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个时候,赵毅翰又从叶锦那里得到消息说,在杜城救下赵老爷子的人是程郁,告诉赵老爷子凶手长相的人也是程郁,而帮赵老爷子找到他那个老情人的人,还是程郁。
赵毅翰从来没有这样恨一个人,而在憎恨程郁的同时,他还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害者,五年前程郁毁了安锦然,五年后他又毁了自己。
赵毅翰的眼中露出凶光,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做了决定,就算他进了监狱,也要让程郁付出代价。
暮色苍茫,橙红的晚霞在西边的天际上缓缓铺开。
那次在游乐园外面分开之后,盛柏年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程郁了,程郁拒绝了他,所以在盛柏年的理解里,他终有一日会与程嘉言的母亲复合。
盛柏年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他抬手捂在额头上,在平海市他与程郁的初见,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一切都是错的。
程嘉言的母亲究竟是谁……
他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在那些不知真假的幻象当中,痛苦的情绪从心底一直传递到指尖。
第二天,盛柏年在去公司的路上再次遇见程郁,他犹豫许久,从车上下来,走到程郁的身边,街道上车来车往,他最后一次问程郁:“无论如何,到最后你还是会离开是吗?”
程郁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在砖缝中盎然生长的野草,应了一声是。
盛柏年苦笑了一声,问:“程郁,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让他爱上他,然后抛弃他。
程郁抬起头,奇怪地看着眼前的盛柏年,“报复你什么?”
“报复我五年前离开你,回来后又忘记你。”
程郁哑然失笑,随后轻叹了一口气,“盛柏年,如果你的记忆恢复不了,就不想瞎想了。”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和我回到五年前?”
“还是有想过的,但是我们已经错过太长时间了,回不去了。”
盛柏年的表情随着程郁的这话说完而一点点冷淡下来,他仍然天真地以为没有什么回不去的,有的只是程郁的抗拒。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步一步地沦陷,现在程郁却对他说,他们不能回到五年前,盛柏年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明明是程郁先来撩拨自己的,可最后却只有他一头热血地扎了进去。
盛柏年看着眼前的程郁,神色冷漠,好似他们在平海时第一次见面,他对眼前的程郁郑重地说:“既然如此,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而远处,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正失了控一般向他们疾驰而来。
第64章
程郁仍站在原地, 低着头,望着在灰色的石砖间穿行的黑色小小蚂蚁,忙忙碌碌, 不知疲惫。
程郁有时候也会想,像这样微小的生物, 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希望盛柏年能够在他离开以后帮他照顾好程嘉言,而盛柏年则是要求他不会离开才愿意给他承诺。
他们谁也不愿意退让, 便陷入了这样一个无法开解的怪圈当中。
程郁有些挫败, 盛柏年这样强硬,其他的话也不必与他多说了。
其实他对盛柏年的要求本来就过于苛刻了, 他在妄图盛柏年能够永远记着自己, 爱着自己, 这太贪心了。
总有一天,盛柏年会再有一个新的爱人,那个人可能是叶锦,可能是另外的什么人。
但与他是没有关系了。
盛柏年走出没多远, 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程郁,见程郁仍然低头站在原地, 盛柏年转过头去, 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他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护栏,也停留在了原地。
他期盼着程郁能够对自己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又担心他说了之后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在一瞬间摧毁。
他其实没有自己刚才在程郁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 盛柏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竟然会沦落到这个模样。
五年前,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喜欢着他呢?
