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顾塬收了伞,在后面落了座
“去哪儿?”的士师傅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弯过来,简直就像是生死时速,顾塬呗猝不及防一个调头弄得眼睛有点花,“文溪军事医院”
“好嘞”司机没多问什么,径直开进了大雨瓢泼里,医院又偏又远,虽说前面冠了“文溪”两个字,但不像顾塬家正好在文溪腹地,而是在边界线线上。车程总计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这是这两天以来,难得平静又冷静的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到了,小伙子”司机师傅的声音将后面闭眼小憩的顾塬拉回现实,文军医院这里的雨下的比刚刚来的时候小,总算能在雨幕中见到来往的人影了。顾塬点了点头,用微信给司机扫了二十五块钱,临走前师傅看着他欲言又止。
顾塬窥见了,但他没有去问,毕竟来文溪军事医院的不是驻扎的部队兵就是监狱犯人,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司机可能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顾塬赶在他开口之前将车门关上了
门口有站岗的人,顾塬出示了身份证才被允许进去,“三楼住院部”春婶是这么说的
住院部和门诊部向来是分离的,顾塬原以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慌不择路,但是他现在冷静异常。
甫一进门,就找到一个推着医护小车的护士姐姐问了问住院部地址
“在南栋,c入口”护士姐姐声音温柔,顾塬道了谢,朝着她指的方向疾步过去。依旧是呗守的严严实实,顾塬出示了身份证重复了刚刚的流程才得以进入。
一楼大厅有直达电梯,正巧没什么人,顾塬摁了三楼,临上楼,两个清洁婶婶也进来了。“五楼哈,谢谢小伙子”其中一个婶婶让顾塬帮忙摁了一下电梯,顾塬点点头。两个婶婶又开始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昨天下午送进来的那个女的你看见没?”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婶婶对着另一个婶婶说道
“害!”另一个婶婶话才听一半便打断了她“没看见,但我听说了”她神秘兮兮的凑近了戴口罩的婶婶,准备说悄悄话,无奈嗓门大习惯了
“听说送进来的时候囚服上沾满了血,一路沿着地板砖滴答到急救室”
“可不是,那条道儿,我今儿个值早班的时候清理的,用卫生纸沿路硬擦才给擦干净,早上血都凝成了暗红”
顾塬仔细听着,总觉得医院的茶余饭后的闲谈未免太血腥了些。
另一个连声附和:“听说以前是个法官,被判了无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不开,突然在牢里自杀了”
“是吗”清洁工婶婶露出探求的眼神,很明显这是她没有八卦到的地方
“是呀,我跟你说......”
“啪嗒——”一声,顾塬的伞掉在了地上,电梯门停留在了三楼。顾塬愣怔在了原地,戴口罩的婶婶看他到了还没有出去,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三楼到了”顾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是,三楼已经到了。
蓝底儿白字清清楚楚“急救室”
顾塬捡起了雨伞,转过头真诚的跟两位婶婶道了两声谢才出了电梯门。刚过拐角就看见了老爸掩面坐在急救室前面的蓝色塑料椅子上,弓着身子,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困倦。在一旁坐着的还有一个人,是爸爸熟悉的老朋友,狱警老吴叔。
他坐在椅子上仰躺着,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太精神。顾塬扫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桶里扔着几桶吃剩下的方便面,几只小苍蝇“嗡嗡嗡”围着垃圾桶打转。
“小塬?你来了啊”老吴叔可能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鼾声一收,醒转了过来,看着顾塬。
父亲应声,也抬起了头,顾塬看见他原本清明的眼睛,浑浊无神。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起来。父亲看了他一眼,深深的一眼,“坐吧”父亲偏头,让他坐
老吴叔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顾塬坐在了中间。顾塬刚一落座,父亲就起了身“我去一下厕所”
老吴叔等着他爸进去了,才告诉顾塬事情经过,与电梯里听来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不为外人所知的,老妈自杀的时候藏了布条在上衣口袋里。
一针一线,将十八年前让她屈打成招的人的名字,以及一些势力的保护伞绣在了布条上,听起来很荒谬,但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老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跟狱警搞好了关系,没事听他们说说外面的事情,听说十几年前的案子都能被翻了案,她原本就是司法部门的骨干,九十年代,多值钱的人才。一听就晓得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时候了
所以兵行险招,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有办法,老爸这么多年就没有白白奔走,如果有办法,老妈就不会在香港回归哪一年正好入狱。
每一次,顾塬看到香港回归的影像资料,想到的都是他的老妈在哪一年锒铛入狱。家不成家。
老吴叔说法院已经受理了这个案子,七日内立案
“我们也没想到奔走了这么多年,居然是一命换一个清白”老吴叔哽咽,眼里清清白白泛着泪花,顾塬也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他想到上一次去看母亲的时候老妈亲切的问他,想不想当警察。
当警察,得清清白白,现在他清清白白了,他们家都清清白白了,可是他妈快没了。
顾塬吸了吸鼻子,用胳膊擦掉了眼泪,勉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说什么呢老吴叔,老妈在抢救呢,人能回来”说到最后,顾塬自己都没了底气,声音愈发小了
一老一少坐在椅子上狼狈的擦着眼泪,顾塬的老爸倚在厕所白瓷砖的墙上,听的一清二楚,往前一步就出了厕所门,但他的背却顺着白色的瓷砖慢慢滑下,不动声色的蹲在了地上。他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儿子呢?他又该怎么去面对急救室里的妻子?
