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上乱七八糟的铺着各色的地毯,三三两两的人群拿了酒,坐在上面闲侃。
邢白萱拉着程湛挤过层层人群,来到中间的吧台前。
“两杯香蕉酒。”邢白萱丢了两张先令,往桌上一拍,熟门熟路的嚷道。
人高马大的酒保从背后的酒桶中灌了满满的两杯香蕉酒,递到两人跟前,收起先令时,多看了邢白萱两眼。
邢白萱的注意力全在酒里,她举起一只木桶形的酒杯,碰了碰程湛的那杯:“cheers!”
程湛小抿了一口,嘴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
邢白萱瞧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味道很不错吧,冲鼻。”
女人早就喝惯了这种口味,仰着脖子,大口灌着酒,溢出的酒色从她的嘴角滑落,顺着脖子流下。
几双聚在周围喝酒的眼睛,都纷纷朝邢白萱瞧过来。
“香蕉酒是这里的特色,据说是把很多香蕉扔在木桶里,经过人工踩踏,碾碎之后,再进行发酵酿成的。”邢白萱边喝边解释。
“人工踩踏?”
“是啊。”邢白萱原地蹦跶了两圈,“像这样,光着脚,踩呀踩呀。”
程湛望了一圈周边的人,瞬间脑补这些人光着脚踩在一堆香蕉泥上的情形,杯中的酒更加古怪了。
邢白萱三两口喝完了酒,把空杯子朝桌上一搁:“再来一杯。”
“可以了。”程湛对这酒味实在有接受无能,就开始喝了两口。
邢白萱连续喝了三四杯,眼神的酒意逐渐溢出:“你怎么和左锐锋一样,老不许我喝酒。”
这时,酒保把新的一杯酒摆到女人面前,邢白萱也不是真醉,还是假醉,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酒保:“喂,你今晚盯着我很久了。”
酒保神情一尬,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姑娘你真好看。”
说完,快速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邢白萱一手拿着酒杯,一边挽住程湛的胳膊,大咧咧的蹭过去:“啊,那种黑鬼,我怎么会瞧得上。还是程湛你好。”
“你喝醉了。”程湛不动声色的拨开邢白萱的手臂。
两人游走到酒吧的边缘,找了一张空着的地毯。
邢白萱一下子躺了上去,占据了大半张毯子。程湛在毯子的角落里坐下,和周围人一样,抬头望着深蓝的星空。
这里没有什么耀眼的霓虹,和奢侈的工业。星辰璀亮,在眼前闪烁,仿佛触手可得。
邢白萱躺平,望着星空:“像不像普瓦加我办公室里的那张土耳其大地毯。”
她翻了个身,如同那时一样,侧卧着,目光潋滟,带着几分醉意,投向程湛,“我那时还勾引过你。可惜,你是第一个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
到了今时,邢白萱说起这件事,依旧有那么些失落。
她向来自信自己的美色,没想到一而再,在程湛的身上失败了。
程湛徐徐说道:“不是你魅力不够,是我不喜欢女人。”
“啊?你喜欢男人?”
“也不算,我只喜欢一个人。”
“啧啧,喜欢一个人吗?像我一样?”邢白萱坐起来,拉好自己的披肩,怔了片刻,旋即摇摇头,“其实这样不好。”
“为什么?”程湛奇怪。
“谁先喜欢谁,在感情中就一定会是卑微的那个。因为不舍得,我就是好例子。”
邢白萱酒一喝多,就开始唠叨自己喜欢左锐锋,“我以为我忘得了他,结果还不是灰溜溜的滚回来。”
邢白萱没头没脑的叹了一声:“宫旻雪让他来这里看着矿,这又乱又穷的地方,找点乐子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普瓦加,没事能飙个车。他每天又忙得要死,我只有晚上才能缠到他,除了喝酒,真是无聊死了。可是又能怎么办,谁让我喜欢死他了。”
“啊啊啊……”
邢白萱想起左锐锋不陪自己就来气,拿出手机,醉醺醺的发了几段语音过去。
“左锐锋!你不来接我,我今晚就去陪黑鬼了。”
“姓左的,我馋你了,快来哄哄我。”
“左锐锋,我喝醉了……”
程湛瞧着邢白萱又哭又闹,抬头仰望满夜的星辰。
无法控制的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酸甜纠缠。
他和洛棋笙之间,被时光冲刷了这十几年,彼此滋长的思念没有淡漠,反而更加浓郁了。
邢白萱多喝了几杯酒,就要去找厕所。
程湛等在原地,给洛棋笙发消息,配了一张夜色的照片。
闲人程:【坎帕拉的香蕉酒真难喝。】
棋子:【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发怒/发怒】
洛棋笙一般很少会发表情,难得发张沙布列的已经是极限了。
程湛看到两个冒火的小人,忍俊不禁的回了一条:【邢白萱,她和左锐锋一起来的。】
