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筒君继续流泪中。
文晴列着架子等着李月薇气急败坏地和自己“单挑”,谁承想人家压根就忘了她的存在。
李月薇擦拭了几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上的动作一滞,匆忙忙地把纸巾撇在一边,急三火四地摸索进自己的衬衫襟口。
我次奥!这是要当众耍流氓的节奏哇!
文晴可害怕上官橙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污了眼睛呢,一个箭步蹭过来,挡在了上官橙的面前,誓要和甜筒君一起捍卫上官橙的安危。
可惜她想多了,人李月薇掏出的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而是一根红绳,红绳下面缀着个碧莹莹的物事。
上官橙还以为李月薇要打文晴呢。见文晴抢先挡在自己前面,心里一时感动,遂奋不顾身地挣扎着要和文晴“同甘苦,共患难”。
就在她探头的一瞬,瞥到了李月薇抓着红绳的手掌,登时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玉牌!
太平的玉牌!
太平的玉牌怎么会在李月薇的身上?
上官橙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白茫茫空成一片,浑身都没了知觉,只有耳边在“嗡嗡”作响,心脏瞬间被冻成了冰疙瘩。
她怔得张大了嘴,死命地盯着那块碧莹莹的玉牌。
没错,是它!
可是,那玉牌角上的是什么?
趁着李月薇查看究竟的机会,上官橙发现,玉牌一侧缺损了一块,但是很巧妙地镶嵌了一角黄金,成了真正的“金镶玉”。
那个镶金的位置……
上官橙记得清楚,那块玉牌上錾着八个字,“寿考绵鸿,含章可贞”,那是武皇陛下对太平一生的期盼。
没有谁比上官橙更熟悉那块玉牌。每当她在太平的怀中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太平胸口赤|裸的肌肤,然后就是那块玉牌。
此刻,镶金的位置是原来的“寿考绵鸿”那句。
上官橙疯魔了一般,猛然推开文晴冲了过去,抖着手抓住了李月薇的手。
在场的两个人都被她突然的动作惊着了。
李月薇被她执着手,竟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整个人都呆住了,继而苍白的面庞上泛上不正常的桃红色。
文晴被猛然推开,手里的甜筒君由于惯性无助地扑街在地板上。她低头看看甜筒君,又抬起头看看很像是“执手相看泪眼”的两个人,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上官橙无暇顾及那两个人的感受,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那块玉牌。
“哪儿来的?!”她指着玉牌,质问李月薇。声音嘶哑,带着来自上位者的不容反抗的强迫。
李月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味十足的上官橙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无形的压力挤迫着她的呼吸,使得她不得不实话实说:“祖……祖传的……”
祖传的?
上官橙拧眉。太平的后人吗?如果是嫡系的,怎么会姓李?
心里疑惑着,她低着头端详那块玉牌,果然——
上官橙就知道,那个关于太平的噩梦绝不是没来由的!
“寿考”不见了!
那角镶金的地方,正是原来錾着“寿考绵鸿”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绵鸿”两个字。
上官橙颓然。
如此,是不是预示着这一世的太平,出事了?
☆、第86章 混乱
真的出事儿了!
后来回想起来,上官橙仍是心有余悸。
李月薇被质问玉牌的来历,她不明白只不过是一块祖传的玉牌,何以让上官橙紧张若斯?而且,看上官橙的样子,似乎对这块玉很是熟悉。
看着上官橙痛苦的样子,李月薇心里也不好受。她发现这个女人比她前两次见到的时候还要美。不,不是美,或者说不是容貌的美。
脸还是那张脸,身材也还是那个身材。不同的是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夺目的风致。
如果把过去的上官橙喻为白玫瑰,吸引人靠近,诱|惑人攀折下她藏为私有;那么现在的上官橙则更像是百合,引着你的魂你的魄,不由自主地追随她的踪影,却又不敢亵|渎她的典雅高贵,似乎哪怕只是想想占有她的美好,都是天大的罪过。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惹人疼爱?怎能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给予她全部的爱与热情?
