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荒谬，他不是女人，对女人的仇苦并不能十分感同身受，因此也不能轻飘飘地说一句“社会在进步，明天会更好”之类的鬼话。
他只能沉默。
（三）
周末的时候，陈杨带着赵佳彤和季放宋明一起吃了顿饭。
宋明眼睛肿成一条缝，陈杨问怎么了，季放说姜可明天结婚。
姜可结婚这事赵佳彤知道，明天她还是姜可的伴娘。饭桌上的情景一下就变得很尴尬，赵佳彤以为宋明和姜可分手已久，两个人都该放下来，现在看来是没有。
季放和宋明都没想到，他们三人之中，居然是陈杨最先结婚。
婚礼那天天气晴朗，教堂上空是成群的白鸽，些许白云点缀在蔚蓝的天空。
身为伴郎的季放在更衣室给陈杨整理领带，周衡遇过来敲敲门道：“好了吗？”
季放最后拍拍陈杨的衣襟：“兄弟，结婚了啊，要好好对人家姑娘！”
婚礼上，赵佳彤一袭白色婚纱，纯洁动人。
陈杨说完婚礼誓言后，揽住赵佳彤的腰，吻了上去。
陈杨一般不喝酒，但是因为今天很开心，所以多喝两杯，喝完他就站不住了。赵佳彤倒是个女中豪杰，其酒量甚至能与季放一较高下。
最后赵佳彤和季放都喝懵了，周衡遇把季放扛回家，季放睡了一会儿，在车上醒来。
“你说咱俩什么时候结个婚呢？”季放羡慕地说。
周衡遇安慰他：“我们现在不也和结婚了差不多。”
季放道：“等咱俩结婚那天，我一定租个城堡，然后我再弄俩皇冠，咱俩一人一个。”
周衡遇说：“从哪儿弄皇冠？”
季放道：“大英博物馆。”
周衡遇道：“真好，结完婚咱俩就直接进去了。”
季放在座位上直乐，突然一口亲在周衡遇的脸颊。
“我爱你。”
周衡遇接得很自然，“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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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番外：山不说话
（一）
金庸去世的消息是梁甜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知道的，那天路很堵，梁甜等得心急，为了打发时间就打开了车上的电台。
刚打开电台，前面路又通了，后面的喇叭摁得震天响，梁甜连忙起步。
终于不手忙脚乱之后，梁甜听见电台里的机械女生说道：“二零一八年十月三十日，武侠小说家金庸先生离世，享年九十四岁……”
梁甜心里一惊，猛然一踩刹车，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她第一次读金庸的时候是在十四岁，初三的时候，读得是《神雕侠侣》。
那时候她在一个重点中学的重点班里，学习压力大到惊人，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做题，基本上没有自由时间。
越是没有自由，人就越是向往，越是叛逆。
梁甜那会儿还是个乖乖女，叛逆也叛逆得有限，最多也就只敢在晚自习上偷偷摸摸地看武侠小说，还要时时提防后门的班主任。
《神雕侠侣》就是她在这种胆战心惊中读完的，那时候她最爱的书里的角色就是小龙女。
后来她把金庸“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十四本书读完，她还是最喜欢小龙女。
上高中的时候，金庸小说贴吧搞女主投票，梁甜到处给小龙女拉票，结果还是没打过黄蓉和赵敏，小龙女那次得了第三。
梁甜喜欢的小龙女不是李若彤，不是刘亦菲，她的小龙女找不到任何真人代入，就是书里的小龙女。
十六岁那年，梁甜拼死拼活考上二中。在高一的寒假，她遇见了周衡遇。
梁甜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周衡遇几乎是一见钟情。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的成绩一落千丈。
梁甜不是不想学习，而是根本学不进去了。周衡遇给她上课时，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周衡遇走神。
她看着讲台上板书的周衡遇，那些几何题在她脑子里自动转换成《神雕侠侣》中的《无俗念》：“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她心中“冷侵溶溶月”，“意气殊高洁”的小龙女就是周衡遇。虽然周衡遇是男的，但是天上地下，梁甜觉得只有周衡遇有这种出世的气质。
结果这天放学之后，梁甜就发现她的小龙女就被调戏了。
