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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还没到早上十点,宋易权出院了。
先在家里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应赵欢的要求去了半行,仔细算起来,宋易权还没正式去过半行,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赵欢和那边沟通。
门口,宋晓灿翘首以待,上次走得匆忙,没告知这姑娘,她第二天醒来发现宋易权不见了踪影,哇一嗓子把陈益生嚎醒了。
时隔二十多天再见宋易权,她又想起那时的委屈和担忧,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干了又湿。
她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皮肤白皙、金发的模特。炎热的天气,她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吊带衫,下搭牛仔短裤,长手细腰,一双眼睛深邃的如同晴空下宝蓝湖泊。
久闻不如初见,半行的小公主——叶梦柔。快十八岁的年纪,比高岭上的花还要美艳。
宋易权被王管家一路护送到半行门口,久违穿了深亚麻的西装,西装袖口优雅地挽起一道边,露出里面条纹内衬的设计,显得人有点一板一眼,好在宋易权眉眼没有上妆,温和的气质还在。
他下车,宋晓灿一提裤子,忙不迭上去帮忙扶轮椅。
宋易权觉得她分手后,似乎对形象更加不在意,觉得无所谓了,连麻花辫也懒得去打理,直接扎低马尾。
“易权师兄,”叶梦柔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字正腔圆,嗓音甜美,“晓灿说怕下雨,就一直在门口等你。”
宋易权路过宋晓灿,轻轻拍她手臂,摇着轮椅到叶梦柔的面前,笑道:“几个月不见,柔妹又长个子了。”
叶梦柔一米七七,又还是处于发育的阶段,长势惊人,以前宋晓灿还到她耳朵,现在只到面颊了。
几人简单寒暄,叶梦柔把宋晓灿暂时借给宋易权,让她陪着上去。
虽然宋易权两三个月不出现在半行,他这回场,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碍着那一点薄面,还是和他打招呼。
径直不做停留,坐着电梯上了四楼,好不巧,转角和怏怏不乐的魏钧迎面遇上。
魏钧佯装没看见他们,侧身就要过去。
宋易权大拇指摩挲食指的指甲边缘,面不改色地叫住人:“这么匆忙,要是有空,等我忙好了,一起喝杯?”
许是做贼心虚,魏钧沉默了很久才找托辞:“下午有一个代言要拍摄,就不陪师兄了。”说罢,脸色完全冷了,眼神阴鸷。
“师兄”二字从他口中听得,别具讽刺意味。
“这么忙,”同样的话,语气一冷一热,“那你去忙吧,说起来我手上有一个监控录像想和你一起看一下,既然这样,再找时间也不是不行,可能会下雨,小心地滑。”
魏钧怔神,而后抽身。
宋晓灿不明宋易权的做法,疑惑找着对话里面的谜底,奈何半点意思也听不出来。
除了那两个人,放迷雾的宋易权也是随口一扯,都过去那么久了,从哪里找记录,这般说辞也就能唬住心里有鬼的魏钧。
之前想得很清楚,他也提醒过魏钧,莫要踩到底线,可魏钧一步步逼近宋易权的爆炸点,生怕惹不毛他。
机会给过一次,就已经足够,纵容只会伤人伤己。
“可能这次谈话会久一点,要是觉得难等,就去休息一下,今天柔妹又给你放了半天假,不要浪费。”
宋易权嘱咐完晓灿,孤身一人进了半行职位最高的办公室。
不过,才二十分钟,宋易权心情看不出变化地出来了,还是赵欢亲自送他到宋晓灿这边。
说好的时间会久一点,一道食谱还没研究完人就回来了,
宋易权眉眼清亮,想着刚才里面的谈话 ,短短的二十分钟,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首先,他需要全力放在复健上,因为十一月份的国际时装周转眼将至,想要在秀场争得一席之位,基本的条件当然是能走。半行想让他恢复后,冲刺Walk榜的排名。Walk榜是官方统计得出的国际模特排名榜,一年一更换,宋易权历史最高记录是41。
从今年起,国内官方模特团会为进入前三十、且国内排行第一的模特举办个人秀。无论男女,都是对手。
宋易权只觉半行和他至少得疯一个,策划部就给公司出这样的方案,把一筐鸡蛋放在轮椅上,难怪刚才魏钧的表情仿佛吃了死苍蝇。
周围的人都成了专家,比史蒂文教授还能断定他必好无疑。宋易权无奈之中想到了封贸,这些人员当中,当属封贸第一,比他父母还肯定,甚至真的把合同送到半行。
也难免半行想在宋易权这把余烬之上赌一把,看他是否能死灰重燃。
来半行待了不过半个小时,宋易权拖着一副残体回到了宋家。
