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 (那一抹黯然的微笑)

　　男人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放他们进去，就听到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让他们进来吧。”男人马上回复了一句好的，利落的打开了门，“请进吧。”
　　一进门，他们就被眼前设施豪华的病房震撼到了，宋浩初更是不争气的路都不会走了，他只是一个勉强算是小康家庭出来的人，住过的最奢侈的旅馆都不超过二百块，吃过的最昂贵的东西只是加了五个蛋的手抓饼，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存了几个月工资买给果冻的那个平板，自己用的手机都是别人淘汰下来的，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您好，谢先生。”恨铁不成钢的暗地里狠狠掐了一把宋浩初的手心，果冻露出自己身经百战的最甜美的笑容，率先和坐在病床边的人打招呼。
　　谢瑜放下给女儿喂食的小碗，细心地拿柔软的纸巾帮女儿擦干净嘴边的残渣，才回头看向他们，眼神在果冻身上转了一圈，“小妹妹是缠着哥哥出来玩的吗？”
　　果冻笑容扭曲了一瞬，马上恢复正常，“是的，听哥哥说要来看望一个很小的妹妹，真是太好了，听说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以后都可以健健康康的了。”
　　谢瑜眉头一挑，瞥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宋浩初，“虽然贵协会没有帮到什么忙就是了。”毕竟心脏来源是他自己找的，就结果而言，的确是没有什么建树，“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婉婉需要休息。”
　　宋浩初和果冻就这样被请出了病房，回去的路上宋浩初茫然的问果冻，“这怎么办，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回答他的是果冻狠狠地一脚踩在他的鞋子上，痛得他瞬间就跪了，“啊，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个蠢货，猪队友。”果冻用力的拍打他的脑袋，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灌满的水都打出来，“你不觉得那个女孩看起来太健康了吗？她从做完手术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星期，居然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吃东西了。”
　　抱着脑袋的宋浩初瞬间明白了，“哦，我明白了。”
　　“哦你个大头鬼，你这头傻孢子。”
　　明溪把玩着自己的手机，面色沉思。之前关于黑糖的事情，江子辰没有再问他，誓约这个东西，他是知道的，无论怎么问，都是没用的。所以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通过自己身后的势力去查，一个就是监视明溪购入的渠道，剥丝抽茧，慢慢地找。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没用的。”明溪轻而长的叹息，他侧首看向端着食物走过来的江子辰，眼神中划过不知是难过还是怜悯的情绪，却在江子辰注意到的一瞬间收敛如常。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江子辰问，他刚刚好像看到明溪在说话。
　　明溪放下手机，“有关于方毓云的案子，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提到自己的本职工作，江子辰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有大发现，人死后，魂魄会呈现死亡时候的状态，比如囡囡，她每次出现浑身都会冒水。”明溪回想了一下，点头，的确是这样。“方毓云死的时候，浑身红肿，那么她的魂魄也会这样，但是果冻看到的那个女人却不是。”
　　“也就是说，那个飞天女郎像里面的魂魄不是方毓云，或者，死者不是方毓云。”明溪顺着他的话继续分析道，说着说着，他突然在意起另外的一件事，“之前程千阙的案件，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的魂魄呢？他是被谋杀的，不是一般会出现在凶手或者家人身边的吗？”
　　“那是因为，他的身体被烧成了灰。”江子辰叹气，薄唇轻抿，显出几分沉重，“没有过头七的魂魄，就直接被烧了尸体，会无法往生，直接消散。”
　　所以，程千阙不只是没有了这一生，更是没有了来世，真正的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气氛凝滞了一瞬，明溪就直接转移了话题，“为什么那个红衣女人会出现在方毓云家里呢？”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倾向于果冻看见的红衣女人就是方毓云，死者就未必了，我们毕竟还没找到尸体。”江子辰下意识的咬了咬大拇指，“尸体会在哪儿呢？”他闭了闭眼睛，想要舒缓一下眼睛里酸胀的异样感。
　　【好冷……】
　　江子辰倏地睁眼，吸引了以为他在闭目养神的明溪的注意力，“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他已经习惯了江子辰时不时断片的样子了，据他自己所说，是在窥探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我突然有点想法，走，我们去一个地方。”江子辰突然拉着明溪起身。
