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的时候,其他同学已经在练正步走了。他耽误了一会,正步走本来就是他们练习的所有步伐里面最难的,赵容爽还担心他跟不跟得上。
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先担心担心自己。
“赵容爽!出列!”指导员又来了,他从旁边地林荫上跳下来,保持他贱兮兮的招牌笑容,说:“你来给大家演示演示?”
还好这集体项目我没偷懒,来就来呗!
“不错啊,还挺标准——周泽文!你来演示一下!”
“是!”
周泽文出列,可能是中暑之后没有休息足够长的时间,他脸色现在还是有些难看。
指导员这么没眼力见的吗?周泽文不舒服看不出来?
赵容爽看他一步一步的走,心里帮他喊着号子——但看状态,周泽文好像不太好,甚至犯了两次同手同脚的低级错误。
“周泽文,训练要认真知道吗?归队!”
周泽文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说不认真吧?心里一定不好受啊!这指导员!
直到吃过午饭赵容爽才有机会去安慰周泽文,但食堂也没见着他人影,还是回宿舍的时候在楼下撞见他。
“泽文!你在做什么?”
周泽文嘴里还在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只是冲赵容爽笑了一下,没有直接跟他说话。
赵容爽也早看出来了——这小古板暗戳戳地跟自己较劲呢!
于是,他也站到太阳底下,帮周泽文喊着口号。
“外面热!你先回去!”
“不!你可别忘了,我是被教官点了名的表扬了的呢!我可是踢正步的模范标兵,这么好的受教机会你放着不要?”
周泽文笑笑,说:“就你厉害!”
“那是!我们开始吧!”
“先抬左脚再抬右脚,一踩左脚,二踩右脚,一二一!一二一!”
赵容爽喊了几分钟,看周泽文也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叫停,却听“兹拉”一声,貌似是周泽文的裤子被撕开了。
“卧槽——这劣质的军训服!”
周泽文没忍住在心里暗骂厂家——他还没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爆了粗口,虽然是在心里爆的粗口。
☆、女红了得
“容爽,裤子好像开了……”
周泽文有些脸红,他这次来可没带针线啊!谁能想到,军训服的质量能差成这样?
赵容爽刚刚也听到了“兹拉”一声,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看见周泽文红透了的脸,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容爽走近,悄咪咪地问:“哪里破了?”
“好像在大腿那里……你带了针线吗?”周泽文耳垂也红透了。
“没有。不过没事的,我们一队也有几个男生训练的时候裤子破了的,待会儿我去问问。没事的,可能裤子小了一码。我们先上楼换条裤子。”
赵容爽说的没错,今天确实有好几个裂裆的。不仅赵容爽他们一队有,周泽文二队这里也有。原来觉得稀松平常的事,发生在自己头上就不这么觉得了。
趁着周泽文还在浴室换裤子,赵容爽迅速找到他记忆里裤子破了的同学,那同学现在已经穿着完好无损的裤子到处晃悠了——不过他那走路的姿势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赵容爽也不多想,直接问他:“你裤子哪里补好的?”
“楼上的男生宿舍!英语老师在那里补裤子呢!这会估计还有不少人在那里排队,你上去就能看到——不过我觉得……”
还不等那同学把话说完,赵容爽就已经上楼了,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间男生宿舍。宿舍门大敞着,不过没有人排队,倒是一群男同学绕着贺老师坐成了一个圈,贺老师就在圈里头缝缝补补的,旁边堆了一个小山丘似的军训服装。她细致地缝补破口的衣裤,时不时地还跟那一群学生说几句玩笑话。
不过,贺老师是笑得开心了,旁边那一群男同胞那么紧张是怎么回事?印象中贺老师是挺温柔的一个老师吧?
“老师,您还有多余的针线吗?我想向您借用一下针线。”
赵容爽说完这句话,众同学齐齐看向他,仿佛看到了末日里的希望。
赵容爽:???
“那里破了?换下来我帮你补就好了!”
“哦,不用了老师,您太辛苦了……给我针线,我自己补就好!”
赵容爽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还是拿了针线赶紧走才是上策!
听赵容爽这样说,贺老师不但不因为减少了工作量儿感到轻松高兴,反而像是有些失落似的,“好吧,就在那里你自己拿吧!”
