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 (那一抹黯然的微笑)

　　明溪却不答，他施施然的坐在了江子辰的对面，说起了另外的事，“你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吗？”
　　“什么？”江子辰疑惑。
　　“明明是个活人，却能进入死者的内心。”明溪自顾自的说着，“是什么给了你触犯禁忌的能力，你有想过吗？”
　　江子辰看着他，眉头紧蹙，“你想说什么？”
　　“我在告诉你答案。”明溪轻笑，表情很自然，眼神却是空洞的。
　　江子辰望进那双眼睛，感觉到了违和，“你不是明溪，你是谁。”他瞬间暴起，想要制住眼前的人。明溪身形一晃，轻而易举的躲开，他就像一抹幽魂一样与他错身而过，冰冷的指尖闪烁着寒芒意欲刺入江子辰的眉心。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放慢了，江子辰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他仿佛看见面前的明溪整个人变得透明，有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的心口燃烧，只是那团火焰的外面好像有一双手，将那团火焰紧紧地禁锢在掌心之间。
　　是个机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江子辰划开指尖，以指尖血为媒介，掐了一个特殊的咒，咒术携带着红光轰在那双手上。
　　明溪的指尖停在江子辰的眉心，只差一点就刺破了皮肤，在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一样闭上眼倒在了江子辰的怀里，无声无息。
　　江子辰深吸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人，却马上发现了异常。太硬了，也太冰冷了，完全不像是抱着一个正常的人。他连忙把明溪放在沙发上，查看他的情况。
　　却见，明溪闭着眼，神态平静，皮肤细腻雪白，触手却一片冰冷坚硬，江子辰执起他的手，只见修长的手指每一个关节都露出了连接处，捋起袖子，手肘和肩膀也是一样拼接而成，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偶。
　　江子辰怔愣了一瞬，咬着牙来回走动思考，不对不对，这不是明溪，这应该是有人故意制作出来用来偷取他的眉心血的，现在的问题就是真正的明溪在哪里。他满心的焦躁与不安，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还没等他拨出去，门口却传来声响，他一抬头，却发现路丰拎着果冻抱着木盒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落在明溪身上，眼底有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你怎么……”江子辰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想到明溪，他就马上把疑问抛在脑后，“你来看看，明溪他，不对，这不是明溪，明溪失踪了，有人制作了人偶来偷袭我。”
　　路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把手上拎着的果冻扔在另一边沙发上，“你看看。”
　　“什么？”江子辰现在脑子很乱，一时没有明白路丰想表达什么。
　　“看看她。”路丰示意了一下果冻，“看了你就知道了。”
　　江子辰只能压下乱糟糟的心情凑上去看，这一看，就发现了异常，他一把捋起果冻的袖子，半晌，无言的跪坐在地上。
　　“你早就发现了？”江子辰抬头看着路丰。
　　“不算，”路丰放下木盒，双手撑开细细的摸索着这个盒子的开口，“只是有点猜测，正好现在被证实了。”
　　“那这个？”江子辰抬起左手，扯下无名指上的红绳。
　　“你和宋浩初谈话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发现了契约的痕迹，”路丰如实的告诉他，“绳子是为了封印它，和你订立契约的人会暂时感知不到你的位置。”
　　江子辰想起了他回来的时候，明溪不敢置信的神色，沉默了。
　　“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契约。”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清楚，不过明溪应该快醒了。”
　　正如路丰所说，在江子辰拿下红绳之后，他原本裸露的关节渐渐消失，皮肤也变得柔软，在呼出一口气息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他按着自己的头，视线正好落在对面躺着的果冻身上，看到她的状态，瞬间明白了什么。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江子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怔愣的明溪，尚未平复的情绪在他的眼底泛着猩红之色。
　　明溪看着他，缓缓笑开，“当然可以。”
　　小千正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时候，心绪突然有一瞬间的紊乱。她皱着眉头放下笔，给程千阙发消息，‘有什么事发生吗？’
　　程千阙：‘一点小事，不用在意。’
　　小千咬了咬指甲，看着写到一半的试卷，突然没有心情了。
　　旁边传来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路奇正慢吞吞的拆着巧克力，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只是懒懒的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
