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拉开,苏言那种精致得都能上杂志封面的脸一下就出现在了门背后。
今天出门出的急,上午叫苏言去帮忙的时候,憋着一肚子火,所以没瞧清楚苏言今天穿什么。
一身贴身定制的西装,将好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宽肩细腰的标准倒三角。
他怎么不记着苏言以前身材那么好?
“看什么?”
“没。”
偷看被人抓包,林阳立马把头转到前方,掩盖的实在有些拙劣。
两人刚进电梯间,就一下黑了。
林阳差点以为自己瞎了,等适应过来之后,就看到电梯里头的按键有亮光。
不一会儿,电梯的备用电源就开了,轿厢里登时亮了起来,但是却不动了。
林阳给大厦安保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赶紧派人来。
回头就看见苏言蜷缩在电梯角落里,双手抱头,全身发抖。
林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苏言抱在怀里。
“没事的,已经亮了。”
苏言很怕黑,这是林阳在认识苏言一个月的时候就深刻认识到的。
那时候他们班上体育课,他和苏言都因为个子高,所以被任命为体育课代表。
那天他们刚领了两筐篮球从体育器材室出来,天空就开始“隆隆”作响,看来室外体育课是没戏了。
体育老师让他们把球再给放回器材室去,其他同学都回班上上课。
结果刚到器材室,本来还亮堂的室内,一下就黑得跟鬼屋一样,外头还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连林阳都被吓了一跳。
想着就是把两筐篮球推到最里面的位置放好,所以林阳也就懒得开灯了。
结果推完一筐篮球回头,就发现苏言还在门口的位置,只是不是站着,而是蹲着。
整个人就像吓坏了的小动物,蜷缩成一团,浑身抖得跟筛糠子似的。
起初林阳以为苏言是耍赖,不想推篮筐进去,所以就帮着把另一筐篮球推进去了。
结果推完回来,苏言还是刚才那个姿势,而且这回抖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在无意识地胡说些什么。
林阳才觉得不对劲,想让苏言把头抬起来,结果苏言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了一声就跑到了器材室的角落里。
这情景,林阳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本来想跑去叫老师,但是又不放心把苏言一个人留在这儿。
所以立马就把灯打开了,蹲在了苏言两步远的地方,一句一句安慰着苏言,才把苏言的情绪给稳住了。
也就是这一次,让苏言之后就开始死皮赖脸地黏着林阳了。
所以林阳知道苏言很怕黑,具体为什么,他也没兴趣问。
他知道苏言小时候过得很不好,甚至有很多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无法直视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不愿意去揭苏言的伤疤。
“苏言?”
虽然电梯里头的灯亮了,但是苏言仍旧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黑匣子里,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林阳有些害怕,赶紧先叫了一辆救护车,看着苏言的瞳孔始终是涣散的,没有焦点,心就像坠入了无底洞。
“苏言,我是林阳。”
想起来,就有些懊恼上回把苏言一个人锁在了总经理办公室,不知道那晚上,苏言到底是怎么挨过去的。
似乎对林阳的声音有了反应,苏言慢慢地从两只手中间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眼林阳,似乎连他是谁都辨认不出了。
林阳想也没想就握住了苏言两只因为害怕而变得无比冰冷的手,“我是林阳。”
一遍又一遍地在苏言耳旁重复着,又担心苏言可能会被等会儿开电梯门的人吓着。
所以背对着电梯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言。
兴许是林阳的法子有了效果,苏言的手慢慢有了温度,瞳孔也不再涣散,在一点点聚焦。
“听得到我说话么?”
回应林阳的是苏言皱着眉,把手放在了太阳穴的位置上。
“头疼?”
连林阳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就放柔的声音和动作,甚至在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就已经碰到了苏言的太阳穴,轻轻地画着圈。
“好些了么?”
