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发现江麦云竟然伙同赵业泰“整合资源”,拿江诗茵的健康私设赌局时,作为母亲的王芷蕾仍然崩溃了。
她哭着质问,质问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男人。——“拿女儿的命开赌局?江麦云难道你就不会愧疚吗?
看着王芷蕾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明显肿胀起来的半个脸颊。
江麦云笑了。
他毫不遮掩地嘲笑着这个女人的天真。
他会愧疚吗?
当然不会。
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与愧疚相关的字眼。
“诗茵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用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要不忍心?
不能理解黄芷蕾逻辑的江麦云觉得对方是个连水面漂钱都不懂捞的傻子。
为了赢更多的钱,全然没有负罪感的江麦云经常在医生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谎。他夸大孩子的病情,只为让孩子接受不必要的治疗。有时,为了拖延江诗茵的病程,他甚至会偷偷把尿液注入吊瓶中给孩子打点滴,目的是为造成赔率很大,但发生几率很小的,“原因不明”的感染。
而他的这些罪行却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
因为这些行为违背了“虎毒不食子”的常识。
没人能想到,一个慈爱的父亲竟然会罔顾孩子的健康,肆意操纵自己亲生骨肉的病情。
……
三月底的时候,前些日子就被国际社会广泛关注的病毒性流感彻底失控,一下子席卷了全球。
江沪市作为人均存款高居全国第二、经济一流的超一线城市,健康意识较高的江沪人更是出了名的有钱惜命。
疫情肆虐的消息一经报道。隔天,城里的多数人就都戴起了口罩。
一时间,口罩和消毒用品成为了市民们争相哄抢的紧俏商品。
楚淮南出差去了新加坡,沈听便立刻从棠城滨江搬回了悦淮酒店。
市中心药店的口罩基本都断货了,而宋辞的那一帮狐朋更是集体叫嚣:“老子打炮都不戴套!戴你mb的口罩!”
为了合群,沈听也只好“裸奔”。
楚淮南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挂电话前也总不忘追问:“你想不想我?”低低的笑声像扎在肉里、略有些发炎了的刺。不去想还好,偶尔想起便能觉出一阵钻心的痒。
愚人节前夜,沈听和林霍又见了一次贝隆。
那个卖僵尸给黄承浩的中年男人也在。沈听已经知道对方叫李知武,在江沪市开了一家二手车行。这家车行生意很一般,但账目流水却十分惊人。
在查过近三年的流水后,沈听判断这个李知武很可能是在利用车行进行毒资的洗白。
为了不打草惊蛇,桃木行动的队员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把李知武及其相关人员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比起许多卧底在行动中抓大放小的策略,沈听的办案手段属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型。换句话说,只要对方的行为与犯罪有关,到他最终收网时,即便只是些小鱼小虾,也要一网打尽,绝不放过。
当天晚上,楚淮南缠着沈听讲了很久的电话。
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的通话,导致沈听在当晚睡得不太好。
大概因为第二天是愚人节,老天特别应景地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做梦都梦到了楚淮南含笑的眼。
资本家贴着耳朵的声音酥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想不想我,只要你说你想,我马上就回来。”
被魔音贯耳的沈听睡得不踏实,一大清早便醒过来,阴着脸去冲冷水澡。
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预估着应该是客房服务来送早餐。
一开门,却看到了楚淮南的脸。
一大早就噩梦成真的沈听,顿时脸色铁青。
衣冠楚楚的楚淮南仍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桃花眼里带着点梦境里逼真的笑意,嘴角却不很弯,一脸禁欲内敛的绅士。
沈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不知是在骂对方还是骂自己。
第69章
哪怕沈听心里再怎么不乐意, 面上却还是得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扬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楚淮南打量了他一眼, 眼神从下巴滑到胸口, “刚回江沪,正巧早上在这有个接待, 就顺路来看看你。”