贺老师瞥一眼身边的针线盒,继续缝缝补补去了。
有同学看见赵容爽拿针线,大呼:“容哥!你会针线活啊!那我的你也帮我补补吧!”
他这一说,就带着一众男同胞去贺老师身边拿衣裤了。
“放这里,不许动!我补的不好吗?”
贺老师难得地沉了脸色,众人想要伸出去的爪子就又胆怯怯地收了回来。
老师……您补的……学生实在不敢恭维……
赵容爽:果然……
赵容爽拿了针线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好碰到上楼来的周泽文,于是二话不说拉着他下楼。
“老师不是在上面补裤子吗?”
赵容爽举起手里细小的针线给周泽文看,说:“我拿了针线过来啦!那边人好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泽文“哦”了一声,又有点诧异:“你会做针线活吗?”毕竟他还不想自己的裤子被缝的不成样子。
赵容爽看周泽文一副狐疑的样子,撇撇嘴,道:“你不信我?难不成还信英语老师?”
周泽文还不知道楼上什么情况,疑惑地看着赵容爽。
“放心好了!小时候我姐的芭比娃娃的衣服都是我缝的!”
赵容爽意识到自己说完这句话,表情有点微妙的变化。不过周泽文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心下存疑,毕竟有早先“砍价”的例子在前。但他到底还是用“好朋友就是要互相信任”这样的说辞说服了自己,胆战心惊地把自己的裤子递到赵容爽手里。
两人坐在宿舍的床上。
“泽文,你紧张什么?”
“啊?没有……我没有紧张!”
“还说不紧张,眉毛都拧成一块儿了!”
赵容爽停下手上的活,突然凑到周泽文面前,几乎与他鼻尖相贴,问:“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呢,”周泽文按着赵容爽的肩膀,让他坐回原位,“我怎么会怀疑你的能力呢?”
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那就好!那我继续啦!”
说着,赵容爽继续手里的“女红”活儿。一针一线都细致得很——比听课、训练认真了不知几倍。
大功告成!
“当当当当!”
赵容爽给线头打个结,挥舞着周泽文的这条裤子送到他手里。周泽文接过来一看,果真没有任何问题,随即,投给赵容爽一个赞叹和感谢的目光。
“佩服吧?你容哥哥是不是超级厉害?”
赵容爽显然对周泽文这一双眼睛痴迷得不得了,光是这样被他一看,就欢天喜地得不成样子了。于是,不由自主地把手搭在了周泽文的肩上。
周泽文口头上也随他心意,应和着说“厉害厉害”,然后就走进浴室换裤子去了。
赵容爽这下子一战成名,现在所有男生都知道他“女红”了得,后面连续几天,有谁破了衣服裤子的都来找他,贺老师那边的工程量减少了一大半,心里还在犯嘀咕:“怎么这群熊孩子都不来找我玩了呢?”
是的,贺老师完全不觉得帮同学补衣服是什么累人的活,反而把这件事情说成“玩”。虽然她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童心未泯,这从她天天英语课上说的“我的婚后甜蜜生活”以及“我和老公的幸福谈话”中就可以窥见一二,这也是她的课广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轻松幽默又有点八卦的课那个学生会不喜欢?
由于男同学这边常常有破衣服、破裤子的尴尬,后来教官们索性把男女分开训练了。这样一来,一队就全是男生,二队就全是女生。赵容爽终于盼来了和周泽文的大团圆!
说真的,这一班的小兔崽子除了体力不太行之外,学东西的速度还挺快,团队配合也到位。两天学会了齐步走和正步走,四天打完了拳法十六式。指导员和教官们看他们学东西这么快,也不由得佩服起来这“Y市一中的种子”了,于是,训练也没有早先那么紧张,到最后两天还跟同学们有说有笑的。
有说有笑是有说有笑,该罚的时候还是照样罚。就说第六天晚上宿舍大楼不知什么故障停电,每个宿舍唯一一架落地扇也成功“停止营业”,这下子全体同学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前几个晚上的“劳苦功高”。那些个骂过它“小破烂儿”的,全部改口喊“小宝贝儿”,然而,它依旧不动如泰山。直到楼下老王和教官喊全体同学出来,这才知道是停电了。大喊一句“卧槽”就飞奔下楼。
一群人哗啦哗啦地跑到宿舍底下,一个个的找了花坛或者台阶坐着乘凉,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由于大家都穿着睡衣,这场面活像一个睡衣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