见苏言还是皱着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林阳也不敢停。
一直到修电梯的人来,林阳要么就是牵着苏言的手,要么就是轻轻把苏言环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好不容易从电梯里出来,苏言两条腿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走一步都要摔倒。
到最后,林阳干脆把苏言背在了背上。
救护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医生给苏言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苏言却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林阳怕强行把苏言带到医院去,会让苏言更难受,所以只能让救护车走了。
打了个出租车回家,一路上,苏言就跟失了智的小朋友一样,一个劲地往林阳怀里钻。
林阳都看见出租车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好几回,那眼神可太丰富了。
但是念在苏言可能这会儿还在受的惊吓中,所以就顶着被人盯了好几百次的压力回到了家。
好不容易搀着苏言到了家,方女士看到苏言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就炸了锅,一下问这个,一下问那个,就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阳赶紧把自己老妈赶回房间去,让她给苏言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他缓缓。
倒了杯热茶给苏言。
“好些了么?”
苏言仍旧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只手仍然不肯放开地握着林阳。
“你昨晚上在外边儿待了一宿?”
“恩。”
说起这个,苏言倒有反应了,还有些委屈地看了林阳一眼。
“我们家楼道,晚上不亮灯的。”
一句,苏言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要么,就是你昨晚不在楼道,要么,就是你已经不怕黑了。”
林阳把手抽了回来,双手抱胸,嘴角的笑是冷笑,冷眼看着苏言打算听他解释。
崩盘了?
林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全是苏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自己则成了大魔头,一个劲地逼问他,为什么骗自己。
愤怒地坐起身,脑子疼得就像有人在拉扯着脑袋里的一根筋,突突跳着,让林阳烦躁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昨晚上的质问没问出半句答案,苏言就铁了心不说,到最后是林阳撑不住,把苏言一个人撂外边,自己先回房歇着了。
打开门就看见桌上摆着各式的早餐,中式西式的摆了一大堆,还有粥和豆浆,甚至连咖啡都有。
林阳顿时黑了脸,想都没想就跑去自己的房间,确切地说,没被苏言霸占前自己的房间。
开了门却看到屋子里头空空荡荡,一摸床单都凉了,一看就是早就起来了。
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门,方女士正好买菜回来,手里还拎着两根油条,两张油饼,两碗豆浆。
一抬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都快摆不下的东西,一下就愣住了。
“你个小兔崽子,有了点钱就乱花是吧?买这么多东西不要钱的啊?”
方女士不问青红皂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就开始数落起林阳,她刚才就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么多东西,少说都要上百块的。
“真是有点钱就知道乱花,你吃的完么你?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乱花钱,你工资卡都给我上交,听见了没有?”
“妈,这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买的,是谁买的?”
“我什么时候乱花钱了,这是苏言买的。”
以为这下就能洗清自己身上乱花钱的这个不实标签了,结果方女士一听就更来气了。
“好嘛,我就说今天早上我碰着言言的时候,他怎么闷闷不乐的,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开口,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原来是你在这儿欺负人家是吧?”
“不是,妈,我怎么就欺负人家了,你看到什么了,你就乱说。”
林阳对方女士这种什么事儿都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深恶痛疾。
“你不欺负人家,人家能为了讨好你,买这么多东西?林阳啊,我平时就这么教你做人的是不是?”
林阳算是彻底完败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索性不和方女士争辩她那比亲儿子还亲的苏言到底有没有错,这个一开始就在方女士眼里不可能成立的命题了,直接回房换好衣服,背了个包就出门了。
眼看着交任务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但是游戏公司那一块儿发过来的反馈越来越多。
技术部的人基本上每天都得加班加点才能赶得上截点,办公室里难得安静地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白天林阳和苏言就各干各的,就算开会碰着了面,也就跟普通上下级一样点个头算完事。
晚上两人就跟商量好的一样,一前一后回去,谁也没碰着谁,就是早上照例是各种早餐轮番上。
弄得林阳这几天早上都得经受一番方女士的说教,说得他耳朵都快起茧了。
但他愣是不去找苏言,这事摆明了就是苏言故意骗他,还想让他先去讲和,做他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