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我裙子了 (一勺彩虹糖)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一勺彩虹糖
- 入库:04.10
卜奕和方舞阳出演这一对姊妹,一个有自闭症,一个因为严重的自卑而产生了心理扭曲。
这部剧对卜奕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就像康芃说的,他不属于天赋型,他倚靠的就是不算笨的脑瓜,能悟的时候悟一悟,悟不出来就生搬硬套,看别人怎么演,他就跟着学。
康芃唉声叹气,说但凡能再来一个方舞阳,她立刻就让姓卜这破小孩失业。
卜奕背着包往后台走,一路走一路跟人打招呼,半道还被灯光老师塞了半盒草莓,说是黑珍珠草莓,让他尝鲜。
卜奕乐呵呵道谢,往包里揣了几个,剩下的去后台跟大伙分了。
化好妆,他裹着羽绒服去厕所放水,走到一半,听见旁边杂物间里有人说话。两人声音都耳熟,话赶话,等卜奕从厕所出来,这二位已经吵起来了。
“撒手!”
“康芃……”
“贺斯年!”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卜奕立在门外,怕里面出事儿,但又怕冒然进去仨人都尴尬,一时进退维谷,站在门边僵住了。
正僵着,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了,康芃女土匪一样从里面冲出来。看见卜奕像没看见,一阵风似的刮走了,卜奕想叫都没叫住。
杂物间里,一个孤零零的灯泡从屋顶上坠下来,灯泡上糊着薄薄一层泥垢,挡住了本就不亮的光。
贺斯年坐在两个摞起的麻包上,手肘搭在膝头,看见外面的卜奕,他搓了把脸,“几点上台?”
“七点半。”还有不到一小时。
贺斯年抬眉,额头上被压出一道道纹路,显得很惆怅,“抽根烟去?”
卜奕手揣着兜,头一偏,“走。”
生锈的铁栅栏旁,卜奕和贺斯年面对面站着,一人叼了根烟,吞云吐雾。
“听见了?”贺斯年咬着烟问。
“听见你们呼唤了彼此的名字。”卜奕笑了下,“没听到能被灭口的关键信息。”
“你小子,精得猴一样。”贺斯年嗤笑,夹着烟弹灰,“没什么大事,就感情问题。”
卜奕没追问,只是说:“但这问题特别难解。”
一句话说进贺斯年心坎里——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要跟一小孩诉苦的地步。
“可不,”贺斯年吐了口烟,整个人苦得像泡了黄连,“人这辈子,总会碰上那么一个人,然后……就一败涂地了。”
香烟在指间明了又灭,卜奕吐出最后一缕烟,说:“这事儿哪分得出输赢呢。哥,要我说,就甭那么计较,爱她你就追她,把面子里子都扔下,别扛着那么重的包袱,要感情,那就单谈感情。”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真放自己身上却没法这么洒脱的。
半晌,贺斯年灭了烟,道:“没错。”可要迈过那坎儿,并不容易。
正说话,卜奕手机响了。
贺斯年眼看着这小孩一双漂亮的眼都跟着手机屏亮起来,压不住的高兴劲儿把嘴角高高地拉上去,嗓音里透着雀跃——
“到哪了?……行,我接你去……里面大,你自己找不着,等着我。”
电话一挂,贺斯年就打趣他,“女朋友来了?”
卜奕乐了,“什么女朋友,是傅朗。”
傅朗?贺斯年扬眉,扫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低头又点了一根烟,“那你抓紧去,马上开演了。”
“行。”卜奕点头,“那你一会儿也进来啊,外面冷死了。”他裹紧羽绒服,连蹦带跳地跑了。
贺斯年咬着过滤嘴,腾起的烟让他眯了眼——这俩小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卜奕还不知道自己让贺斯年误会了什么,快步穿过走廊往前走了。他左拐右拐到了大门外,正看见傅朗立在门侧,跟一个女孩在说话。
“过前面红绿灯,右转之后第一个路口再左转就到了。”
“谢谢你啊。那个……能加你一个微信吗?”
“微信注销了。”
“你是这儿的演员吗?能合张影吗?”
“不是,不行。”
四个字,让姑娘彻底无语,转过身走了。
“哎呦,什么人啊你。”卜奕从后面冲了两步,上去一把勾住傅朗的肩,把人拉得弯下了脖子,“绅士风度喂了狗吗?”
熟悉的薰衣草味道扑过来,是卜奕囤了十桶的那种洗衣液。傅朗一下就放松了,攥了下他手腕,“来的真慢。”
“慢?”卜奕瞪眼,“我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的!”