　　“去哪儿？”
　　“钱鑫金的公寓。”
　　“不联系一下他吗？”就这么直接去？
　　“不，万一他有准备，就不好了。”
　　“但是，现在是大白天。”
　　“……也是，等晚上吧。”
　　到了晚上，江子辰带着明溪大半夜的偷偷潜入钱鑫金的公寓，就是之前钱鑫金自己说的，租住在正对方毓云公寓对面大楼的那一间。门是密码锁，借用一点小工具，就轻易地打开了，江子辰靠在门板上，轻轻地推开门，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人，其实，他之前已经查过了钱鑫金的去向，他今天晚上应该是和朋友聚餐去了，不在是正常的。
　　“找找有没有冰柜。”江子辰递给明溪一把手电筒，“发现什么喊我。”
　　明溪点头，和江子辰反着方向找，这些公寓的设计其实都千篇一律，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大概知道了厨房的位置，厨房里有冰箱，放着几盒泡面，没有其他东西。
　　处方的吧台很大，底下是一排很大的像是内嵌式的烤箱的东西。明溪摸了摸冰冷的外层，有点厚，不像是烤箱，也没有控制板。他顺着边缘摸索着哪边可以打开，终于摸到了一点缝隙，随着他开门的动作，一阵寒气从里面向外蔓延开来。明溪将手电筒的光向内照去，对上一张笼罩着白霜的毫无声息的面容，那张熟悉的脸上，额头正中是一个圆形的洞口，死于枪杀。明溪瞳孔一缩，伴随着一声短促又微小的射击声，整个身体僵住，无力的滑到在地上。
　　“明溪？”搜查完另外一边的江子辰小声的呼唤他的名字，向这边靠近。隐藏在暗处的人呼吸微不可闻，只等江子辰走近，就给他致命一击。
　　近了，更近了，他缓缓地抬起了手，瞄准了那一点光芒后面的人，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杀意。


第28章
　　就在江子辰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的一瞬间，他嘴角裂开，兴奋的就要扣下扳机，手电筒的光却突然转向，直直的照着他的眼睛，因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猝不及防之下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生理性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但是，更为不妙的是，他被发现了，情急之下，他只能向着之前看到的方向盲射了几下，另一只手用力的揉着眼睛，期望能赶快恢复视力。
　　然而，江子辰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趁他病要他命，江子辰身手矫健的躲开前面几枪，几步靠近躲在阴影里的人，一只手扣住他持枪的右手狠狠一扭，迫使他扔掉枪械，抬腿一扫，将人放倒在地，反手扭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膝盖抵着他的背部，让他没有一丁点挣扎的余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制服了凶手之后，江子辰才用电筒照了照他的脸，果不其然，是钱鑫金，“早知道你不对劲了，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我没事，多亏你给的背心，”这时候明溪才从吧台里站起身，脸色苍白，似乎惊魂未定，“幸亏是防弹的，真是吓到我了，没想到他有枪。”
　　“我也没想到，看来你不是一个私生饭这么简单啊。”江子辰扯下厚厚的窗帘布把钱鑫金整个人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头，“没绳子，将就一下吧。”
　　钱鑫金拼命地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毫发无损的明溪，因为过于震惊，整张脸都滑稽的扭曲着，“不可能，我明明打的头，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此，明溪只是捂着胸口，神色略有痛处，听到他的话，却很是惊讶的说着，“可能是我趴在地上，吧台下面又实在太暗了，也是我的幸运。”意思就是，他没看清楚，瞄准错了。钱鑫金不接受这个理由，他看的很清楚，自己是瞄准了头开枪的，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江子辰却是皱着眉头下力气踢了地上的钱鑫金一脚，“你该庆幸他没事。”国内枪支管械非常严格，他本身又多处理神秘侧的事情，遇到很多危险都游刃有余，倒是一时忘了明溪和他不一样，很容易受到伤害。
　　“你没事吗？哪里痛？”
　　“没事，只是子弹打在身上，有点疼，估计有点淤血吧。”明溪摇了摇头，指了指前胸那个破掉的洞口，露出下面一个深色的马甲。
　　确定明溪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江子辰回头毫不留情的一掌劈在钱鑫金的后颈，钱鑫金一身不吭的晕过去了，这是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引人注意。
　　看着江子辰扛着那个好笑的‘茧’出门，明溪舌尖微动，启唇轻轻在掌心吐出一颗黄橙橙的子弹，随后摸出一颗糖塞进了嘴里，熟悉的略带苦涩的味道一点点的取代了难闻的硝烟味，他摸了摸后脑勺，略显苦恼的支着下巴思索，破了一个洞，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