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秦这一天过的实在算不上好。
他先是在回公司的连续三天,没能吃下去午饭。
骆曲对着买了十三次的蜜汁鲍鱼饭和各式各样精品炖盅,十分无奈的告知了他实情。
以前的午餐都是江洛做好送过来,虽然有的时候会晚一点或者偷小懒,但大多都是在自己告诉他,季北秦中午有应酬上午要开会的时候。
现在就算季北秦再让他点十万次,也点不出一样的饭来。
“那他这几天都没来?”
季北秦刚刚接受完第一财经的采访,西装革履却饿着肚子,一张脸修整的极其英俊,却挎着副要吃人的神色:“是不是来了你没看见!”
“......”
骆曲喉咙一抖:“不会。”
他寻思,哪有人分手了还会给你做饭。有时候季北秦对江洛的乖顺有点太理所当然,甚至不相信江洛舍得饿着自己。
因为下午还有两个采访,季北秦最后不得不黑着脸将就了两口鲍鱼饭,然后收拾了表情。
两场采访进行的很顺利,就在骆曲以为老板的心情又能因为SLK的顺利接盘回到正轨上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又砸了过来。
南大的教委主任,又或者说是季北秦一年赞助好两千万让看着江洛的人,许久不见的一个电话打过来,带着十分振奋的口气:
“季总,听说小江同学要住校啊。”
季北秦当初脸就拉到了地上。
“现在咱们校舍不够,公寓楼也很少,他只能跟组长挤一个套间。啧啧,您看是不是考虑一下明年的投资?我跟您说,南大刚在新港区买了一大块地,那大的...”
嘟嘟嘟。
电话挂了没半个小时,骆曲就一路开车奔到了祁孜芸这栋别墅前,他怀疑如果江洛两个小时内没回来,南大现在的公寓楼也要被拆光。
好在人还是回来了。
“我说了,现在不想见你。”
江洛绕过他,开门进去。
季北秦脸色本来就很差,一听江洛这话,更是差到沟里:“你要冷静多久?”
已经三天了。
他不知道江洛有什么好想。
他为了江洛可以连婚都不结,孩子也不要,甚至欺骗老太太打太极,对方却一点也不受用,更不理解。
居然还跟魏子铭当起了室友。
一提到这个人。
季北秦就觉得后背发怵
。
如果说订婚这件事他至少有跟虞依依打过商量的底气,那么当初在医院骗了江洛的事,他几乎完全没有回旋的底牌。
他为了得到江洛做了那么多,连夜请最好的医生,安排最好的病房最好的看护,每一餐饭都是营养师精挑细选,汤都是他亲自熬。
脆弱的时候总是最容易产生依赖的时候,季北秦是商人,太明白这个道理。
他向来不放过机会。
在商场是这样,追人也是这样。
他极尽所能的对江洛好,无微不至。他笃定江洛会爱上自己,怎么可能允许突然跳出来一个别人,让江洛比对他更要动容?
好在魏子铭是个认钱的。
拿了几百万就如答应的那样去了美国。
季北秦在医院单腿跳了好几个月,终于抱得美人归,皆大欢喜。只是他没想到魏子铭还有蹦回来的一天,□□一样嗡嗡吵在他耳边。
“洛洛,别闹了好不好?”
季北秦揉揉眉心,掩去一丝厉色:“跟我回家,这里都没人照顾你。”
“我没闹。”
江洛平静的把东西放上桌,然后道:“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
当初在医院的几个月显然是一个美好的幻觉,而现实中季北秦想要的很多,远远不是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简单。
上门被赶走。
这还是季北秦人生三十多年头一遭。
继连续一个礼拜,江洛对他不闻不问之后,季北秦终于在一个中午发了火。
两个负责定午餐的高级秘书被轰下了楼,连骆曲也发觉季北秦的情绪是真的越来越糟,只能找了闻朔来求救。
“一个礼拜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他想干什么!”
“想什么要想一百多个小时?!我当年在部队多想两秒就要被罚站一天!”
“我上门找他,连房间都不让进!碰都不让碰!说什么不适合...”
季北秦怒极反笑:“我拿公司,还不是怕没地位没身份,他不肯跟我!”
“......”
