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能跟你凑凑热闹啊?”邱离还是怕伏城,毕竟是师哥,“好心当驴肝肺,找你来,你就这个态度。”
青让适时插话:“我们不放心你。”
“我挺好的,不联系你们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伏城在师弟面前摆师哥架子,“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放心吧,来正山我罩你们。还有,绝对不许打架,学武术要记住仁义,没有仁义只有勇敢那叫武夫,迟早要出大事……只是你们冒冒失失转学还要留级,叔叔阿姨骂死我了吧?”
邱离甩着九节鞭的链头。“那倒没有,我爸妈和让让爸妈通情达理,毕竟咱们一起长大,师兄弟一条命。我们把这事一说,我爷爷还夸我有知恩不忘本的气节,有傲性,让让他奶奶差点给我们提字,比如在背后写精忠报国。”
“你别贫了,拿上学生证和零钱,我带你们去办饭卡。”伏城拿了一根烟,刚叼上被邱离抢了,他不甘心再去夺,两人抱着对方肩膀抢来抢去。
“蒋白他……”青让不抽烟,年龄越长越稳重,“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嗯。”伏城心里委屈,“连我都忘了……他还交了一个女朋友,还给人家买特别贵的耳钉。还买豆浆呢。”
邱离把抽烟当游戏,几口就扔了,没心没肺地劝着。青让低头苦思,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交女朋友?
蒋白是他们的大师哥,作风森严行事稳妥。自己和邱离知道他偏心,什么好的都留给伏城,剩下的才分给他们。可对外时,蒋白从不让他们受委屈,三个师弟一起管着,连考试卷子家长签字都是他来写。原以为这只是师哥更照顾哪个师弟的事,可蒋白不到15岁的时候,突然要去深圳学散打。
毫无预兆。
三个人怎么都没留住,他说他必须要走。师兄弟最后一次跳桩舞狮,伏家班最后一对儿南狮威风不减。
练完大家疲惫不堪,再加上马上要下暴雨,伏城怕打雷,蒋白主动要求师兄弟们再在狮馆睡一宿。
狮馆有一张大床,他们还小时躺上去只占四分之一,如今长大,四人平躺竟然占得满满当当。青让不希望蒋白离开,因为伏城爸爸病了,况且除了蒋白没人管得住伏城。
那晚暴雨雷电猛烈,一个惊雷把青让吵醒。借着窗外的闪,他看见蒋白在偷偷亲伏城梨涡。
一瞬间什么都明了,原来,这不是一个大师哥偏心眼,而是他喜欢谁。青让吓得喊了一声师哥,蒋白抬起脸发现有人醒了,却冲他一笑,食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
“就算蒋白想不起来也不能绑着你啊。”邱离斤斤计较,“不如……”
“不如什么?”伏城问,替邱离整理衣领。
邱离从裤兜抽出鞭头。“不如我们把他杀了吧。”
“杀你大爷!那是师哥,你他妈脑袋进水了吧?”伏城把邱离脑袋打得砰砰响,“就算你们不认,我也得认,更何况师哥是失忆,他对我不好……”越说越委屈,“他对我不好,也不是他的本意,他都失忆了……失忆了还几把那么帅,没天理。”
“还是杀了吧。”邱离看不得伏城为情所困,“你醒醒,他对你不好,你就应该一巴掌抡回去,没准抡到致命器官,人就想起来了。”
伏城安静半分钟,摇了摇头。“你们最近练功没偷懒吧?”
“没有。”邱离做出旋风脚预备式,撤退伸臂向左前方,“下午切磋试试?”
蒋白在教室找了一圈,来洗手间拎人,很远看到3个男生站姿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不颓不怪,英姿飒爽。
“你干什么呢?”蒋白问,手不自觉掐住了伏城后颈皮。
邱离和青让顿时大眼瞪小眼。这叫失忆?这动作他记得清清楚楚!
“我和师弟说话呢,他们真是我师弟。”伏城刚才还摆架势,现在小梨涡全部显现,“我要带他们去办饭卡,师哥你……”
“不是你师哥。”蒋白把人拉过来,右臂肘内心扣住伏城右肩,“现在回去拿饭卡,我带你吃饭。”
说完掐了伏城嘴里的烟。
“哦,行,我……我这周少吃点,我吃得不多,好养。”伏城说完就跑,上周自己拿着师哥饭卡胡吃海塞,花了好多钱。
蒋白独自面对新生,有人要抢猫。“你们重德来的?”
“是啊。”邱离昂着下巴,蒋白确实高了,高了不少呢。可再怎么变,这个人都是他们最熟悉的师哥,从小护着他们长大。想着想着,邱离眼圈一红,怎么人就傻了呢。
重德来的。蒋白把他们看了又看,小臂淡蓝色的浅静脉管逐渐绷出来。“你们两个,哪个是伏城的师哥?”
