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被人欺负;还不能说出来;胸口的桃心型胎记……
秋芒蹙眉:“难不成……难不成陈攻是被人……”
这次倒是秋天嘴快:“陈攻学长其实人很好的——只要不是他被□□之类的,什么事不能和他直接确认啊?”
郑一一捶桌子:“可偏偏就——”
话说得快,车也刹得快。卡在一半郑一闭了嘴,可另外三人的视线却都集中在了郑一身上。
花了点儿力气才堆出笑来,郑一企图蒙混过关:“哎呀不是……哪儿能啊?”
然后又安静了几秒。
郑一一巴掌拍在自己滚烫的脑门儿上:“我就他妈一混蛋!我就是连个谎话都撒不好!——这事儿你们谁敢说出去,我就……我就大义灭亲!”
秋芒扬了扬手挥走了郑一张牙舞爪的威胁:“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一“啧”了一声,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动着,嘴里兀自忧愁地囔囔:“可我总不能给你一姑娘家看他的……算了我给秋天看吧——秋天你帮我辨认一下这是不是陈攻——哎算了我这他妈是在干什么事儿,我干嘛要把他给别人看……这事儿还是少一个人知道是一个……”
于是自言自语着又把证据收回了口袋里。
王耀突然开口了:“行吧……郑一你收好,别给任何人看了——其实关于陈攻被性……被欺负的事儿,我知道一点儿……”
郑一抬起了头。
王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和一包烟来,自己点了一支:“陈攻这小子其实是有几分姿色的……”
郑一连连点头。
“现在在HALO不咋打扮,天天穿得跟高中生似的——以前他在后海的酒吧驻唱的时候,特别帅!当时他就遭遇过不少咸猪手……”王耀说着,从手机相册里翻出陈年老图摆在桌上。
郑一赶紧扒拉过来看。
“那时候我们经常去那一片儿的酒吧,我跟陈攻这小子也是那时候认识他的。有次我们公司拍东西,租用陈攻他们酒吧白天的时间;那天他值班——他白天还做waiter——那次摄影师死活弄不对设备上的一个小毛病,陈攻过来说他能帮忙,几下就解决了,这才借机跟我搭上话——这小子有脑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看得出来他是主动想接触我们,想搭上我们摄影公司这条线。我觉得他有上进心,就给了他机会——”
“他大三那年吧……有几次去发现他不在了,问他老板,结果说他被人打了,还住了院——因为给客人们甩脸色看。我有他微信嘛,我就去问他小伙子怎么了?他说没啥,跟客户起了冲突。我说他们让你唱啥歌你就唱啥歌呗,干嘛和他们起冲突?”
说到这儿王耀顿了顿,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对上郑一“求知若渴”的眼神继续道:“陈攻说:他们把酸奶倒在麦克风上让我舔给他们看……”
王耀看着郑一,只见他眼眶里豆大颗泪珠“啪嗒”就掉在了桌面上。
“我跟他说:你来我这儿工作吧,以后酒吧就不去了——他就来了。后来你爸卖了公司,我跳出来单干——就现在的HALO——我也一直带着他……”
听完故事郑一在这边偏着头抹眼泪。
抹了半天抹不干净,郑一又愤愤地骂了自己不争气的眼睛一句“操!”
秋天拍了拍他的肩,郑一赶忙想解释。秋天说:“懂——热血男儿愤怒的泪……”
花了好大的力气郑一才止住眼泪,安静了半天,又皱着眉头咬着牙关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责任感——就想守着他,就想替他当点儿风雨……一想到自己没早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都觉得自己误了时机犯了大错,才让他受那种罪——想想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王耀听完没忍住笑了:“傻小子,那时候你自己不也在英国受着罪呢吗?”说完又息了烟点了点头:“不过爱就是这样啊:没什么逻辑……”
秋芒这厢也才摸完眼泪,抽了几下鼻子对郑一道:“你要是觉得这一遭下来亏欠他,想有机会弥补他,想要有机会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的话,就别想什么离职这种幼稚的事儿了……”
郑一点了点头。
秋天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可是据我所知——陈攻学长也是1啊。”
郑一、秋芒、王耀同时:“啥?”
一句随口说的话突然拢来这么多注意力,秋天有点慌张,最后看着秋芒道:“陈攻学长不是追过你们年纪服设系的一个人……叫……叫什么来着?……叫……”
秋芒的记忆里也搜索出了这个因太久远而含糊的八卦:“肖恩?”