闻朔揉揉太阳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季北秦头冒黑气的怨怨叨叨,仿佛一个守家多年望夫不归的老妇,一边骂着,一边又不敢对江洛用一点硬手段。
闻朔也是觉得见了鬼。
按照他们这种身份,如果是普通的枕边人床伴,真的没玩够,大可以直接捉回来按着继续,就算在床上栓条链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季北秦居然能放江洛回大宅“冷静”,又吃着闭门羹和分手气只在公司喊邪火,可能是真的要认命。
闻朔:“你要不敢对他用强的,你就...”
季北秦马上打断他:“谁说我不敢对他用强的。”
闻朔:“......”
“你要是不想对他用强的。”
闻朔勉强修改了一下措辞,总算让季北秦把冷脸收了回去,继续道:“那你就用软的。”
季北秦横着眉看他。
闻朔一个机灵:“你装个病吧。”
第17章
“装病?”
季北秦脸拉上去一点。
他从小到大,什么苦什么难都没当回事,就算当年被老头子送去当兵都没叫过一声“别”,独独没学会的就是示弱。
更别说是装病。
闻朔:“他要真的像你说的,就是闹,就是心里过不去坎。那你就生个病,让他心疼一下,其他的就顾不上了。”
他说完,看着季北秦一脸瞧不上的神情,扯扯嘴角:“爱信不信。”
“......”
.
周五的晚上,江洛又是在研究组呆到最后。
他发现自己先前的生活确实被季北秦占去了大块,每天想着要怎么给对方做喜欢的饭菜,要打扫家里,要在床上更乖一点满足对方重欲的索取,要好好在南城做一点事业留在季北秦身边。
现在家里有阿姨定期清扫,上下学有励笗接送,食堂的饭菜虽然难吃了点,但速度很快,江洛有大把的时间给自己,他甚至觉得祁孜芸提的留学也不错。
江洛已经开始准备相关的文书和成绩,他想去最好的学校,需要下的功夫自然很多。
不光语言要考到接近满分的水准,还有两个竞赛,如果能拿到名词,自然会加分很多。
除了研究组的课题,江洛用课程把自己塞的满满当当,几乎没再想过季北秦的事,只是在祁孜芸电话问起来的时候,还是没松口说出“可以”那两个字。
他知道,如果他选择了离开,选择了用两三年的时间出国上学,他和季北秦,也就彻底不可能了。
江洛还想再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做选择,只不过这不妨碍他准备,给自己多几条路,不再把一颗心悬在季北秦身上。
入冬的南城很湿冷。
江洛关了别墅里所有其他的灯,只留下自己房间那一盏,一本题刷到一半,楼下的门铃响了起来。
门一开,是骆曲。
江洛下意识的朝他身后看,并没有季北秦的身影。
这个老东西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要么是早上,要么是晚上,定位或者一张照片,大概就是汇报自己睡在哪。
江洛从来不回。
中间急了,季北秦也摔过手机,停了一天不说话,但发觉江洛什么也没问之后,只能继续拎起手机老老实实的发。
他偶尔往上划过从前那一长片信息,刚好和现在是反过来的,江洛的那边总是很多,而自己总是很少。
也就比现在装死的江洛要强那么一点点。
季北秦心里冒烟,对着手机皱眉,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忙,并不是和江洛二十来岁幼稚闹脾气一样,故意不理人。
但也只是慰藉罢了。
其实给人的伤害是一样的。
当你兴致勃勃的,嘘寒问暖的发过去一条信息,得到的却是良久的沉默,不管是因为什么,心里总不是滋味。
甚至季北秦开始恨自己没多看几眼江洛的信息,如果那天他看了,及时回了,江洛都不会去别墅,也不会看到订婚的事。
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
最后季北秦总算认命,一场酒局五种酒混了个遍,不要命的喝下去,又淋了个冷水澡,折腾一宿,总算是把那副铁棒一样结实的身子骨闹的头痛脑热了一点。
他立马就让骆曲把自己拉去了瑞安医院——全国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SLK控股,也是当初江洛车祸之后呆了几个月的地方。
骆曲此刻站在江洛的家门口,脸拧的十分不自然,他努力回想着季北秦躺在床上,十分精神的说:“去把洛洛叫来照顾我。”的模样,有点开不下去口。
江洛眨眨眼:“怎么?来给分手费?”
骆曲忙道:“没有,季总病了。”
江洛的脸上出现一丝狐疑。
骆曲忙把那张急诊科医生迫于董事长淫威哆哆嗦嗦开下的【头疼脑热,中风先兆,建议留院观察】诊单,拎着一个角抖了抖:“真的,季总在医院,这种近身的事,我不方便找外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