棋子:【老板娘?】
棋子:【学长,我要吃醋了!】
闲人程:【那要不要给你颗糖?/奸笑/奸笑】
棋子:【是什么?】
程湛犹豫了会儿,笑着敲了几个字:【我只喜欢一个人,就是我的小学弟。】
洛棋笙这次没有秒回,而是好几分钟后,才回过来。
棋子:【今晚要蛀牙了。】
闲人程:【哈哈哈哈!】
程湛一和洛棋笙发消息,就会忘记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
二十分钟,程湛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邢白萱还没有回来。
程湛顺着指路牌,来到洗手间。他不能进女厕所,只能干巴巴的在外面等着。等到一个女生从里面出来,忙是上前问询。
女生答道:“里面没有人了。”
程湛又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脸孔,那些眼神陌生得令人生寒。
“左锐锋,邢白萱不见了。”程湛拨通左锐锋的电话。
“你们在哪儿?”左锐锋的声音很生硬。
程湛在酒吧里没找到人,准备出酒吧去找。
先前那个酒保突然出现,拦住他:“嗨,你是不是在找刚刚那个很漂亮的女人?”
程湛:“你知道她在哪里?”
离开吧台,程湛才发现这人很高,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黝黑的肤色,在夜灯下,几乎要融为一体。
“我知道,她刚刚被奥布里的人带走了。”酒保耸耸肩,“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离这里不是很远的。”
“好。”
出了酒吧,酒保领着程湛穿过一条窄巷,而后朝一大片破旧平房走去。
穆诺区。
程湛认出附近的环境,左锐锋曾经警告过他,让他不要来这里。
程湛提了心眼,警觉的跟着酒保,酒保浑然未觉,示意他跟上自己:“奥布里是这里地头,那个漂亮女人被他看上了。”
街区里被越来越黑的深夜笼罩,人群也慢慢不见。
酒保来到一座三层公寓楼前,指着黑漆漆的大门:“他们就在里面。”
程湛上前准备推门,忽然,背后一道疾风。他眼神骤凛,侧身躲过,反而抬脚一扫,重重的踹在酒保的小腿骨上。
酒保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摔在地上。
程湛抢过掉在他身边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片,悬在他眼球上。
“为什么要偷袭我?”程湛森然问道。
酒保连爆几句脏话:“干掉你,奥布里会给一大笔钱!”
从邢白萱失踪,酒保忽然找上他,程湛就已发觉了问题,他不免回想起酒保当时看邢白萱的眼神。
“奥布里究竟是谁?”程湛冷着脸,把刀刃往前一送。
酒保那对黑眼珠乱颤,害怕稍微一动,自己就瞎了。他只觉面前白光一闪:“我听说,你们这里天天有死人,很正常。”
酒保吓得疯狂的紧闭双眼,大声喊道:“他是卢兹卡矿主的儿子。那个女人,被他们认出来,是……要来抢他们矿的那个男人的女人。”
酒保死死的贴紧地面:“那个男人是个刺头,奥布里动不了他。”
“所以看到女人落单,就想动她了?”程湛冷笑,“啧,这是歧视我吗。”
“嗷!”
程湛起身,跟着一脚踩在酒保的膝盖上,这人当场眼泪鼻涕都痛出来了。
“现在去医院,你的腿还有救。”
酒保早已怂得肝胆俱颤,眼见死不了生,赶紧一瘸一拐的逃走了。
直到看不到酒保的背影,程湛才敢大喘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拿着刀片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程湛给左锐锋发了个定位,加了一句话:【快点,我顶不了很久的。】
……
狭长阴暗的楼道里,过道尽头的房门虚掩着,暗黄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从楼下,到三楼,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备,也是出乎程湛的意料。
透过门缝,程湛偷偷摸摸的环顾了一圈屋中。可见的视野内,三个少年把邢白萱围在中间。
邢白萱那条披肩不见了,连衣裙被撕拉开了一肩头,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双手被牢牢捆在背后,双脚也被捆紧了。
此时,从程湛的视线外,走过来一个比三个人还要矮小一点小男生,但很明显,这个小孩是这几个人里领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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