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别发火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等我回来再会会他吧。”
我安慰了杜刚几句,挂了电话,转对俞宁说:“小庙来了位大菩萨,就你那同学的弟弟一来就给咱们所一个下马威。这不,刚就是我搭档来告状呢。”
俞宁听后说:“他哥跟我提过这孩子个性是有点怪,可能因为他父亲是部长的关系,从小到大不管当官的、经商的都为了各种目的接近他,多少有点王子病吧。”
“部长?”我眼睛刹时睁得又大又圆,“公安部部长?俞宁,你知道这官有多大吗?你没开玩笑吧,你什么时候跟我朝的阿哥们有交情了?”
俞宁一脸淡然:“瞧你说的,这弟弟我是真没怎么接触过,但就我认识他哥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有什么太子爷的架子啊。”
这话让我顿时八卦腺素爆表,追问他:“你说当时在剑桥是受他哥哥照顾,那为什么他们兄弟俩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啊?”
俞宁回忆说:“我那同学很小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他归妈,姚一弦归爸,也就是跟着你们那位姚部长。之后,我同学的母亲改嫁去了英国,他也就被带了过去,姚一弦和他父亲留在了北京,兄弟俩大概几年才见一次面吧。不过,毕竟是双胞胎,感情还不错,所以这次姚一弦调来黄江,他哥特地打电话给我,千叮万嘱,说一定得多照顾他。”
“这哥哥倒挺热心,可他那弟弟一来就狠狠照顾了咱们全所干警,连我这个请假在外的人也躺着中枪,点名要见我,哪有一幅要别人照顾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又问:“你跟我说老实话,那个姚所真不是你前任吧?是也没关系,毕竟我才是现任,他要把你撬走,也得有那本事!”
“我说孟警官,你这醋可就吃得莫名其妙了,别逮谁咬谁成不?”俞宁无奈摇头,“我答应你,天塌下来,我也和你在一起行了吧?”
我一乐,心想这人一把岁数了也不嫌肉麻,咳嗽一声:“你也放心吧,虽然你有很多不足,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你还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是吧?”喻宁笑笑,跟着回忆起过往:“姚一弦的哥哥叫姚一炎,在英国这几年,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刚到英国,除了上课以外,我每个礼拜还要打60个小时工,回到宿舍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一句。有天下班回去,碰上几个当地的小流氓,他们经常在那片儿欺压亚裔,为了不惹麻烦,大多中国学生都忍了,我也一样,chink chink这么被叫着,也都习惯了。”
俞宁点了一支烟,继续说:“但那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又累又烦,碰上他们过来勒索,也就没了以前的好脾气。”
“你还手了?”虽然事过境迁,我还是听得有些紧张:“对方几个人?”
“五个,或者六个吧。”
“这么多人你竟然还手了?”我急道,“换我还得估量一下用战术解决呢,你就这么和他们干上了?”
俞宁摸摸我的头:“别紧张,我现在不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后来怎么样了,快说!”
“后来?后来当然是被他们打了个半死。”俞宁吸了一口烟,继续道:“不过,我也揪住了其中一个,把他也打了个够呛,但因为没人能证明我是受到勒索和殴打才防卫的,所以到了警局,我被告知可能因伤人罪遭到起诉。姚一炎动用了他家的关系把我保释出来,才免得我被学校除名。”
“我虽然没见过姚一弦,但他哥哥的人情必须还。所以,孟孟,你就当是替我委屈一下,往后和他共事,别像鞭炮似的一点就炸。”
“你别把我想得这么不专业,行不行?不管他是谁弟弟,只要是我领导,我都会尊重他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俞宁摁灭了烟,说起别的:“明天我有工作要忙,你就和晓枫四处转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我故意反问:“你不是要跟我AA吗?像我这种低收入人群怎么敢随意挥霍?”
俞宁叹了口气,从钱包中抽出一张信用卡,放进我的口袋:“拿着吧,你不挥霍我的钱,我倒真不知道赚钱的动机是什么了。”
第8章 流金岁月 8
在羊城的头一晚,我借着套房内的丁点亮光,默默看着俞宁的睡脸。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酒吧,当时所里接到举报,称有人在酒吧吸食K粉。执法过程中,一个醉酒男子无论旁人怎么叫都清醒不了。
同行的伙计问我:“会不会吸食过量,昏迷了?”
