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把宋易权安置到床旁边的沙发附近,陈益生转到了阳台那边的柜子处。
宋易权稍微侧头打量墙上挂着的油画,思绪有点恍惚。
“啊!!!”
第二幅画才是一打眼,身后便传来陈益生狼哭鬼嚎的声音,宋易权掉头面对阳台,见陈益生惊慌后退。
“怎么了?”宋易权不免也紧张起来。
陈益生显然被什么吓蒙了,没有听见问话。
在他尖叫后整整过了五秒,陈益生灵魂归位,手舞足蹈,说:“哥,你大忙人啊,怎么上这儿来了……”
从宋易权的方向看过去,陈益生就是在自言自语。
莫名有些惊悚。
“忙,没你忙。”
低沉又平缓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少许,一双长腿修直的男人绕了出来,进入了宋易权的视线。
暗灰色长袖衬衫,九分西装裤,额前黑发作了三七分,露出一些剑眉。
宋易权目不转睛地看他,心里默念了他的名字。
“封贸。”
封贸专门藏身逮陈益生,不防和他神神叨叨说话的人是宋易权,一时间,封贸也去看宋易权。
趁着二人对视的空隙,陈益生逃离封贸伸手可以碰到的范围,趔趄到了宋易权的身边。
“宋先生,许久不见。”
“你好。”
听到这么无比官方的问候方式,陈益生不由脱口而出:“我怎么没听过有人叫你先生?”
宋易权当即笑意减半,少了姓氏的称呼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陈益生,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不是找喝的?”
陈益生一听是连名带姓一起叫他,下意识握紧轮椅的扶手,打哈哈道:“不喝了,不喝了,你还没说来干嘛呢,荣唐那么忙,你能抽身啊?”
不轻不重瞥陈益生一眼后,封贸从容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自然挺直腰板。
“荣唐再忙不是还有个董事长,他平常那么闲,不找点事给他做,指不定就上哪个会所办会员去了。”
宋易权无声把“荣唐”二字在嘴边咀嚼了两遍,暂时无心管此刻的烽烟。
封贸找自己的目的越发明显,陈益生看一个月了也没躲过去,立即认怂:“封贸,咱们俩是不是兄弟啊?”
随意倒向沙发靠背,封贸回:“我以为你要乱了辈分呢。”
“这个……要是我事先知道,我绝对不会伸手,你了解我的为人。”
“嗯。”
没想起荣唐和原文的关系,宋易权倒是被这个场景逗乐了,他眼眸瞬间很亮,眼睑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不知怎地,那两个人都望向了他。
宋易权表情要退不退,心想,也没笑出声音,怎么都这么看他。
☆、封贸
几秒后,封贸要起身,这个动作把陈益生吓得不轻。
之间陈益生没由来抖了一下,眼睛盯着封贸,另一边却无法理解向宋易权求助。
他右脚后撤一步,扯着宋易权的衣袖,可怜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易权也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姑娘和……咳伯父的关系。”
说完他后知后觉慢慢后悔,这样一来封贸不是知晓他把事情告诉宋易权了吗?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看来又加上一桩仇。
宋易权闻言还是在笑,不过没有替他辩解。
来这么一遭封贸头都要大了,他不紧不慢地起身,伸出右手,道:“宋先生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你过来我和你好好理理。”
“不!就这么说,这个距离让我有安全感。”
他有了安全感,宋易权倒是觉得不舒服,今早挑了许久的西装衣袖都被他扯出了褶皱。
陈益生惊恐万分,封贸笑容全收,看这架势是要强行把他拽过去。
夹在中间,闻着的都是硝烟,宋易权自觉挪开,熟练操作方向,把陈益生脆弱的后背留给了对面。
陈益生张牙舞爪:“等等,易权师兄,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他腿脚乱动,无意之间蹭到了宋易权的膝盖,位置刚好是擦伤的那一块,不过宋易权腿上的痛觉几乎为零,并没有任何感觉。
“我看,你要和我说的事可以免了,那我回去休息了。”
宋易权微笑,抚平衣袖。
封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陈益生的领子,语气冰冷,低语:“来,现在我们说说孩子的事。”
听到那两个字,陈益生忘记了去挽留即将离开的宋易权,也忘记了挣扎,他不可思议转头,茫然问:“什么孩子?”