调戏者是一个骑着摩托的男人，该男子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干人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胆敢染指天仙，早晚遭报应！
谁知周衡遇还真上了这个男人的车，她们一帮小姑娘都义愤填膺，都忍不住从墙后面跳出来了。
这男人看着她们笑了一下，居然让这帮小姑娘全红了脸。他凑近周衡遇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周衡遇微微一笑，这帮小姑娘脸又齐刷刷地红了。
小姑娘们这才看出来这俩人关系不一般，那个男人就那么带走了天仙周老师。她们这帮NPC只能望着他俩的背影说：“好配。”
一个女孩感慨道：“周老师男朋友好帅啊，长得有点像白古耶。”
另一个女孩道：“对对对，周老师男朋友看起来就很放浪不羁，简直杨过本过。我们周老师就是冰清玉洁，遗世独立的小龙女，二人旷世爱恋惊世骇俗，他们却矢志不渝，愿为心爱之人违背世俗！“”
梁甜呸了一声：“屁，他还杨过？他充其量就是一尹志平！”
梁甜对周衡遇本来就是一般的倾慕，但是尹志平出现后，梁甜对周衡遇就开始狂热了。
她不能把小龙女交给尹志平啊！
梁甜送情书，周衡遇拒绝。
梁甜告白，周衡遇拒绝。
梁甜卑微求抱，周衡遇还是拒绝。
然后，那次寒假补课就结束了。
梁甜是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周衡遇了。
高三寒假的时候，二中补课，梁甜上晚自习上到九点半。为了安全，她一般都和一个女孩一起结伴回家。
但是那天那女孩放学后被她爸接走了，梁甜就只能一个人回家。她回家必须要经过一条有点偏僻的小路，梁甜听说曾经有女孩在这条路上被劫财劫色，她心里有点怕，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
快到路口的时候，梁甜看见前面有两个手牵手的男人，其中一个人好像是鞋带松了，另一个自然地蹲下来给他系。系好了，两个人又手牵手一起走。
昏黄的路灯把二人的背影拉得很长，梁甜认出这两个男人是周衡遇和季放。
她再看看，又仿佛看见书里的杨过和小龙女。
高考的时候，梁甜铁了心上T大，第一年差了三分，她二话不说去复读，第二年还是报T大。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她只是突然明白了华山论剑之后，郭襄为什么非要去找杨过和小龙女不可。
（二）
梁甜考上T大医学系的时候，周衡遇已经搬出去和季放同居了。周衡遇在学校的时间本来就少，每次上课下课也都是来去匆匆。
所以她上了大半年学，居然还没怎么碰见过周衡遇。
但周衡遇依旧是校园传说，梁甜的室友跟她讲周衡遇有个外号叫T大小龙女，说周衡遇和小龙女一样天天呆在终南山上，不肯出来见人。
梁甜点头赞同，室友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听说周衡遇是个同性恋，好端端的男人为什么要去喜欢男人啊？”
梁甜白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大一的时候，梁甜谈了段恋爱，是和同系不同班的一个男生。
上大课的时候，他们碰巧坐在一起。下课收书时两个人不小心收走了对方的书，男生主动打听到梁甜的□□，两个人约好下次上课的时候，交换回来。
换回来书的时候，梁甜看见书里夹了一封情书，是马克思《给燕妮》。
如果个人才华不足以支撑一封情书，那么抄一份经典的名家情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梁甜接受了这封情书，她脸长得还不错，军训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生给她告白。这些男生大多都是在□□或者微信上给她留言，每天早安开始，晚安结束，乏味无趣。
这段恋爱关系只维持了两个月，两个月之后那个男生就出轨，出轨对象是同班的一个女生。
梁甜其实也不恨，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不爱。她当时接受这个男生只是想体验一把恋爱的感觉，自己都没有全情投入，又怎么能怪别人用情不专？
两个人分手后，男生和梁甜坦白，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他的情书是经过高人指点，专门用来追梁甜这种文艺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