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就行。蒋白把手指从伏城嘴里恋恋不舍地抽出来,搂着伏城的后背,咬他哭着笑的小梨涡。
邱离和青让又转过身去,行吧,就记起伏城是谁,端水大师回来了。是师哥,泡了师哥。
南风堂在收拾院里的行当,刚才是风声大雨点小,现在风停了,说明马上暴雨如注。
“快点!快!”闫首指挥着,“先别管横凳,收不能淋雨的!”又朝屋里喊,“把灯都开开!下雨了小心脚下!”
班子里人多,今年还来了几个后生仔,每个都不是省心的。院里正练着的人纷纷跳下桩来,帮着挪东西进屋,又扯塑料布盖住来不及搬进屋里的大鼓。
南狮战群鼓,一时不知道该收哪个。闫首骂了这个又催那个,抽空才听见院门被人敲了好久。
要下雨了,谁这时候来?闫首叼着烟去开门。“来了来了,谁啊!”
门开了一掌宽,刚才那张挨了打的巴掌脸重新出现。鼻梁骨破了,眼下还有点乌青。
“怎么又是你?”闫首问,“我当是谁呢……今天我们闭馆,你他妈有没有完?”
伏城擦了下脸,雨水一起抹掉了。“没完!老子来拿班旗!”
“拿班旗?你有多大本事就敢挑馆?”闫首看他像刚哭过,“还他妈哭鼻子,技不如人就得认祖宗。”
伏城攥着拳头,瞪着门里。
“又要叫你师哥过来打我?”闫首笑着,“有本事把蒋白找来,没本事滚蛋!”
说完就要关院门。
风大,两扇门板不是很好关,闫首用手压住,一根白色的白蜡武术棍挑进门缝间,顺着门左右横挑抽打他的手,门不仅没关上,还开开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闫首怒了,“挨一顿打还不长记性,今天我……”
门完全开了,一脸伤的伏城身后,站着蒋白。
蒋白眼前的碎发被风吹开,太阳穴伤口露出来,1米8长的白蜡棍顶住门轴。
“谁打我师弟了?”他抬起眼皮。
“蒋……白……”闫首像见了鬼一样。蒋白不是没了吗?怎么他回来了?
第63章 激活40%
“蒋白?”闫首真以为自己见鬼。大家都知道伏家班的大徒弟出事, 好像是没了,再也回不来。现在这是借尸还魂还是从阴曹地府跑回来了?
白蜡齐眉棍,180厘米长, 3.5厘米粗, 蒋白摸到了用久的老痕。这根棍自己以前一定用过, 否则不会竖在伏家班的院子里。伏城练刀,邱离用九节鞭,青让练竞技太极,这是自己的东西。
终于不再拿着别人的行李, 蒋白找回来了,要把标刻自己姓名的东西一样一样找回来。
他右手握棍偏底部, 和棍底留出了一个手肘的距离。怪不得, 蒋白轻攥棍身,自己的虎口和手掌心磨损严重,因为自己练棍。
右手一发力, 棍将门板完全弹开。
闫首往后退几步,不止是蒋白来了,他身后还站着邱离和青让。原先只有伏城爱惹事,时不时闯来要旗子,现在蒋白回来了, 他两个师弟也跟着来了。
伏家班就剩下这4个, 现在一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闫首一喊。南风堂的人刚进屋,全被他喊了出来。
“我们干什么?”蒋白先一步迈进来,小雨就在这时转成中雨往人们的脸上砸,“你打我师弟了?”
“你怎么回来了?”闫首抹一把雨水,“你不是死在深……”
棍梢披着雨水瞬间滑到闫首脑门正上方,蒋白双手持棍虎口相对, 闫首紧往后退,武行出手便是杀到眼前。
咔,停在他眉心位置,一手好棍法,指哪打哪,说停就停。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南风堂的人围上来,有几个新来的不认识伏家班的大狮尾,“都他妈滚出去,这不是你们撒野的地盘儿!”
可是有几个资历深的,认出来了。雨渐大,水里淋着的最前面的那个,眼熟。
这不就是……他们仔细看了看,终于叫出来。“蒋白!”