程郁终于是抬起头,准备离开这里, 只是一转头,便看到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直直向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冲了过来,好像失控的野兽,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汽车的轰鸣声在耳畔越来越响,与他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程郁的瞳孔微缩,这辆车像是朝着自己来的,只是盛柏年与他离得太近,他来不及反应,只能条件反射地将向着盛柏年扑过去,将他往向着前方狠狠一推。
盛柏年被程郁推得一踉跄,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那撞击声好好似抵在他太阳穴上面的一声枪鸣,远处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声与尖叫声,在半空中浮游的尘埃旋转着,飞舞着,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它们落到云层上,落到太阳上。
那些被疾风带起的烟尘,在阳光下如同炸开粉色的蘑菇云,城市中心处耸立的摩天高楼,中心广场中振翅飞翔的白鸽,还有大理石喷泉上折射出来的轻薄彩虹,在他的视线中渐渐远去了。
盛柏年慌忙回头望去,程郁早已倒在车下,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那些血色在盛柏年的面前一点一点地散开,如他梦中所见的场景一样。
天地间的颜色在他的眼中一一褪去,只有那一片鲜红如同不灭的长灯紧贴在他的眼睑上面,于是他的世界中只剩下这铺天盖地的血色。
那些吵闹的声音被怪物张开的巨嘴吞没进去,什么声音都不剩下了,一片寂静。
盛柏年身体中的血液好像在这一刻停止流动,然后冷却、冰冻,他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五官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来到程郁的身边,跪了下来。
地上的血还是温热的,附着在他的指尖上,像是生了锈一般,怎么也抹不去了。
盛柏年浑身都在战栗,他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他就这样离开自己,梦中见到的最令他恐惧的场景终于被复制粘贴了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急促的呼吸声与梦里的逐渐重合在了一起,程郁的身体破烂的好像从高楼上摔下来的。
他不敢碰他,他无比奢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一场梦,祈求上天让一切重来。
他希望自己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这场噩梦就完结了,他宁愿与程郁永远纠缠不休,至少他还在。
盛柏年颤抖着手拿出手机,血迹抹在手机的外壳上,拨通了急救电话。
围观的人群中早已有人报警,面包车的司机想要逃跑,但是已经被人群拦了下来。
盛柏年握着程郁那只冰凉的,满是鲜血的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想要感受他的脉搏,可是什么都没有,只能察觉到他的皮肤越来越冰冷。
在这一瞬间,盛柏年无比地怨恨自己,如果他没有下车叫住程郁,如果他没有与程郁说那些话,如果程郁不是为了推开自己,是不是眼前的这一幕就不会发生了。
这些如果都没有发生,是不是程郁还会好好地走在路上。
这些愧疚与自责,压得盛柏年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本该与程郁一起死在这个地方的。
烈日当空,流淌在柏油路上的血液渐渐干涸,却又像是烈火一样,灼痛人的指尖。
“为什么……为什么?”盛柏年想不明白,他望着人躺在柏油路上的程郁,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会哭的很厉害,但是眼角干涩,一滴眼泪也出不来。
“不是说了回不去的吗?”
既然回不去了,今天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救下自己?
“程郁……”盛柏年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胸口仿佛被人掏出一个很大洞口,心脏从里面掉落出来,落在烧红的煤炭上面。
车祸发生得太突然,而司机又明显要将他置于死地,这一下撞得并不轻,程郁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醒了过来,隐约能够听到骨头断裂又渐渐粘合到一起的声音,他睁开眼,面前的盛柏年身影从模糊变得清晰,他看起来像是要哭了,程郁好像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
应该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吧。
他轻轻说了一声:“我没事。”
他说话时的气息微弱,发音也不太准确,但盛柏年还是听到了,他连忙抬起头看着程郁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只害怕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错觉。
程郁现在这个样子,明明看起来已经快要完蛋了,他还调皮地对盛柏年眨了眨眼睛,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多么严重的情况。
盛柏年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嘴唇哆嗦,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握着他冰凉的手。
程郁心想盛柏年这次大概真的是被吓坏了,他喉咙里含着血,说话的吐字并不清晰,但还是努力地开口,安慰盛柏年说:“真没事,等我睡一觉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鲜血已经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滴答滴答落到柏油路上。
“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盛柏年恳求他说,他痛恨程郁这副永远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儿的模样。
程郁看着眼前盛柏年这副焦急又恳切的样子,将原本那句想要吐槽他现在这个模样太难看了的话咽了回去,但是现在自己真的没事,虽然现在被撞的确实有点难看,但是比他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在平海从天台上跳下来的场面还是好看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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