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亦步亦趋，丝毫没有青少年的害羞心理。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只要有姜野在，不管去哪、去干什么，行李都是他收拾的，白术只用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做个端庄美丽的艺术品。
第二天早上，白术还在睡梦中。
林婉过来叫他起床，敲门没人应。林婉也不好进，毕竟孩子大了。
姜野跑完步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林婉在白术门口。
“阿野，你去叫他起来，别又赖床耽误时间。”林婉把活交给姜野便下去帮忙做早餐。
姜野没敲门，直接进去了。按照经验，每逢假期，只敲门的话白术是不会醒的。
姜野走到床边，用手指把被子稍微拉开了一些。
“宝贝儿。”
白术稍微动了一下，没睁眼。
“起床了，再不起，我们就不去了。”姜野把手指放在白术的鼻子下面，不让他呼吸。
几秒钟后，白术张开嘴巴，动了两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离，显然还没有完全醒。
“快起床吧，宝贝儿。”
白术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娇气可爱冲淡了少年青春期的清爽帅气，姜野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
看着姜野宠溺的笑容，白术缓缓地侧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眼角眉梢的笑意，一丝不漏地蹭在软软的枕头上。
装睡战术成功。
吃完饭，姜野把白术的杯子装满水，放进他的书包里，里面还装了一些白术平时爱吃的小零食。把书包放在白术背上，让他背好，姜野这才拖着行李箱，带着白术上车离开。
车上，白术一开始还兴奋着，后来撑不住慢慢睡着了。他昨天晚上太兴奋很晚才睡着，今天早上又醒得太早。
姜野余光看见他头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平，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姜野今天穿着白色薄长袖T恤，配工装裤、运动鞋。脖子上挂着相机，头发随意往后梳，打了一点定型。乱乱的，散发着野性。
他拿起相机，对准白术的脸，慢慢调试。
白术醒的时候，他躺在度假村的床上。白术躺了一会儿，他慢吞吞地爬起来，看了看房间。
房间不大，收拾得干净整洁。旁边是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山坡上郁郁葱葱的树。
没有卫生间，应该是个套房。
白术拿着手机，想看看姜野有没有给他留信息。心里止不住的懊恼，肯定是姜野把他抱进来或者背进来的。
啧，睡得太死，没有感受到。
白术在外面客厅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从茶几上，拿了一个香蕉，溜达着去了主卧门口。
白术轻轻敲了门，半晌没动静，刚想趴在门上听一听，门就开了。
“醒了。”
姜野拿着白术的平板，页面停留在他看不懂的股市走向。
白术嗯了一声，进了门。在屋子里转悠一圈，然后躺在床上不动了。
“饿吗？”姜野躺在他旁边，眼睛盯着平板。
“我今晚要睡这里。”
白术翻身，一骨碌滚到姜野身侧，挨着他。双肘撑起半个身子，脑袋钻进姜野拿平板的臂弯里，挡住他的视线。
“宝贝儿，那个屋床太短了。”
姜野放下平板，手搭在白术的后颈上。语气略微有点迟疑。
次卧床宽一米八、长一米八，着实对姜野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不太友好。
“我们一起睡啊，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白术很兴奋，说话的时候连尾音都扬着。然后弯着眉眼，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
姜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手插进白术的头发里揉了揉，才说好。
白术看似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提着一口气，听见他说好才放松。
他能感觉到，姜野似乎在试图避嫌。这次回来，姜野也没有主动抱过他，以前的亲昵举动，被姜野砍掉了一半。以前出来玩的时候，姜野都是默认俩人住一起的。
想想也对，毕竟他不是个小孩子了，十六岁，正是什么都开始懂的年纪。
可是，他不想让他避。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单纯的不想。
不过还好，姜野并没有把他的主动也规避掉。
他可以把砍掉的一半补上。
房间温度很舒适，空调开得低，俩人窝在里面，直到傍晚。
姜野醒得早，臂弯里躺着白术。他拿着平板研究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扭头看着白术毫不设防的安静睡颜，连呼吸都安安静静的，乖得很。说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小孩，粘粘乎乎地向大人讨要糖果。