　　而此时，程千阙正拿着医药箱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包扎。男人的背部靠在椅子上，双手完全不着力的搭在两边，十根手指都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珠。
　　“真意外，”男人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仿佛自言自语，“他怎么做到的。”
　　程千阙默默地不说话，他知道不是在问自己，这种时候只要当做没听到就好了。
　　然而，这次似乎不一样了，男人是真的想不通，也感到有些惊奇，他抬起包扎到一半的手，捏住了程千阙的下巴，殷红的色泽蹭到他的脸上，他顺从的仰头看着男人，眼底是一片清透的纯澈。
　　似乎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想看的东西，男人松开了手，让他继续包扎，“问题在他的身上，我的作品是完美的。”


第42章
　　路丰观察了半天，依然没能打开那个盒子，只能交给明溪，“说吧，里面是什么。”
　　“在那之前，”明溪却起身走到果冻旁边，“先把她唤醒吧。”他伸手虚虚的按在果冻的心口，半晌，叹了口气，“下手可真狠。”和江子辰只是打破了控制着他的誓约不同，路丰大约是做不到这一点，索性把她直接封印了，所以果冻才会显露出本真的样子。现在的果冻，和死去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了。
　　“那我们来谈谈吧。”明溪看路丰的表情就知道他暂时是不会解开果冻的封印了，只能妥协，“那个盒子里，是宋浩初。”
　　江子辰眉头一皱，“打开让我看看。”一个成年男人是不可能被装进这么小的箱子的。
　　“我打不开，”明溪却摇头拒绝了，“只有宋浩初自己才能打开，在他的□□死亡的一瞬间，会在这个箱子里醒来。”
　　江子辰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明溪叹气，“你没有听错，我知道你们之前发现宋浩初的灵魂有残缺，那是果冻做的，她因为一些意外失控了，所以吸食了宋浩初的魂魄，导致他寿命短暂，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油尽灯枯了。”
　　“果冻想要救他，但是没人做得到，只能把宋浩初的魂魄留在人世，只要不进入轮回，至少还能一直活着。”不论最终的结局如何。
　　“怎么样留？”江子辰问他，据他所知，脱离肉身的灵魂，超过一定时间之后就会再也回不去身体，真正死亡，而死魂待在人间就会像夏天被放在室外的冰块一样，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消失。
　　明溪语塞，他垂着眼睛不看江子辰，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是怎么死的。”路丰突然语出惊人，他无视江子辰转来的视线，只是看着明溪骤然晦暗的神情。
　　明溪沉默半晌，轻笑出声，“正如你猜测的那样，我死了，然后借着这具人偶的身体复活，果冻也是一样，我们以灵魂为养料，才能自由的行走在世间。”他转头，与江子辰对视，神色和缓，眼底满是歉意，“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你有很特殊的能力，所以，私自和你定了契约，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江子辰捏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个契约有什么用。”如果是对他有害的契约，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的体质摆在这里，那么这个契约肯定有其他的用途。
　　“算是认主。”明溪想了想，这么说。
　　认……认主，明明不合时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子辰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血液也有点上涌。
　　“严格来说，我们都有两个主人，一个是创造我们的人，一个是订立契约的人，我之前一直不能对你和盘托出，是因为我的身体上刻有誓约，就是你之前打破的那个。”既然说出了口，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之前，我们之前的契约被压制了，我没能发现你提前回来，导致你发现这个盒子，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降临了，那段时间我的意识一直被压制着。果冻的情况更为特殊，他们称她为残次品，因为她是由很多个残缺的灵魂拼凑而成的意识，非常的脆弱，她无法承受那位的降临，所以被抛弃了。为了生存，她和宋浩初订了契约，但是，宋浩初快死了，她就需要找到下一个契约人。”说着，他看向路丰，“如果不是因为宋浩初太弱小了，果冻没有那么容易被你封印的。”他们的实力和契约人的挂钩，但是宋浩初本身太过普通，又失去了部分灵魂，导致果冻也发挥不出实力。
　　“如何，你要和她订立契约吗，她有很不错的能力，可以帮你不少忙。”明溪笑着注视着路丰，低缓的语气中带着引诱，“你可以任意驱使她，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生气。”对修行者来说，几乎算是无偿的获得一个强大的役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