我看了一眼道:“检查一下口鼻,看看有没有出血的迹象?”
一些人在拉K时会故意捣碎玻璃杯,混着碎片一同吸入,导致血管出血,从而更迅速地得到刺激。伙计检查后说没有,大家一时不知怎么处理那人,就把他带回了派出所,而那个人就是现如今躺在我身边的俞宁。
清晨天亮,他渐渐酒醒,我替他做了笔录。
“姓名,身份证号码?”
“俞宁,310115198603150645。”
“昨天去酒吧干什么了?”
俞宁抬起头,镜片后的眼里漾起一丝笑意:“你觉得去酒吧还能干什么?”
“现在是我问你!”我拿笔指了指他,“知道那里有人拉K吗?”
“跟我有关吗?”
他的态度让我很是不爽,再度重申:“到底我审你还是你审我?我现在问你,你几点到的酒吧?几个人去?有没有参与吸K粉?”
俞宁答:“晚上十点左右到的,一个人,目的是喝酒。至于其他人做了什么,不好意思,我真没那闲心去关心。”
“一个人?”我问,“去找一夜情?”
俞宁笑:“这也必须回答你吗?”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是在南西路上班吧?以后不要随便在夜店喝得这么醉,现在就有人专门对你这样的下手,趁你喝得烂醉,把你偷得一毛钱不剩!”
见我解除了对他的怀疑,俞宁又道:“警官,笔录做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有车吗?”为杜绝此事终结又发一案,我补充道:“有车也不准开,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还属于酒后驾驶。”
“你该下班了吧?”莫名地,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把笔录打印出来,拿到他面前:“先看一看,要没有出入的话就签个字。”
“我问你是不是该下班了?”俞宁签了字,递还给我。
“有什么问题吗?”我反问他。
“托你的福,在贵所睡了一夜,想请你帮忙帮到底,把我送回家。”
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不送会怎么样?投诉我?”
“有这个可能。”他扬唇笑了笑。
于是,结果,最后……不知出于哪种动机,我扶着半醉半醒的俞宁回到了他的公寓,刚把他扶下出租车,他就一阵胃绞,吐了我一身。
“对不起,弄脏你的警服了。”
在我的搀扶下,俞宁摇摇晃晃地上了电梯,打开了家门。
“算我倒霉,借你家洗手间一用。”我也不和他客气,自顾自走进了洗手间,脱下外套冲洗。洗了一阵子,门突然一响,俞宁走了进来,我刚要转头却被他一把抱住。
想要抵抗,何其容易?对付这种看似高大的男子,我只需回身一肘,下颚一封,三两下就能摆平,可身体不知为何,软绵绵地没有任何动作。
“在夜店没等来陪你玩的人,把我当作目标了吧?”
说话间,衬衣的扣子已被解开,俞宁的吻落到了我的肩膀,我接着说:“这不合规矩吧,毕竟这事还是双方什么都不知道得好,但我已经知道你叫俞宁了。”
“那么……”浓重的喘息在我耳边传来,俞宁将我猛地抱转过来,彻底脱下我的制服:“警号031530的警官,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有些犯怵,结结巴巴道:“我……我叫孟然……”
语音一落,俞宁直接把我抱出洗手间,抛到床上,意识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我突然怂了。
“那个……我要回去了。”
我挣扎着,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往我身上扑。我被他弄得急了眼,脑子里“嗡”地一响,反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可怜俞宁神志不清,立马被扇到了床背上。我站起身,迅速穿上衣服:“往后要再碰见,别打招呼,彼此就当不认识。”
床那头的俞宁还是毫无反应,斜在靠背上,我心下一慌:“哎?你没事吧?”
这人不会被我刚刚那一掌给失手打死了吧?天呐!他万一死了,我这算是过失杀人吗?怎么量刑来着?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怎么办,怎么办?前两天,我刚押送了几个嫌犯到看守所,要是我也进去了,会被他们轮殴吗?
脑子刹那间乱作一团浆糊,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俞宁,紧张地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你……下手还真不轻啊。”
突然间,他诈尸般摁着自己被扇肿的半边脸,直坐起来,吓得我向后倒弹一尺。
“耶?你没死啊?”
“孟警官,你也太毒了吧,下这么重的手?”俞宁抹了抹嘴角,手背上沾了点血迹:“你看,都出血了!就你这身手不当特警真白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