可是，叔叔长大了，不能再装什么都不懂。
姜野又想到回来之前给自己定下的行为准则，姜野轻轻叹了口气。
这怎么避啊。
伸手拨弄白术额头上的软发，轻轻的。
半晌，白术才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姜野，心跳猝不及防地乱了几拍。
姜野拍拍他的脑袋，嘴角上扬，肆无忌惮的宠溺笑容在白术眼前绽放。
白术毫不犹豫地凑过去，伸手抱住姜野的腰，把脸整个埋在他的脖颈间。嘴里嘟嘟囔囔地喊小叔叔，脑袋也不老实地乱蹭。
“怎么这么能睡啊。”姜野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打，像安抚幼崽。
“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没睡好。”白术选择性地实话实说，没有提早上醒太早的事情。但他确实今天睡得太久了。上午睡了一路，下午又睡了一下午。幸好姜野没出去，要不然亏大发了。
“一会儿出去吃饭，然后我们去附近逛逛。”
姜野催着他起床，俩人收拾整齐去了外面。
虽然是在山里，盛夏的傍晚还是有点闷热。白术也没有时时刻刻粘在姜野身上，跟他隔了一点距离，但也没太远。
俩人在山庄里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就出来溜达了。
姜野背着相机，白术手里提着水杯。两个人溜溜哒哒，漫无目的。
附近有个挺大的湖，是山庄开发的，里面有不少野生鱼，后来慢慢的来钓鱼的人也就多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喜欢野炊的人来这里，不热，风景还好。
姜野没有钓鱼的爱好，白术也没有，只偶尔陪爸爸钓一两次。
还没走到湖边，就能听到湖边嘈杂的声音。还有烟火气，隔老远都能闻到烤鱼的香味。
等到了湖边，才发现这里是真的热闹。
不仅有野炊的，甚至有露营的、摆摊儿的。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湖边钓鱼的人倒是有点少，稀稀拉拉。
白术眼尖地发现，有很多附近大学城的人。是几个比较活泼好玩的，经常来他们高中活动，见得多了，就能记住脸，但也不认识。
他们应该是来露营的，五个人，三女两男，两个帐篷。
姜野见他一直盯着那几个帐篷，以为他也想住外面，轻声问他。
“想住外面吗？”
白术愣了一下，摇摇头，跟他解释说：“没，那几个人我见过。”
姜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两眼，那几个人似乎也在看他们，时不时地窃窃私语。
白术没再说什么，拉着姜野去看烧烤摊。
刚才他就想说了，这个味道是真的不错，勾得他想加个餐。
姜野看他想吃，手上一使劲儿，把他拉了回来，拽着他往湖边走。
白术：？
“刚吃过饭，玩一会儿再吃。”姜野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一手拿着相机，四处张望。
白术没啥意见，姜野说啥是啥。
“宝贝儿，看我。”姜野镜头对准他。
白术冲着镜头，歪头一笑，眉眼弯弯。
身后是波光粼粼、洒了夕阳的湖面，跟白术姜黄色的卫衣色调出奇得和谐。
姜野拍照很好看，从买了相机开始，他拍了无数白术的照片。室内的、室外的、开心的、不开心的、发呆的……
姜野按下快门，眼睛紧盯着镜头里的白术，嘴角带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白术回头，是大学城那几个人。
“小弟弟，我们见过的。”为首的女生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黑长直，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
“你好，有事儿吗？”白术声音有点冷淡，他刚才就注意到他们了，一直往他们这边看，或者说是，一直往姜野身上看。
“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带相机，能不能请这位小哥哥帮我们拍几张照片。”章程程跟白术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姜野。
白术不开心了。
“手机不能拍吗？”白术问得很礼貌，笑容也很甜。只是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直直地往人尴尬点上戳。
章程程一时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小弟弟居然这么实诚。好一会儿才噗嗤一笑，也没有解释，反正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小哥哥，帮个忙可以吗？”
章程程扭头看向姜野，笑得很甜。
不得不说，这个女生很好看，温柔大方，明知道目的不纯，却让人无法讨厌。
白术更难受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拍别人，你们去找别人借吧。”姜野的视线从白术身上转过来，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