伏弘的大徒弟,伏城他师哥。新来的后生仔自然不认识,有眼无珠。
蒋白把白蜡棍换到左手,右手抽出伏城书包里的金属双节棍,握住左端,伸出中指食指顺时针缠了两圈钢链。
“谁打我师弟了?”蒋白带着师弟们冒雨前行,右手放出两根手指,手背旋即翻转。
那几个年龄小的准备上去轰人。
双节棍的右棍转到蒋白手背上,左棍藏在掌心里,他尾指勾链,冲他们来的方向翻转手背,向下发力。瞬间,手指全部松开,双棍成平面圆形运动轨迹归位,打飘了雨点,像只振翅的飞鸟,链动声瘆人。
一瞬间,刚要扑上去的后生仔不敢上了,武术棍不一定有威胁,金属棍不一样,这家伙能死人。
“老子就来了!我师哥过来打你!”伏城踹翻了南风堂的高脚凳,又踹翻了采青用的高架子,师哥回来了还有谁拦得住他?拦不住。雨水顺着他的圆寸往下流,湿了一脖子,他疯了一样一脚一个,能踹的都踹翻,能扫的都扫飞。
“你大爷的!”闫首冲过去抢鼓槌。面前雨帘忽被掀开,一根棍朝他面中扑来。
蒋白虎口转棍猛抡一圈,棍身滑到颈前他自己倒是偏头躲开了,甩出一记云棍。力全在棍梢上,打人打脸,全打在闫首鼻梁骨最高处。
“妈的……”闫首捂着鼻子蹲下来,酸得直嘬牙床。放下手来整个面中红了一条,从鼻梁骨到鬓角。
再擦一把手,鼻血横流。
南风堂的兄弟见闫首被打,一个个朝蒋白扑过去。蒋白不多废话,能抡到的人用棍子解决,抡不到的让青让解决。棍棍朝脸打,全部伤了脸。
地上蹲了一片,不是捂着嘴,就是捂着鼻子。
闫首还没站起来,刚才那一下几乎抽懵。伏城却边走边掀,走一路拆一路,把院里还没来得及收的行当拆得七零八落。
唯独不能碰狮子。这算伏家班最大的行规。他心里痛快极了,泥点溅到身上脸上也不管,甚至不用看身后。原本打算来一场堂堂正正的醒狮比赛,把伏家班的旗子赢回去。可既然闫首说能把你师哥找来旗子双手奉还,伏城也不费那个功夫去切磋了。
能拆就拆,他像个打砸的小疯子,算是替师叔的腿伤抱不平。
最后一棍蒋白抡在南风堂的正门,年久未动的白蜡棍折在半截。伏城带着邱离在屋里翻箱倒柜找旗,青让抓着闫首像要他磕头认错,他自己挡在门口,纵容3个师弟在眼皮底下拆别人家。
旗呢?哪儿呢……要不是自己不够高,伏城真想把南风堂的顶窗捅破。现在他活过来了,带着师哥像多长了十七八个胆,谁也不怕谁也不怵。有本事就拦,我叫我师哥打你。
“我家的旗子呢!”柜子里都没有,邱离那边也一无所获,伏城有些慌了,在练习场里找了又找,满地湿鞋印。他转身之后又转过来,一停,一愣,奔着墙角的杂物堆跑去。
都是垫子和做狮头的边角料,最底下垫着一面紫底描金边的大旗。东西堆太多,伏城一个人推不动,邱离过来,也推不动,青让再过来,勉勉强强把旗拽出来,早已破了几个大洞。
一人拎着一角,蒙尘的大旗在空中抖,重见了天日。双面贡缎,高两米,绣北京伏家班。左有翻江倒海胜蛟龙,右有气吞山河猛如虎。
找回来了。伏城把醒狮旗掸干净,老爸临走之前惦记的就是这个。他把旗子毕恭毕敬叠好,放进书包,把包抱在怀里,带邱离青让走到院里。
雷声轰隆,一场大雨洗刷着北京城,光怪陆离的霓虹灯LED屏长在钢筋混凝土上,建筑物鞠着躬退下,给竹编的南狮让开一条路。院外站了一地的人,由蒋白把门,谁也没敢进来。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老子没偷没抢!”伏城硬气了,“你说我师哥回来就还旗,谁他妈让你拿我家的旗当垫子了!有本事醒狮大赛比试,输了你我叫你爷爷!”
闫首刚想挡住他们的路,又忌惮蒋白。
雨很大,没有伞。蒋白脱下外套罩在伏城的头顶上,带着师弟们湿淋淋地往外闯。他替伏城挡着雨,伏城替书包里的旗子挡雨。一个雷声下来,他捂住伏城的右耳。
离开南风堂,几个浑身湿透的人没地方去,只好先去伏城家。几个落汤鸡排着队冲热水澡,穿伏城的旧衣服。
蒋白是师哥,最后一个冲澡。站在伏城家的浴室里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家是不准备回去,不想再见爸妈了。记忆断层不仅没修复还被骗,蒋白根本无法再信任他们。以前他能从蛛丝马迹觉出爸妈骗了自己,瞒着什么事,但他没想到居然瞒着这么大一件事。
大到足以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可爸妈不会轻易放弃的,舍得伤害自己,或许会找别的办法。蒋白算着自己的年龄,没成年干什么都需要监护人,爸妈要是挪动自己的学籍,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至亲骗了自己这么多。
预谋许久,排布得当。要不是伏城横冲直撞转校找过来,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被骗过去了。等哪天想起来,或许已经过了几十岁。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