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们以为销声匿迹的毒皇后,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进宁北。
这条交易链极其隐蔽,下家只认识上家一个人,大大提高了警方的侦查难度。毒皇后售卖任何一环,都有高昂的提成,保证了供应链可以一对一。
不对,应该还有严格的贩卖制度,这是有组织的一对一贩毒!
说明毒皇后的交易链,被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头,严密地监控着。
难道,就是颜溯…他哥哥?
那个金发碧眼外国人?
——谁是地下世界的船长?
严衍伏在方向盘上,眼睛直直盯住前方,半晌,他扯了下嘴角,幽声低语:“老黄…工作水平不行啊。”
唬人倒是一套接一套的。
严衍没休息多久,点燃发动机,转道直接上高速回宁北。
途中严衍给张科闪电话,张科迅速接了,声音压得极低:“老大,我在开会。”
严衍纳闷:“又什么会?思想教育?”
“不是!”张科顿了顿,低声说:“我发你微信。”
严衍蹙眉,张科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打字发消息过来了。
严衍将车停在高速路边,打开微信。
张科:严哥,呜呜呜,你好惨啊呜呜呜
严衍:…………再扯你扣你一年加班费。
张科:别!老大有话好说!
严衍:你们开啥会呢,到底怎么回事?
张科叹气:针对你的批评大会,说你无组织无纪律包庇嫌疑犯,郑哥和佳姐刚刚替你说话求情,让领导一通大骂,还问他们是不是也想被停职。
严衍:……
——“小心你身边的人。”颜溯低声耳语。
他身边的人?警察?忌惮他查这三桩案子吗?
张科:这就是杀鸡给猴看,刑侦队最近不是破案特别迅猛吗,有些领导嫉妒呗,再加上你人缘好声望高,威胁到一批人的位子。
严衍没心情掰扯政.治问题,追问:谁组织了这次会议,主要发言的是谁?
张科缩在角落,瞥一眼主位上的领导:分管人事的孙名义孙局,分管禁毒的赵治芳赵局。
张科甚至非常富于幽默感地说:男女混合双打!
严衍:………
严衍吸口气:赵局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张科:好像没有……卧槽,老大,你是不是怀疑赵局?!
严衍:注意点,别走漏风声
张科: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门了没写够5kQAQ
我的兔子在家里没人喂,好担心TAT
第65章 消失的乌托邦(9)
严衍虽然皮糙肉厚很抗打,但袭击他的花衬衫显然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对付的小喽啰,几拳下来腹肌再结实也吃不消,再加上他吸入少量一氧化碳,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
关掉微信后,手机屏幕上又是颜溯那张照片。
严衍向后靠在椅背上,呼呼地喘气。
颜溯这会儿,在干嘛呢?他望着天空,短暂地发呆。
·
颜溯在逃命,这伙人追着他在深山里窜了两天一夜,颜溯躲进山洞,推开行李箱,馒头只剩三天的量了。
颜溯吸口气,面寒如冰,他合上行李箱,这是在边界,处于三不管地带,深山老林里多了一具尸体,谁也不会搭理。
况且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联络的无线电子设备,只有一个信号屏蔽器戴在手腕上。
颜溯太清楚这一点,眼下没人能来救他。
除了严衍…但严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否则这盘棋走不到他想要的那一步。
颜溯三下二除五吞了馒头,他很擅长死里逃生,这一回,不过是无数次过去的重复而已。
颜溯深吸口气,溜出山洞,借着草丛掩护,向南逃命。
只剩三天,颜溯有些微妙的担心,严衍能侦破那三桩案件吗。
·
严衍只颓废了半分钟,接着喝光了一瓶矿泉水,捏瘪塑料瓶,骂了句小王八蛋,然后开车上路,以最快速度赶回宁北。
目前嫌疑人邓筠已死,蓖麻素中毒。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不可能从她嘴里得知事发真相。
严衍找张科要邓筠地址,张科还在开会,只能晚些再帮他查。
张科偷偷发来消息:严哥,郑哥他们带人去搜查颜老板的店子和家里了,领导们仍旧高度怀疑颜老板是三起案件始作俑者。
严衍将手机扔到一旁,想也没想,径直开车去了颜溯家。
东三环万鑫小区。
警车低调地停在路边,严衍开车驶过去,离警车有段距离,方才靠边停车。
他坐在车上,盯着那帮警察在万鑫小区中出入,颜溯乱七八糟的狗窝,现在恐怕更乱了。
大约两小时后,严衍看见郑霖带人从颜溯家里出来。
郑霖和旁边民警说了两句话,民警点点头,他们似乎并未搜到什么有价值线索。
郑霖无意中向严衍这边扫了一眼,假装没看见,回过头去:“走吧,回局里交差。”
严衍抱着胳膊,斜仰脑袋,目送警车驰远。
郑霖坐在副驾,警车与他擦肩而过,隔着车窗,两人目光一刹那对上,严衍坐起身,载着郑霖的警车驶远了。
严衍微蹙眉头,下车进了万鑫小区。
颜溯家门紧闭,严衍记得他在旁边的消防箱中放了备用钥匙,打开消防箱一看,备用钥匙仍旧躺在那儿。
老小区,楼道中没有监控。
严衍摸出钥匙,转身去开颜溯家门。
邓筠去颜溯店里取蛋糕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邓筠中蓖麻素,且在颜溯家的蛋糕里检出、又在颜溯店中发现蓖麻素?
