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基础送分题。”江厌淡淡道。
“……”
虽然如此,季澄还是真心感慨道:“你这讲题水平堪称王者,不当老师屈才了。”
换了江厌当同桌,季澄的耳根子清净多了,江厌一天都没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听课或者自学,有闲暇也是抓紧时间补觉。
反倒是坐在他后座的猴子时不时骚扰一下他。
季澄昨晚没睡好,下午上课的时候睡了过去,等醒来早都放学了,今天是周五,一中高一高二周五晚上不上晚自习,班里已经空了大半,旁边江厌的座位也已经空了。
季澄坐在座位上醒了会神,电话突然响了,是老陈的。
“小澄,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开的那辆5个6的。”
是老陈来接他了,当时来一中上学,说好每周末回去。
“哦,马上下来。”
季澄挂了电话,猴子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大哥,出去浪不?给你介绍我几个兄弟,今晚通宵五连坐,咋样?”
“今晚有事,改天。”
季澄跟猴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到了学校门口,一眼看到了老陈在车边张望。
这车挺少见的,A5个6的牌照更少见,周五也有些家长开车来接孩子,这车停在一众代步车里异常醒目,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机在拍小视频。
猴子也看见了这车:“我靠,豹子六,牛逼!”
季澄这会还没拿到校服,在一众穿着校服的一中学生里异常醒目,老陈远远看见就走上前来,想要把季澄的书包接过来。
这会正是学生放学时候,校门口正是人多的时候,老陈开的车确实少见,但老陈周身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能买得起这车的,不少人也看出来了老陈可能是司机,所以这会不少人都留意着老陈的举动,想看看老陈到底是来一中接谁的。
猴子还在感叹着:“他不会是来咱学校接人的吧?不会吧?咱一中什么时候能出了此等富二代?之前怎么没听说?”
猴子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
猴子正说着,却看到老陈一步一步走过来,猴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老陈走到了季澄面前伸出手。
猴子觉得这动作有点熟悉,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抠唆了半天掏出了五块钱来,但是想到前面这人开的车,他犹豫了一下,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小声道:“只有这点了。”
“……”
季澄翻了个白眼,拍了下猴子的脑袋:“你脑残吗?”
季澄抬头对老陈道:“我自己背就行了,走吧。”
“卧槽。”猴子也没顾不上季澄拍他脑壳,瞪大了眼睛惊道:“大哥,这…这…这你家车?”
“嗯,你去哪,顺便送你。”季澄道。
猴子还扭捏了一下:“不太好吧,那能麻烦大哥呢。”
“不坐走了。”
“哎哎哎,别别别,我坐我坐。”
猴子正要跟季澄往车那边走,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几张人民币递给季澄:“哦,对了大哥,这是江厌让我给你的。”
第9章
季澄看着猴子手中捏的钱,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正好是那几包零食加关东煮的钱。
猴子看季澄没收,又把钱往前递了递:“大哥,你跟学霸咋回事啊?他为啥一直要给你钱?”
季澄冲老陈道:“我有点事,等我下。”
他又回头一把拿过猴子手里的钱撒腿跑走。
猴子这会有点迷茫:“不会又要退回去吧?这两人啥意思啊?”
江厌这会正准备去便利店打工,便利店前面有条小路,算是一中到便利店这边的捷径,虽然窄且人少,但比大路快很多,平时家住这边的一中学生都会从这儿走。
他走得早,这会这条巷子还没什么人,前面只有几个叼着烟的社会青年正聚成一堆聊天,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江厌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一个人却插出来挡在他面前,江厌往右,那人往右,江厌往左,那人也往左。
来回几次后,江厌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那人,少年皮肤冷白,黑色碎发散落在前额,刚才远远一看未看出端倪,如今一看,他眉眼生的凌厉,这一抬眼,无端端让人生了一丝俱意。
那混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觉得没必要怕这么一个学生,便又伸出手搭在江厌左肩上,笑道:“兄弟,借点钱花花。”
江厌眉尾微挑,看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道:“拿开。”
混混冲旁边几个混混阴阳怪气道:“听到没,他让我把手拿开,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混混也笑成一片。
江厌伸出右手搭在混混的手上冷声道:“听不懂吗?”