傅朗一笑,露出了那个小酒窝。
卜奕手又欠,戳了下,说:“走,我带你进去。”
北风吹凉了指尖,凉意却温热了脸颊。
四幕戏,重头几乎全压在方舞阳身上。如果说他是浓墨重彩的画卷,那卜奕就是映亮画卷的一盏射灯——没有光的衬托,油彩不免黯淡,而倘若只有光,又会空白而乏味。
他们相互成就,缺一不可。
卜奕的表演中规中矩,在专业人士眼里甚至有不小的瑕疵,但被他托起来的方舞阳却像夺目的珠宝。
“女孩”在台上的怯懦、愤懑、懊恼、踟蹰……一点一滴的情绪如水滴堕入气球,随着场景变换,那气球被水胀满。
终于,在那个临界点上,它炸开了。
窒息的生活让台上人陷入疯狂,胆小自卑的“女孩”被恶魔之手牵引,夺去了阿姊的生命。
她解脱了,她在雨夜里起舞,她想象中的新生即将到来。
她兴奋极了,心脏被鼓胀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舞台上的情绪蔓延到台下,观众们跟随着故事中的喜怒哀乐,入戏了。
傅朗手里的节目单被捏皱了。
不是为流光溢彩的方舞阳,而是为失去生命力的卜奕。
别人眼里的珍宝在他看来平平无奇,别人不入眼的业余配角却是他眼里的和璧隋珠。
落幕了,散场了,傅朗和人群走了反方向。
今天隔壁剧团没戏,化妆间宽敞得很,卜奕就让梁灿帮他卸妆,谁知道刚把裙子换了,傅朗就敲门进来了。
梁灿跟傅朗不熟,但之前见过,挺酷地打了个招呼,“奕哥马上就好,傅哥你坐会儿。”
傅朗应了声,抬眼和镜子里的人视线一碰,鬼使神差说了句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话,“回去卸行吗?我饿了。”
他话音不软,还是老样子,硬邦邦的。明明是问句,却像不讲理地提要求。
梁灿一听,手就停了,垂着眼问:“卸不卸?”
卸不卸都无所谓,也不是第一回带妆走了。卜奕就是觉得新鲜,不知道傅朗又琢磨什么。
“不卸了。”
卜奕腾地站起来,差点撞翻梁灿。梁灿一捂下巴,“我天,奕哥,我这下巴要是个假体你能把我饺子馅撞出来!”
“去补补,哥给你报销。”卜奕蹬上他的运动鞋,羽绒服一裹,冲傅朗飞个小眼神,“走,吃饭去。”
两人肩并肩出门,身后一片唏嘘。
“姑娘”他长发飘飘,大步流星,像根成精的柱子。傅朗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暗自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决心
十点多了,旧街市上的铺子已经关得七七八八,只剩两排整齐的路灯亮着。
卜奕把毛线帽子递给傅朗,“戴着。”
傅朗看一眼,没接,“不用,我不冷。”
卜奕一拽他,干脆利落地给套头上了,再一指自己的假发套,“我脑袋上有一顶了,戴两层非给我捂出痱子来。”
傅朗和他面对面站着,觉得他白得晃眼,伸手在他脸上刮了下,捻了捻手指,“真白。”
梁灿用的粉底比卜奕皮肤要白一个度,刷墙一样涂了好几层,让他的脸在灯光下像瓷一样,几乎能反光。
“舞台光一打,就显不出来了,”卜奕耸耸肩,“你是没见过之前,梁灿弄了一管血红色的唇膏,那一抹……”他话音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傅朗是见过的,尴尬地蹭了蹭鼻子,“哈,你见过。”
傅朗一笑,就是啊,他见过,还吓得不轻呢。
“你是什么心路历程啊,”傅朗调整了下头上的毛线帽,暖暖的,“企图用红唇迷惑我的视线吗?”
卜奕谨慎地点头,“听说红唇对直男来说就是大浓妆了,都大浓妆了,那你肯定认不出我啊,没想到……”你是山路十八弯的弯仔。
后半句话没敢说,怕挨打。
“我觉得眼熟,但也没往你身上想,毕竟,”他顿了顿,“很难联想到一块儿。”
卜奕嗤嗤地笑,像个漏气的气球,转脸看着傅朗,“现在呢?”
他这么侧着脸,下颌线条被柔化不少。昏黄的路灯下,又被加了层天然滤镜。眼一眯,有种媚眼如丝的情态,却又不女性化,是英气的好看。
视线相撞,心里的弦被狠狠拧动。
“看路。”傅朗伸手把他拨回去,让他往前走。
“哎,吃什么去?”卜奕也不在意,反正马甲早就掉了。
傅朗想了想,“鸡煲?”
“行啊!”卜奕乐了,他惦记鸡煲一个多月了。
鸡煲店就在卜奕家附近,俩人一合计,算了,干脆别回宿舍了,直接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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