沈听僵着脸硬撑出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却实在编不出台词,只好说:“是嘛。”
“你接下来有安排吗?没有的话, 我们一起吃早餐。”
沈听不想和他一起吃早餐,但穿着正装的服务员已经推着餐车到了门口。年轻的男孩在看到楚淮南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董事长早安。”
楚淮南朝他一点头,礼貌地回了个“早安”,笑容里明显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转过脸来看沈听时,表情才重新温暖生动起来:“看来我来得刚刚好。”他让服务生加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 又皱着眉头把随机的餐后水果从芒果改成了柑橘。
近来,沈听在楚淮南的监督下才养成了按时吃早餐的习惯。他早上吃的不多, 在吃掉半个芝士火腿可颂外加小半杯好立克,便放下了叉子。刚想离开餐桌,楚淮南已经把一瓣橘肉递到了嘴边,“吃点水果, 这样营养才比较均衡。”
沈听不想吃却更懒得花力气同他争辩, 于是一声不吭地就着对方的手把橘瓣叼过来, 边嚼边起身去换衣服。
他一会儿在天汇有个会议, 这是昨天和贝隆见面后的收获。
虽然还没能触及到天汇的核心业务, 也尚未弄清林霍之前去墨西哥谈的单子的具体内容。但沈听已经隐约察觉到林霍的那个订单,应该数额不小且牵连广泛。
因为昨天当贝隆听林霍提起,他们这边正在和宋诗以前交往过的某个墨西哥佬谈生意,并且已经谈得七七八八时,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里,明显带着些不高兴。那是一种不想眼睁睁看着对手变强的不快。
楚淮南要回趟公司,刚好顺路可以把沈听送去天汇。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沈听的脸。等到了酒店停车场,才终于确定这个人并没有戴口罩的打算。
全副武装的资本家看了一眼脸上空空的沈听,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的口罩呢?”
沈听特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睁眼说瞎话:“没戴,买不到。”
在医疗板块声名赫赫的远南集团,掌门人的心上人居然买不到口罩?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楚淮南拉开车门,从副驾前排的收纳柜里拿出一叠口罩塞进了沈听的风衣里。又顺手拆了一片,握着他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迫使对方转过脸来,“我帮你戴。”
楚淮南自己戴的也是蓝绿色的医用口罩,从鼻根到下巴占了半张脸。鼻梁处的金属条捏得尖尖,像个鸟喙。
藏在金丝镜框后的一双桃花眼认真地低垂着,眼睫很长,像羽毛。修长的手指拂过沈听的面颊,如同鸟嘴轻啄,羽毛扇动,脸上自然而然便开始微微发痒。
楚淮南的手指有些凉,熟练地帮他把系带缠在耳后。指尖有意无意总能碰到耳廓。耳缘在光下像块透明的玉石,渐渐透出淡粉的血色,手指愈动,血色愈深。
良久,才终于调整好那两根顽固的橡皮筋。
楚淮南话音含笑:“很闷吗?怎么脸都红了?”
这个家伙真的有一张无时无刻不在调情、随时随刻准备要接吻的嘴。
“没啊。”沈听转过身,兔子似地钻进了车里。
……
这个时候,楚淮南严格监督沈听戴口罩,并不是杞人忧天。这场流感来势汹汹,江沪市的医院几乎都爆满了。
而曹小琴则是众多因发烧而就诊的患者之一。她代表了繁华发达的江沪市的另外一面。
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女人原本在一个斗狗场里做清洁工,有着微薄却还算稳定的收入。但前阵子她所在的斗狗场发生了一起恶性的投毒案件。
警察在调查案件之余,还顺道取缔了这个藏得很深的赌窟。曹小琴因此失去了勉强糊口的工作。
在失去工作后不久,人生悲惨晦暗的她便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一场让群众人人自危的流感,令江沪的物价在短期内攀升了许多。经济状况捉襟见肘的曹小琴,不得不打了许多份旁人不愿意做的、会接触形形色色很多人的零工。
在曹小琴二十几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就因意外去世了。而她的独生女高菲是个精神病患者,目前住在一家名叫“康仁”的精神病医院,接受长期治疗。
尽管,带有慈善性质的康仁收费比同类医院低得多。院方对长期入住的病人只收取基本的医药费和少许的护理费用。且对一些失去亲人的孤寡精神病患者,也有着不计成本、来者不拒的宽容。
可即便如此,对于曹小琴来说女儿的治疗费也仍旧是一笔,需要她每个月拼命现赚出来的固定开支。
没有存款、还需要每月按时付房租的单亲母亲对自己这个长得非常漂亮,却因为一场“意外”而罹患精神疾病的女儿高菲,既爱又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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