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你听话的东西。”
沈听笑了笑:“我哥以前老说,我哪儿都挺软,就是骨头硬。其实他说错了。”
林霍冷着脸听他说,却不料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的下半身也挺硬的。要不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他的嘴角又勾了起来,可眼神却很冷:“我们宋家有家训,姓宋的永远也不会碰那种脏东西。你要是敢把那玩意儿用在我身上,那你永远拿不到配方。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林霍被他毫不畏死的淡定镇住了,拿着针管的手一顿:“好,那你刚刚说的条件,我可以先听一听。”
“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我不信任刘胜。所以,当你告诉我你安排他来接机时,我就立刻把配方放在了楚淮南的登机箱里。”
沈听怕林霍并不相信他会轻易把配方交给楚淮南,因此试图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行李箱里装着这份配方。因此,我可以去把配方拿回来,我们一起合作。”
林霍摇头:“我不想和任何人合作。”
“你想独占配方?”
林霍没有回答,尽管僵尸的配方价值连城,但他却并不想将其占为己有。那位先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连命都是他的,何况是一份配方?他近乎迂腐的绝对忠诚,也正是当初他被选为宋诗“左膀右臂”的原因。
沈听打量着他,余光瞥见远处的天幕上飘来一个黑色的小点,耳边隐隐约约还有着马达的轰鸣声。
他猜那是一辆直升飞机。江沪市是全国人均GDP最高的城市,近年来许多富人也都开始购置一些民用直升机,在许多豪华公寓的楼顶甚至都设有停机坪。
在这附近看到直升机也并没有什么稀奇。但稀奇的是,那是一辆价值不菲、十分罕见的黑鹰。
这辆在美军陆军中编号为UH-60M的通用直升机是一型四旋翼,双发通用的机型性能和生存力都十分卓越。
这样一架在低空飞行中,强得几乎没有对手的军用直升机,很快就引起了林霍的注意。当他抬头向上望时,那个轰鸣声如同打雷的大家伙,已经停在了他的上方。
旋翼下洗流伴随着螺旋桨造成的巨大旋风,使得站着的林霍不得不立刻低下了头,他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半天才看清楚,在直升机打开的舱门前站着的,正是拿走了配方的楚淮南。
直升机下架着两挺大口径机枪。不,不是机枪!沈听眯起眼,那是两架口径超过3公分的航空机炮!
楚淮南想要干什么?难道打算一言不合,就上演炮轰江沪的戏码!?
这可是在江沪的副中心!他是疯了吗?
第185章
楚淮南的确急得快要发疯。在锁定货车的位置后, 行动小队的队员们立刻分析、预判了林霍的移动路径。
陈聪第一时间调动了一切警力资源,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霍想要驾驶车辆越过交警队设置的重重关卡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刑侦小队的大家乐观地判断, 警方只需要封锁花鸟市场附近车辆必经的辅道,仔细排查每一辆从市场出去的车辆就一定能抓到林霍。
然而,楚淮南却并不这么认为。
这一片虽然只是这个城市的副中心, 但由于毗邻交通枢纽,离江沪乃至华东最大的机场、火车站都很近, 因此客流量巨大, 是各个品牌酒店的兵家必争之地。
曾将房地产作为核心业务的远南集团, 在十年前也曾在这个区域有过竞拍大量商业地块的豪举。而作为楚家的当家人, 楚淮南对这周边很熟。
他猜想林霍之所以会选择暂时停靠在这个花鸟市场,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躲避警方在枢纽外围的设卡。
他这么做的主要原因, 是因为花鸟市场的主楼楼顶, 离周边许多服务型公寓的顶楼停机坪非常近。要想离开这里, 车并不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楚淮南想,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正带队一一排查附近全部停机坪或有停机条件场地的潘小竹,很快就能有所收获。
可一旦林霍真的选择搭乘直升飞机离开, 那地对空的位置劣势,会导致营救及抓捕计划面临巨大挑战。
由于陈聪权限有限, 桃木行动又处于严格保密阶段, 因此在无权调动军用或警用飞行器的情况下, 楚淮南当机立断先让王晓君秘书调用了附近所有可供民用的飞行设备。——这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林霍临时换飞机的可能性。
而他自己则立刻与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局长严启明进行了紧急沟通, 在说明情况后, 又通过牵线楚常新以前的军区老部下, 以执行保密任务为由调用了华东为数不多的改良版黑鹰。