眼前的少年眼里带了几分不虞,混混这才仔细看了一眼江厌,一身校服的少年和往常打劫的学生好像没什么区别,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并未像那些被打劫的学生一样瑟缩着身体,反而背挺得笔直。
“你…”
混混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江厌指骨收紧,捏住了混混的手腕,混混只感到一股痛意,想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紧接着那手就被江厌被甩了出去,他愣了一下甩了甩手,看向江厌。
这小子看着瘦,劲出奇的大,被他捏过的手生疼。
江厌将单肩背在身后的书包往上提了下,往前走去,混混下意识想让开,看了眼旁边几个兄弟,又觉得就算这小子劲大,这么多人也没必要怕这么一个人。
“你他妈还挺野啊。”混混道:“那哥几个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这几个混混也就是仗着人多想敲诈几个学生上个网,专门挑落单的学生,闻言便一拥而上,准备教训一下江厌,再从他身上搜刮点钱。
江厌一拳打到冲在最前那个混混的肚子上,又转了个身用书包狠狠砸在另一个混混后脑勺上,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混混有五六个人,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几分钟后,几个人或躺或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被江厌打过的地方,畏惧的看着他。
江厌淡淡道:“我能走了吗?”
几个混混点头如捣蒜,从地上爬了起来,整整齐齐站好,纷纷给江厌让出一条路来,打头那人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您请。”
江厌往前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
那群混混抖了几下,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从兜里掏出钱来,最后打头那个混混将钱凑在一起,伸到江厌面前:“孝敬您的。”
江厌却没接那钱,而是转了个身,向刚刚打架扔在地上的书包走去。
混混立刻会意,准备替江厌去捡书包。
“学霸!!!”
巷子口有人大喊一声,江厌顿了下,随即转头对几个混混道:“别乱说话。”
几个混混有点迷茫,没太弄明白这句别乱说话是什么意思。
季澄气喘吁吁的跑进巷子,气还没理顺,看到江厌的书包被扔在地上,几个社会青年堵在巷子里,打头那人手里还拿的一沓零钱。
“勒索?”季澄道。
混混头子赶忙摆了摆手:“我…”
哪敢勒索这哥?
江厌瞥了那混混一眼。
那眼神隐含警告,求生欲让他憋住了后半句话:“们错了!”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江厌这会还是穿着校服,刚才好像被几个混混推搡了,一向干净的校服上沾了点灰。
又看了一眼那混混头子手中的钱,江厌这会才刚给了他二百多,又被混混勒索了,说不定这就是他仅存的一点钱了,说不定还不止被勒索了一次。
季澄看着越发觉的江厌单薄可怜了。
多不容易的学霸啊。
每天辛苦学习,学完习还要打工,这么辛苦还吃着没什么营养的米饭就咸菜,穿着别人淘汰下来的衣服,每天顶着黑眼圈上学,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要被抢。
季澄活了十七年,生活优渥,被宠着长大,最大的痛苦是父母离婚带来的被遗弃和背叛感,只有看电视或上网,才隐隐约约知道有些人还这世界的底层,辛苦而忙碌的活着。
现在这种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又将目光移向混混,目光冷冽。
混混们浑身一抖,想起了刚才的江厌。
“钱拿来。”季澄道。
混混们看了一眼江厌,顺从的将钱交出来。
季澄有点惊讶这群有胆子出来抢钱的社会青年内心竟如此怂,他有点疑惑的接过钱,又手握成拳,就要往那群混混身上砸。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算了。”江厌看向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
放屁!
混混们闻言悄悄按了按自己被江厌打过的地方,没打在脸上,都在衣服底下看不见的地方,这小子下手是真狠,专挑打起来会特别疼的地方下手,回去估计还得买点跌打损伤的药抹一下才行。
季澄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会,缓缓放下了手。
江厌看着冷淡又不容易接近,没想到这么善良,在季澄眼里,江厌的形象越发光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