“对!”秋天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郑一留下热血男儿感动的泪:“不管他啥一啥零的,只说陈攻不直,这就实在太他妈好了!”
秋芒:“?”
郑一重说:“这就实在太好了……”
小剧场2——
写纯爱写久了有一个违和感很强烈的事情就是:怎么感觉小说里直男才是珍惜动物……其他人全弯……
小剧场3——
“秋天宝贝儿爸爸爱你!”
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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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性,陈攻隐约能揣测到肖恩约自己碰面是有什么打算。
挂了肖恩的电话后陈攻在车里窝了二十多分钟,脑子里反复切换着近来的诸多烦心琐事,最后还是决心赴约——陈攻又把车钥匙拧了回去。
从车库开出来时陈攻看了一眼时间——15:12。
已然进了十月,暑气依旧浓重,混着北方城市特有的干燥,烤得人情绪低靡。
晴空无云,于是天光肆意洒落。
被贴着隔热贴的车窗削弱一层,被□□镜再削弱一层,最终落进眼里时,陈攻还是觉得那太阳有些晃眼。
和肖恩分分分合合,两人至今纠缠了也有七年。
大四的时候陈攻一半在摄影公司实习一半做在自由摄影师,彼时年纪的陈攻遇到了肖恩,像是混沌未辨的天地间忽然遭了一道霹雳——于是少年开化了。
肖恩后来成为职业模特,还要拜陈攻所赐——彼时笨拙的陈攻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筹码,只会拿着一台二手收来的摄影机频繁地借着约拍的名义接触肖恩。陈攻给肖恩拍过一组照片,照片里肖恩清新可爱气质脱俗;那个时候还是博客时代,那组图也在网络上小红了一把。
招式虽然笨拙,但有用就行。
陈攻大学毕业典礼结束,拎着行李退出学校宿舍搬进新租的小开间的那个傍晚,肖恩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哭着说舍不得你,还说:你家在哪儿,我有礼物要送你。
是夜,陈攻和肖恩在局促逼仄还发着霉味的破烂小开间里,笨拙地打响了他俩长达七年耗时战役的第一炮。
这便算是追到手了。
那时候两人都还穷酸,挤在陈攻租的小开间里生活。
陈攻后来恨不起他,多少也是因为觉得不管后来肖恩选择了什么,可至少在最开始选择过一无所有的他。
第一次肖恩提分手时是在一起一年后——正值陈攻跟着王耀创建HALO的时候,终日忙得昏天暗地。那时候肖恩签进了第一家经纪公司,一个case能赚陈攻一个月的工资。
陈攻说“行”,还帮他把箱子拎下没有电梯的老楼。
肖恩走了之后陈攻经常会在网上留意他的动态:没出一个礼拜,肖恩和另一个模特便在社交媒体上频繁地互动了起来。
朋友说肖恩是骑驴找马——“你现在应该看清楚了吧?”
陈攻一哂:“那他还能怎么样?说到底怪我自己只是驴不是马。”
后来陈攻对于“成功”的追求目标性非常强烈,多少也有这个因素——唯一能让你活得有安全感的,不就是自己手里能攥住的资本吗?
半年后肖恩又找回了陈攻,用和最初那次差不多的话术——说舍不得你,还说:你搬哪儿了,我有礼物要送你。
他肯送,陈攻也肯照单全收。
之后的七年里,每次肖恩敲开陈攻家的门时,陈攻心里都清楚地知道答案——自己又被肖恩当作了临时住所,可陈攻又不想把他拒之门外。
爱是不算爱了……可回头看,窗外陌生城市五彩斑斓,心里那道因孤独而持续塌陷的欲壑,就越深邃,就越不可捉摸。
而陈攻始终冲着“成功”的目标一路攀爬,一口喘息的时间都舍不得;尽管如此,陈攻也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有能力再开启下一段感情。理智时,也知道自己这样又是另一个角度的矫枉过正;可底在那儿虚着,也就难再轻易开放自己的感情阀门。
所以任肖恩反复推开自己的门,霸占自己的床铺,或者慷慨捐于他怀抱,甚至更多……
没爱又怎么样?排遣而已,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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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叫杨翊“小羊”。
每次从他口中听到时,陈攻都觉得有点好笑——陈攻叫肖恩也叫“小羊”。
走进餐厅时,陈攻还没来得及问服务员座位号,“小羊”就在那边挥手示意了。
陈攻坐下来,脸色没有太好看,语气淡漠地:“找我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