这辆十吨级的钢铁大鸟, 飞行上限可达五千七百多米,作战半径五百多公里,时速最高超过三百五十公里每小时。就算林霍能非法调到一架普通的军用飞行器,在这样威力惊人的大家伙面前,也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站在舱门口的楚淮南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挺阔的衬衣衣领被风吹得上下翻动,而平日里总垂在额前的发丝也颇有些凌乱,露出一片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家伙,真他妈的帅。
沈听将视线重新移回林霍的脸上,刚刚一直表情平静的林霍脸上出现了惊惶的青白交错。
他趁机施压:“你知道的,我和楚淮南也交往了一段时间,你绑了我,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躺在车厢内的刘胜。这个不久前还趾高气昂冲他脖子上扎刀的航宇遗留势力的头儿,被螺旋桨造成的风吹得仿佛整个肩膀都在震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现在停手,我可以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停手,一切就都是刘胜干的。”
林霍却并不相信他给画的大饼,摇了摇头说:“不,你不会放过我的。”他看过来的眼神冷得森然:“宋家的人睚眦必报,你已经知道是我杀了你哥……放过我?就算是在梦里也绝不可能。”
沈听笑了,脸颊上浮着的鲜红掌印触目惊心:“好吧,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杀了我?咱们同归于尽?可你刚刚说,你是为了某个傻逼先生才跟在我哥身边这么多年的。你就这么死了,配方也没拿到,那那个傻逼养你这么多年岂不是很亏?”
说到那位先生,林霍显然愣了愣,而后森冷的神色被暴怒取代:“我不允许你侮辱他!”
沈听敛了笑容,冷冷地望着他,心想:侮辱?我侮辱他干嘛?我比较想要逮捕他。
直升机左右摇晃着悬停在半空中,楚淮南微微侧身,舱门内立刻垂下一串绳索结构的软梯。
在战时,武直向来是伏击坦克的一把好手,居高临下,视界又宽阔,可以把地面上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它与坦克的战斗胜率高达90%以上,更何况林霍开的只是辆厢式货车。
杀鸡本是用不到宰牛刀的。
但这个时候,哪怕就是把核武器都搬来,楚淮南也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沈听在对方手里,他承受不起哪怕1%的败率。林霍捏着的,是他太太的命。
两架大口径的航空炮既是威胁也是压制,五六名训练有素的陆军航空兵脸上画着油彩,身后背着枪,从软梯上有条不紊地迅速往下攀爬。
沈听说:“你看,他们手里有重挺机枪,直升机上还配了炮,真动起手来,咱们立马就能在停尸袋里碰面。”
“军人?”林霍微一挑眉,“你在楚淮南那儿的分量比我想象中更重。”
沈听面不改色:“楚家本来就有军方背景,我选他一起合作,也是为了求个长久的平安。”
林霍微微叹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那位先生他是不会怪我的。”他总文绉绉的,像个旧时遗老,固执地相信着某些老派的规定。譬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又譬如忠臣不事二主,贞女不更二夫。
沈听笑他:“行了,别在这儿背诗了。你想清楚了吗?是现在停手,咱们一起合作,还是把天上那个惹恼了,咱们一起死。”他舔了舔带着血腥气的嘴唇,“说真的,楚淮南挺好的,我还真舍不得死。”
这句话倒是从头到尾,他为数不多的一句实话。
沈听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执行任务时,执行者要尽量避免与家人过度接触。一方面,这当然是为了保障家属的安全,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执行者情感上的软弱。
爱让人强大,也让人软弱。
贪生怕死,有时未必是个贬义词。之所以怕,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某些人,某些事,让你舍不,放不下。
在以往的训练中,曾有位肩扛三星的警监问过他一句话,任务失败,但全身而退;任务成功,却功成身死。你选哪个?当时沈听的回答让这那两鬓斑白的领导皱起了眉。
他说:“我随时都有着与犯罪分子共赴黄泉的觉悟。”
可此刻,面对楚淮南,沈听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希望自己可以平安地活着。
已明显处于弱势的林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沈听神色一凛。那是一把标准的五四手枪,容弹量为8发。虽说官方的描述有效射程是50米,但沈听却很清楚,即便相隔百米,枪膛内的51式子弹仍能穿透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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