假如颜溯不是下毒杀死邓筠的人,下毒之人又会是谁?
凶手为什么要杀害邓筠,仅仅为了嫁祸颜溯?
真相仿佛笼罩在重重迷雾后,受害人、凶手、地下船长、毒皇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缠绕,这三桩案件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而颜溯……
——“我一直在犯罪中心,如果真到那一天,还请你手下留情。”那天晚上,颜溯侧趴在床边轻笑。
严衍合上房门,空气中仍旧弥漫着刺鼻的酸臭。
进门过玄关,右手边就是卧室。
严衍站在卧室中间,闭上眼睛,回想那天晚上颜溯的神情。
颜溯表情不多,而且很有走极端的意思,要么是冷着脸的禁欲系雷打不动,仿佛冰冷无情的得道高僧,要么是…坐在他身上笑得像朵招摇的罂粟花,颠颠儿地在他怀里打颤。
唯一相同的是,无论哪种颜溯,严衍都能感觉到,那股隐藏在冷冽或魅惑皮囊下,极度疏离和清醒的理智。
颜溯就像理性合成的机器人,对一切都条分缕析,无论他与魏寄远之间,或者是和他,他们都像丢了魂儿,在这段感情里背弃家庭抑或背弃责任,严衍甚至不惜丢掉警察身份,唯独颜溯,近就是近,远就是远。
和魏寄远快刀斩乱麻,说断就断。和严衍绝不拖泥带水,当严衍怀疑他,颜溯就作给他看。
颜溯做事,从来都以为目的为导向。
严衍睁开眼睛,胸腹淤伤隐隐作痛,他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回身抚摸床铺,这张双人床,他和颜溯都没睡上几次。
颜溯为什么答应他,为什么和他好……
真的是出于…喜欢?颜溯他…有那种感情吗?
严衍弯下上身,两肘抵着大腿,双手在身前交扣,额头搭在大拇指上,轻轻敲打。
——“我不知道颜溯喜欢哪型,但颜溯一定知道你喜欢哪型。”
——“十年前,你们初遇时,颜溯留着长发。”于是严衍将他认成了姑娘。
——“两个月前吧,颜溯开始蓄头发,他头发长得快,没多久就长到了肩膀。”
所以严衍在宁北第一次见到颜溯时,颜溯头发略长,只看侧面,很容易被认错性别。严衍必须承认,他的确因此,对颜溯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
严衍愣住了,摸出手机,大拇指微颤,打通了他妈妈严夫人电话。
严夫人在和姐妹们搓麻将,接到儿子电话,起身去了隔壁卫生间:“儿子,怎么有空给妈打电话了?”
“妈……”严衍咬着牙,良久,呼口长气,问她:“你觉得,我喜欢哪种类型?”
严夫人噗地一声,差点笑出来,扶着墙反问:“都多大人了,你喜欢哪型你自个儿还不知道呀?你不是找回你初恋了吗?看着他不就晓得啦。”
“我就是想问问您的意见,毕竟当妈的最了解儿子,我可能不了解自个儿,你绝对比我明白。”严衍扯嘴角,憋出个难看的笑来:“知子莫若母,对吧。”
“成吧,三十不小啦,还搁妈这儿撒娇呢。你吧,”严夫人想了想:“和你爸差不多…一个德行,太普通的看不上,就喜欢那种妖艳得跟朵花儿似的。”
“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严夫人拍了下流理台:“外冷内热!懂不?就是平时看上去特正经,但私底下特别能放开,尤其只对你笑,笑起来还特好看那种。你爸就喜欢这样的,这叫高贵的神秘感。”
严夫人捋了下自己的梨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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