宋新涵不在家,马慧颖无事可做,围着宋易权要给他补身体,理由是宋易权太精瘦,看起来只剩一把骨头,摇摇欲坠。
开始重新控制饮食的宋易权经受不住她的折腾,看着那一锅清汤炖鸡实在没有食欲,家里面唯一能让人省心的就是强子了。
睡一个午觉起来,强子也扰人清梦,它长大的身体窝在窝里面,圆滚滚的大脑袋枕在爪子上,没人再跟前晃悠就嘤嘤不停。
表情可怜兮兮,搭在两边的耳朵更是塌的不行。
宋易权哄也哄不好,散步的途中强子还是哼哼连绵起伏,无奈之下请了兽医过来看,得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
强子太孤单了,需要调动情绪,它很懂事从不胡闹,家中无人搭理它,它也能和自己玩耍,可是现在它急需一个玩伴,不然食欲只会一降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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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
装修简单的卧室,物品摆放整齐,唯一和房间有突兀的只有地上沉重的轮椅和趴在床沿的金毛。
窗帘被拉上了,光线不够充足,房间内许多物品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人的五官险些和黑暗没有分界线。
宋易权不喜欢太暗的光线,但是这样的亮度会让他四肢百骸舒畅,尽管丝丝缕缕的冷气环绕在房间里,也不觉得凉。
中午,天阴沉。
他姿势规矩躺在床上,耳边是强子的哼唧声,这个点是他午睡休息蓄精力的时间,下午还没开始的复健训练已经叫他感到了疲惫,竟是睡意消散。
现在的剧情究竟在哪条轨道上运行,略作推算,等赵云辞拿了“特行”的冠军,一战有了小名气,他会欣喜和宋易权分享这份成就,然后就是耳熟能详的情愫渐生。
不过宋易权处于男三的位置,再加上他腿脚不便,说白了就是坐一辈子轮椅的瘫子,这个角色的境况可谓是十分尴尬,到最后只能认清现实放手。
在这之前,还得被男二魏钧阴好几把。
陈益生和魏钧的纠葛被“只可远观”的神奇思想埋葬在地下,先不说以后还会不会被再次挖出来,当下的种种迹象表明机会确实渺茫。
所以,还有一个问题,魏钧好歹是原文的男二,不管他行事风格多不讨喜,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给他这样的身份,会对赵云辞产生执念再正常不过。
刹那的好感怎么出来的,都可以用“原文的万有引力”来解释,一点苗子都没长起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可现在,人物关系成了多条平行线?
陈益生热衷于狩猎新猎物,魏钧专心研发新损招,蝴蝶效应由谁引起,已经不用明说。
罪魁祸首躺在床上,双眼轻闭,决意今后的重心还是放在如何披荆斩棘再次进入Walk榜前三十上。众人对他期盼太高,想法超越了现实,要知道时装周距今不过两个月,他邀请函都没拿到,人也还瘫在轮椅上,都在做什么白日大梦。
强子好似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无语,把委屈的眼神默默投给宋易权。
宋易权心神归位,抬起手背白皙的左手在强子的头上轻按。
小家伙茫然偏脑袋看他,宋易权又想起来兽医说需要多多陪陪它的嘱咐来。
把脑海里的东西先往外倒一倒,宋易权移位坐到轮椅上,打开房门,想带强子在客厅晃晃。
手心碰到了冰凉的门把手,宋易权忽地滞留在原处,想到了一个人。
十七分钟后,宋易权带着强子出了门。
天阴霾,重重压在人的头顶,密不透风的云层犹如黑泥,悬在天边,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从今早就是这样的天气了,像是要下一场暴雨,酝酿了一早,连丁点雷声也没溜进耳朵,比雷声大雨点小的虚晃一招还要不如。
强子不知宋易权要带它去哪,湿润的空气落在它的尾巴上,强子耷拉着长尾巴,一步一步跟在宋易权的身边。
八月中旬的天竟温度骤降,宋易权长衣长裤,戴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挡风。
路上不顺,中途下起了朦胧细雨,不负众望那般,人行道上丢了一块砖,宋易权没留神卡在里面几秒,转了几个不同的方向才把轮椅拉出来。
他艰难走这么一遭,为的是亲自送强子找阿布消遣负面情绪,兽医说一天两天的陪伴强子的情况好不到哪去,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长期的玩伴,至少一星期才能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