他说明年生日还要这样过,和“他”一起——“他”是谁?李易吗?
在周泽文没有明确说明这个“他”是谁的时候,赵容爽还幻想过这个“他”是赵容爽自己。但现在看来,好像又是赵容爽自作多情了。
可李易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他抓狂而且迷茫——人家李易是十三中的校草兼学霸,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对泽文一片痴心。可我赵容爽,相貌平平也成绩平平,我负过泽文,我把他弄哭了。
赵容爽一想到周泽文当时在雨中揪着他质问的情景就发慌,他后悔了。
“一一,”赵容爽攥紧了手上的解签纸,问:“老师傅解签灵吗?”
“灵的灵的!”王一一还沉浸在刚刚和李易聊天的喜悦中,丝毫没察觉出赵容爽的失落。
“哦,灵的。”赵容爽痴痴地重复一句,就自行下了山。
灵的。
他睡在床上,四周洒满了他平日里画的周泽文的人物绘画。他一手抱着还在播放鬼教徒的“老年机”,另一只手拿着解签纸紧贴在胸前。
灵的。信则灵。
那从此,赵容爽信佛。他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但是读者可以有话说——我们去评论区聊聊天吧~
☆、今天也想
老王又换了座位。
这次座位大调整,老王安排男女混坐,还特地划出了九个黄金座位出来,班级前九名可以坐在这个区域。
上学期期末赵容爽年级别第五,班级第三,他就没被安排近这个区域。老王的说法是:“容爽啊,不是老王偏心,只是那个区域的同学学起来太狠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放松,别和人家比用功,身体吃不消啊!”
赵容爽:“谢谢老师关心,其实我也不想坐那里面。”因为隔壁有徐飞……
于是,老王把赵容爽安排在了一个靠近教室尾部的清净地——右手边是林安琪,左手边是洛书景。
“小景子好啊,这次轮到我俩做同桌了。”
“别叫我小景子,搞得像叫太监一样。”洛书景把头别过去,懒得理会赵容爽。
洛书景情绪低落是明显可以感觉得到的,上课时完全无心听讲,打瞌睡时也不自我控制一下就任由自己睡着了。
作为同桌,这事赵容爽不好不管,他低低地说一句;“喂喂喂,醒醒。”
“不想醒,想睡觉。”洛书景迷迷糊糊地说一句。
赵容爽劝解道:“生前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然后意识渐渐模糊,也打起瞌睡来。
“赵容公,等天晴了,我们去公园放风筝吧。”周泽文笑着。
“赵容爽!你澄清啊!你怎么不澄清?”周泽文哭了。
“随便。”周泽文面无表情。
“你睡着了?”
赵容爽感觉到有人推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高一自己打瞌睡的时候,一瞬间梦与现实难以分辨,嘴里辩解着:“没有,我没睡着。”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那个声音的主人是林安琪。
“看到你们睡觉搞得我也想睡觉。”林安琪抱怨一句,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风油精出来,“上课想睡觉涂点到眼皮上——趁着课间十分钟,我先睡会儿。”
她打个哈欠,就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了。
“其实我也不是想睡觉,就是走神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洛书景趴在桌上,把脸对着赵容爽。
“巧了,我也是——感觉睡觉也挺好的,还能做梦呢。”赵容爽也趴在桌上和洛书景聊了起来。
“赵容爽,虽然我以前很讨厌你,但是看到你和周泽文关系淡了之后也不觉得你讨厌了——我可怜你。”
“呵呵,谢谢你的可怜。虽然我以前也很讨厌你,但是看到你后来天天找徐飞打架之后我也不觉得你讨厌了——我感激你。”
“呵呵,谢谢你的感激。”
就进行了这么一段简短的对话,这两个人又十分默契地走着神睡着了。
瞌睡是会传染的,没多久他们这一排唯一一瓶风油精被丢进垃圾桶,从此这三人获得了“咸鱼三人组”的荣誉称号。
然后被老王叫到楼下花坛进行了严厉的思想教育。
上楼时,赵容爽言辞批评他这俩同桌道:“一天天的就知道睡觉!理想大学考得上吗?洛书景你先说!你理想考什么大学!”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哦,那你再睡一年也绰绰有余啊。”
“你想考什么大学?”洛书景问。
“考什么?”赵容爽想了想,说:“清华?”
“你目前这分数继续保持也差不多了。”洛书景这么评价一句,转头又问林安琪:“安琪,你呢?”
林安琪惶恐,不自信答:“复旦?”
“明天还是送你一瓶风油精吧,加油哦!”赵容爽保证他这话绝对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纯粹是出于对同桌的关心和鼓励,但偏偏讨了一顿好打。
为了林安琪能成功考入复旦,咸鱼三人组终于约定好了不再打瞌睡。
洛书景为此专门买了一箱王子牌辣条放抽屉里,说是困了累了吃辣条……
“你怕不是个智障……”赵容爽看着洛书景把辣条拆箱装进抽屉,觉得这家伙以后要是真成了警察怕是破不了案。
“这可是老牌子了!以前我和泽文读书的时候可爱吃了!一放学就去小卖部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