正沉浸在师兄弟大团圆情绪里的邱离抬起了脸,大大的问号写在脸上。
青让又低下了头,唉,没救了,直接埋了吧。
第29章 给你开小胯
“啊?”邱离刚红的眼圈不红了, 面前站着的仿佛是假蒋白。
师兄弟四人4岁相识,小时候还分长幼,师哥师弟得叫着。长大后就不分了, 直接喊名字, 只有伏城那个古板脑袋一口一个师哥, 一口一个师弟。
“我们真不是他师哥。”邱离心情复杂,他们本应该是最了解蒋白的人,现在面对面却认不出来,“我们是他……是他的师弟。”
青让的心情更是复杂。
伏城手腕两道疤, 一条是送去治病,他提前告诉他们要假装割腕吓唬人。另一条是蒋白出事, 和伏城断了联系。
一刀划下去人差点没了。
出事后, 蒋白一直留在南方,他们根本找不到,只知道蒋白摔得很严重, 忘得一干二净。今年终于回了北京,这消息还是重德一位老师说的,因为蒋白爸妈和学校接洽,拿走了儿子留在学校的各类证书,包括参加青少年锦标赛的冠军合影, 学籍转到了正山。
重德礼堂荣誉展览厅空出一块, 少了一个大相框。他们天天去看,突然间发现没得看了。
伏城办转校那天他和邱离还在琢磨,人失忆能变成什么样?性格会不会变?真的谁也认不出来?
不会吧?青让当时还怀揣一丝侥幸,伏城是蒋白一手带大,见了面总会眼熟。自己和邱离也是蒋白最亲密的人,见了面不会形同陌路。
现在, 真的是形同陌路。
“没错。”可青让只能平复情绪,“我们是他师弟,北京,狮馆,伏家班。”
伏家班,伏家班……蒋白把烟头扔进水槽,手指又奇怪弹动,声音由耳鸣归于平静。他洗了洗手,指关节冲得通红。
“那你们见没见过他师哥?”蒋白关上水龙头,背冲他们。
洗手间里彻底安静了。两个转校生谁也不动,蒋白等着他们的答案,他们只给沉默。
“没见过?”蒋白打破这场沉默。
邱离说不出话来。
青让组织好语言:“见过,他也是我们师哥,我们一起长大,学武术,学舞狮。”
“有没有他照片?”蒋白把掌心水擦干。
青让摇摇头:“没有了,现在我们没有他的照片了。”
没有照片?蒋白皱着眉,身后一串轻快脚步声。
“师哥!”伏城拿饭卡回来,吃饭了吃饭了,“走吧。刚才下课你被罗强叫走,他找你干什么?”
“我不是你师哥。”蒋白一只手搭上去,重重压住,“说处分的事。”
“处分?”伏城脖后冰凉,几滴水顺隆椎滑进背凹一直湿到腰,“凉凉凉……那个……邱离青让,你们先拿学生证去盖正山的校戳,然后带现金去后勤部办饭卡,有不懂的回来问我……”
蒋白手一拧,钳住脖颈,牢压住伏城肩膀带人离开。
邱离和青让留在原地,方才那幕太过诡异以至于想不明白。最后邱离先缓过神:“我觉得丫是装的,这叫失忆?要不打他一顿试试他?”
“是失忆,以前的事……他一丁点都没想起来。”青让说,“包括伏城,他也没想起来,否则不会说不是他师哥。”
“没救。”邱离摇了摇头,“不如咱们把蒋白杀了吧。”
“再等等。”青让认真考虑,“实在不行再埋。”
高二3班又来了两个重德学生,消息不胫而走,下午训练前全年级皆知。伏城吃完饭回来找师弟,不知道今天师哥犯什么毛病,把自己小肚子摁了又摁。
都摁酸了。
武术训练枯燥且累,没有深度热爱吃不了这些苦。班主任罗强仍旧絮絮叨叨,鼓励大家积极报名大汇演。蒋白对着墙压开大胯,伏城在右对墙下横叉,和师弟聊天一直没断过。
“晚饭也可以去外面吃,有家羊肉泡馍物美价廉。”伏城身上有责任,他是师哥,照顾师弟天经地义,“你们去逛逛,静秀商场里特别大,但是不能去五层网吧。”
“什么?”邱离对着横杠开肩背,“网吧?”
“不许去。”伏城瞬间严肃,“不管正山允不允许都不许去,让我逮住回去50下戒条。青让你看着他。”
“嗯。”青让继续给邱离压背。伏城爱骂妈,可今天没听见几句,可见蒋白还是能管他。即便失忆也能管。
“还有,你们的个人物品一定要保管好,正山所有监控都是假的,班里有人偷东西,我的学生证不知道被哪个妈住小盒的……”伏城说着身上一沉,压上来一个人,“师、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