他用了整整十八年,也没能将她救出桎梏,她用自己的生命拉自己出藩篱。
作者有话说:
现在基本已经临近尾声,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好难过啊。之前的案子,以及今天刚出来的那一个,太令人扼腕了。正义来了,却迟到了这么多年。其实在构思这一章情节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绣布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一件可靠并且可信的事情,作为一个母亲,她太渴望她的孩子一路顺遂了。啊,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最近才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大抵是临近尾声的缘故吧?这本书我一开始写的太匆忙,签约之后由于以及更了12w也没有太大的空间去修改,所以你们能看到这里,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鞠躬!如果有什么不足,希望你们直接指出来,我一定会好好改的!希望你们快乐!晚安!记得早睡!
第102章
从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十二点,急救室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在手机准点中午的那一刻,白色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医生叫了一声家属,老爸摸了摸鼻尖上莫须有的冷汗,冲医生举了举手。
老爸没有激动,也没有冷漠,他显得很平静,就好像已经接受了,早就已经知道了既定事实一样,医生说玻璃渣渗进了血液组织里,胸腔都是玻璃渣,即使送过来这么久,抢救也没能抢回来。顾塬听到医生的话后就知道老爸现在为什么那么平静了,老爸是警察,老妈不是不懂事,她这一次出手就没准备让自己活下来,她对自己太狠了,顾塬楞在座位上,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医生说,老妈最后一句话,是感叹,感叹这个世界真好。医生说,老妈的眼里都是留恋,恋恋不舍的看向急救室周遭的器材,死的很欣慰。
顾塬听了只觉得讽刺,老妈进去的那一年,甚至没有智能手机,在牢里被关了那么多年,平白无故的被污蔑了这么多年,老爸一直上诉,底层政府都能腐败成这样了,疑点重重的贪污受贿案就拉了一个刚坐上法官位置的青年垫背
后来关了十八年才得以重见天日,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老吴叔是全场唯一一个泣不成声的人,老妈的事情,过了十八年终于结束了,清白回来了,人没了,家也没了。虽说家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但顾塬现在是真的没有老妈了,他扎心窝子一样的疼,仿佛一整个玻璃瓶的碎口都是扎在了自己身上一样,鲜血淋漓却已点都感受不到疼痛。
迟逾的头,莫名的作痛,他拉开了阳台的窗帘,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时候,大风已经压弯了树的枝桠。树叶残缺不全,破碎的,飘散的,跟着大雨一起倾盆而下的,落到了迟逾家门前的路上。
迟逾摁了摁太阳穴,门口的路和草丛什么时候这么空了?“啊”迟逾拍了拍额头,昨天小区的工人过来清理了,这便是了。不过一会儿功夫,被碎叶填的满满当当。
“阿迟头还痛吗?”迟逾一回头,奶奶推着轮椅往他这边过来了,迟逾点了点头,恰好瞧见加菲在后面走着优雅的猫步。
“雨下的这么大了?在家里都没怎么注意”奶奶接过迟逾手里的窗帘尾,瞥了一眼“这雨快要下到头了”
“偏头痛?我给你按按吧”奶奶牵着迟逾的手,拉着他到了沙发边上,迟逾“嗯”了一声,躺倒在沙发上,底下垫了一个软枕头,奶奶的手上老年斑已经愈发显眼,但下手依旧那么娴熟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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