只是……
李月薇听到自己的心脏撕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呼呼地往里灌着风,无情的、阴寒彻骨的风,那是来自地狱的死亡预兆。
当初她听到那个诊断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似乎那根本与她无关。若不是内心深处为母亲和自己抱不平,她大可笑看人世直到撒手而去。这世界给了她太少的温暖,却展示给她太多的丑恶嘴脸,她厌倦于这条命的存在了。
然而,见到上官橙之后,尤其是此刻的上官橙,李月薇开始贪恋起活着的滋味来。
这可真不像自己。
李月薇苦笑,舌尖品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苦涩。她知道那种能把人折磨得只想一头撞死的疼痛又要来了。
这地方待不得了!
不能让文晴和上官橙知道自己的病情!不能!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划过这个念头,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浅浅的笑:“上官小姐,我得走了……打扰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上官橙和她离得近,手里还握着那块令她牵肠挂肚的玉牌,闻言微怔。
当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时候,就预感三个人之间将要爆发一场冲突。李月薇其人她不了解,但是她了解文晴。她如此冲动地接近李月薇,以文晴的性格,不炸毛才怪。
对于文晴,上官橙从来不知道怎样的态度才是对的。此刻,她更是不知所措于文晴即将爆发的小火山。
一时的头脑发热,造成这样的局面。可上官橙没法儿不激动啊,那是太平贴身的玉牌啊!自从及笄那日戴在颈上,太平从没摘下过,如今跑到了别人的身上,上官橙能不急吗?
李月薇这会儿却要离开。
她还有一肚子的困惑没有解开,怎么能让李月薇走?
“李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上官橙语带恳求,不顾一切地抓住李月薇的手腕。
这幅情景落在文晴的眼里就变成了上官橙在“死缠烂打”,文晴的目光一黯,眼中是难抑的怒火和失落。
李月薇疼得冷汗直冒,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她抖着嘴唇:“对……对不住……上官……我……我还有事……”
她努力地想要从上官橙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怎奈失了气力,以致无能为力。
文晴怒火中烧,冲上前去猛然掰开上官橙的手,“你眼瞎了吗!没见她犯了瘾了?这种货色你也上杆子攀附!不嫌自己下作吗?!”
上官橙听得真切。文晴看不下去自己扯住李月薇,这她能理解。可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眼瞎!攀附!下作!
在她眼里,自己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上官橙听得心里委屈,更气得浑身发抖。
即使之前两个人再闹别扭,文晴都没有说过太重的话责备自己,何况是这等侮辱人格的话?
她立在原地,双目通红,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上官橙就这么瞪视着文晴,她很想问问对方:你为什么这么侮辱我?我那么怕伤着你,到头来你却如此伤我!
可是话到嘴边,唯有化作一声叹息。
上官橙觉得好累。爱一个人,累;在乎一个人,更累。
她在乎文晴,换来的却是误解和羞辱。
文晴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上官橙都是她爱的人,何况又是经过了那样一场生死攸关的大事。
她不该那么说她。可她就是看不惯上官橙扯着李月薇不放。
那一瞬间,文晴想到了自己和李月薇的赌局。难怪李月薇对上官橙势在必得,却原来那两个人的关系比她自以为的要亲密得多。
眼下,上官橙通红着眼眶,潋滟双眸全被委屈和疲惫填满。文晴看得心疼,她凑前半步,轻唤一声:“上官……”
她想说“对不起”,又觉得自己那样太过卑微了。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只听得“咣当”声响,接着就是一声闷哼,从李月薇踉跄遁走的拐角处传过来。
上官橙一惊,顾不得文晴要说什么,急忙朝那个拐角处跑了过去。
文晴气得肝疼——
她怎么能又为了别人抛下自己不顾了?上次是沈蓓,这次是李月薇。
文晴不甘心这样的局面,也随着跟了过去。
果然是李月薇,她跪倒在地,牙关紧咬,身体抖成了筛糠状。
已经有两个侍者凑了过来,关心地询问情况,问要不要打120。
还有几桌客人朝这边张望。
上官橙没料到会面对这样的局面。想到李月薇可能是太平的后人,想到她身上佩戴着属于太平的饰物,上官橙的心已经软了。
她急切地蹲下|身,搀扶着李月薇的手臂,“要不要去医院?”
李月薇疼得神智不很清楚,不过好歹还能分辨出上官橙的声音,她虚弱地不迭声道:“不……别……别……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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