“你说呢?”封贸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
这下事情不好说了,可惜宋易权没有一颗八卦的心,他在那两人开始交谈之前就离开了房间。
“哥!我说,我什么都说,一五一十地说!”
在宋易权贴心关上门之前,陈益生的声音几乎要穿透耳膜。
节目组陆陆续续收工,偌大一个别墅人影却少极了。
晓灿给他收拾好房间之后也回去睡下了,此刻的房间内只有宋易权一人。
今天行程算不上赶,但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来说身体接受到的疲惫感比以前更甚,而且准确来说他很久没有这么在路上辗转过。
一天几乎都在坐着,腿脚都有些累了。
宋易权从门边拿了拖鞋,弯腰解开了脚上皮鞋的鞋带,一手扶着小腿,另一手把鞋脱下,转而拎起放在地上的拖鞋,以同样的姿势把拖鞋套上。
一分钟以内,他熟练地把拖鞋穿好,又转移到床上换睡衣,上衣没有一点困难,他能同常人一样换下。但是不听话的双腿没让他省心,然而这么长的时间早已习惯,全当是在摆弄不听话的物件罢了。
基本上无视隔壁艰难穿墙过来的哭天喊地声,宋易权去浴室洗漱完毕。
天热起来了,今天没有出汗,麻烦的是他膝盖上逐渐愈合的皮肉又变得血肉模糊,宋易权处理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睡到了床上。
隔壁安静下来了,还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将近一个小时才说明白,那么接下来陈益生可以安心了。
他半靠坐着,手里捧着手机,指甲圆润的拇指划过屏幕。纽扣雅蓝色的丝质睡衣贴在他的身上,宋易权额头到露出的脖子一路下来都很白净,有的人皮相和骨相都出奇地优秀,宋易权便是这样的人。
“荣唐……RunTown……”
宋易权在网上查到了关于荣唐的资料,这是一家专注于品质的时装家族公司,消费者分布呈纵深形势,荣唐既可以定做高级时装,也可以在街角开专卖店。
另,荣唐最近几年进军影视行业,正积极投资视频行业,还分了一个部门出来,专挑界内黑马办秀场和做代言。
“荣唐,封贸,赵云辞,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是我没注意到的吗?”
宋易权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把这三样连在一起,但是他冥冥之中又觉得封贸和赵云辞一定有某种关系,这个世界是围着赵云辞转的,不是吗?
穿到书里,没有一个晚上他比现在还要清醒,哪怕是第一个双腿麻木的夜晚。
他不喜欢变量,尤其在其他都是常量的情况下。
想了一会儿,宋易权决定闭上眼睛,说不一定闭上眼之后睡意会浓一些。
然而他刚把双眸阖上,小小声的敲门声和问候打乱了他的计划。
“易权,睡了吗,灯没关,是不是还没睡觉?”
原来陈益生还能正常喘气,隔着门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本想关灯不搭理他,心里面却有几个问题从他这里寻找答案方便很多,宋易权放弃拉台灯的念头。
“门没锁。”
因为宋晓灿怕他晚上有急事叫自己,所以特意让他留了门。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大,自然,陈益生在外面当然也是听不见的。
下一刻,门“咔哒”开了。
陈益生欣喜得像一个孩子,得意地和宋易权炫耀:“门居然没锁。”
能做出那种荒唐事的人,多半时候都在扮猪吃老虎。
“给你发了消息,你居然回都不回!”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现在说?”宋易权双手向后撑,基本是变成了坐着的姿势。
陈益生毫不拖泥带水坐到床边,胆战心惊地说:“你都不知道,今天下午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居然还要求我套人家姑娘的话,要对时间,我疯了吗,上次就是她哥揍的我。”
多么理直气壮的陈述,连说到自己被打的那几句脸上也没有丝毫羞赧之色。
“就为了说这个?”
八卦真的勾不起宋易权的兴趣。
“差不多吧,事情有点杂,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今天晚上和你挤一挤。”
说完他作势要上床,被宋易权不着痕迹拦了下来。
宋易权仍然伸手拦着他,嘴角微弯:“有什么不安全的,能威胁到你的不安全因素又不在了。”
“不在就好了,”陈益生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封贸怎么想的,好像是打算跟着节目组了,他居然是最大的那个投资方,之前也没和我说,节目组也没通知,这算是不尊重我的个人意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