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哭什么呢?”
“我、我没哭啊……我哭了吗?”叶承瑜恍然抬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脸上确实冰冰凉凉的。
“原来我又哭了……对不起啊,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抬手擦掉已经滑落到下巴的液体。
“我只是、又想到了一些事。”
邵闻箫不用问也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傻子?”他叹了一口气,主动在叶承瑜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有些负气道,“既然你这么放不下过去,那你干脆就别来招惹我。”
“不不不……箫儿!我跟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想!如果我、如果我下次再让你知道,那就罚我……就罚我跪满一百个榴莲。”
“噗。”邵闻箫一秒破功,笑了出来,“能别再提榴莲的事情吗?”
“好好好!不提不提!我不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我是个夫管严呢?”叶承瑜笑眯眯地应道,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竟然不觉得害臊。果然是奇葩本尊,邵闻箫对他的脸皮厚度,表示十分佩服。
“那个……亲爱的,咱是不是又该睡觉了呢?你要多休息……”
“这套说辞,我听得耳朵都能起茧了。”
“啊,这样啊……那换一套。咱先吃点东西再睡?”
“吃了睡,睡了吃。你以为我是猪吗?”
“我到希望把你喂到像猪那么胖。”叶承瑜皱了皱眉头,有些忧愁地说道,“箫儿,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瘦了?都快成竹竿了。再这样下去,你体重比不上人家小姑娘,可别哭鼻子啊。”
“怎么可能?我188。”邵闻箫强调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你,这么喜欢掉金豆子。从以前酷炫狂霸拽的叶大少身上,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属性呢?如果早发现的话,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欺负我,对不对?箫儿,你也太坏了吧……不过,我喜欢……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来,亲爱的,让我香一个。”这句话说完,叶承瑜甚至都没有征求邵闻箫的意见,直接把嘴凑到他脸边,重重地亲了一下。
邵闻箫吓了一跳,想要偏头躲过去,但到底没避开,被他袭击了个正着。
“好了,别闹了。不是问我要不要吃东西吗?现在饿了。”
“饿了?!饿了好啊!饿了好……”叶承瑜再次兴奋得不知所措,他赶紧招呼成叔,“那个我们定的粥怎么现在还没送来?快打电话催一催吧。别耽误了箫儿休息。他今天是要好好休养,好应对明天的大战的。”
邵闻箫和医生交谈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因此没有听到那段关于“坐轮椅出席”的对话。而邵闻箫跟成叔也没有跟他说。因此,叶承瑜自始至终还以为,邵闻箫明天是要全程站着的,所以很为他感到担心。
成叔最终亲自下楼去把三份粥提了上来。叶承瑜扶着邵闻箫在床头靠好,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把粥倒在好几个小碗上,让它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散热,紧接着才用勺子舀了舀,先递到自己口中,试一下温度,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喂给了邵闻箫。
整个过程,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耐心细致,乐在其中。
第234章 出发
第二天,成叔天不亮就去了场地指挥手下开始工作。因为时间紧迫,追悼会的现场甚至没有过多布置,只是四周一片素白,随便进了点白花摆上,显得很朴素,从外表上看,根本就看不出里面躺着的人,曾经叱咤风云。
想必,方颐昀泉下有知,如果得知自己是这么一个下场,估计也会从棺材里气活起来。
临时去借的冰棺就这么摆在场地正中,里面的方颐昀已经被清理干净并化完妆了,他静静地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间。表情看上去还好,十分平和,好像睡着了一样,如果忽略那僵白僵白的脸色的话。
现在是凌晨四点,成叔背着手站在棺材边上,低头看着里面的人,半天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先生,不知你在那边,见到夫人了吗?还是不要见了……要不然你们也还只是互相折磨而已。”
“今天过后,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所谓的盖棺定论,正是如此。先生,你猜,几个小时后,来吊唁里的人当中,会有几个是真心的?几个又是心怀鬼胎?”
“少爷要带着他的男朋友来还礼。你生前最讨厌的事……都在死后撞了个遍。”
“二少爷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出现。他们敢伤害少爷……该死。”
“成叔!成叔!主持人到场了!您有什么要交代?”
“……”成叔被这一声突兀的呼喊打断的思绪,他抬手随便抹了一把脸,然后换了一副表情,哑声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他交给主持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嘱咐他开始的时候,照着这个念就行了。那上面详细地记述了方颐昀先生生前的“事迹”,并在末尾抒发了一下亲人和朋友们对他的怀念。
假得不能再假了。
成叔又在里面呆了一会儿,觉得空气有点沉闷,喘不过气来,就走出去抽烟。扶着栏杆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方氏家主和燕家小姐那场盛大的婚礼。那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先生啊先生,这一切……可都是你造成的。
成叔在那里一直待到了六点半,才打电话问邵闻箫他们起来了没有。谁知得到的答案竟是,两个人已经穿戴齐整正要上路了。
邵闻箫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息之后,不仅身上有点力气,头不晕了,就连脸色也好了很多。
他早上从床上起来,甚至能自己扶着墙去卫生间洗漱。然而即便如此,叶承瑜还是不放心他就这么走着去,站那么长时间。
他已经从成叔那里听说邵闻箫决定要坐轮椅去的事情,因此死活不同意他更改主意。
邵闻箫那天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哪知道今天状态这么好?当下就要反悔,不想竟然被叶承瑜难得强硬地堵了回来。
叶承瑜把他按坐在床上,苦口婆心地劝道,“如果半途你撑不下去了呢?我们还得去准备椅子让你坐。什么都比不上一台轮椅方便,你说对吗?而且还能堵住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嘴。你想想看,如果你坐椅子,别人是不是会说你不孝,狂妄自大,连基本礼数都没有?到时候即使解释了,可谁会听啊?是不是百口莫辩?”
“而我一开始,用轮椅推你进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人家会说你身体都这么虚弱了,还坚持要参加父亲的葬礼,真是一片孝心感动天地。这时候,我们再发表声明什么的,是不是说服力就大一点?”
“……”邵闻箫被他的一整套说辞弄得一愣一愣的,难得没有插上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叶承瑜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口才还这么好。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最后,他只能无奈同意不改变主意,在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邵闻箫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
因为是出席追悼会,他们都穿的白衬衫,黑西装,只是为了保暖,叶承瑜硬给邵闻箫套了一件羽绒服,说是到地了以后再脱下来。
“安保都布置好了吗?”半靠在车座椅上的邵闻箫也没闲着,而是操心着一堆事,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想叫他闭上眼睛休息一下,都做不到。
“你放心你放心。”叶承瑜把手轻轻放在他的眼睛上道,“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哦,那……就算飞进来了,也让他出不去?”叶承瑜当然知道邵闻箫在担心什么。事实上,他也有点害怕那个疯子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地捣乱。
不过,对于两个人来说,如果能在今天把这个隐患也彻底解决了,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在今后的日子里,都可以无所顾忌地生活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使出怎样的把戏?
“算了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呢,我肯定是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做你的保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
“保镖?”
“嗯。怎么样?叶家少爷做你的保镖,你是不是感觉很荣幸?”
“……荣幸。真是太荣幸了。”邵闻箫拿开他的手抬眸看他,皮笑肉不笑道。
叶承瑜不高兴了,“大哥,你就不能多少给点面子吗?”
“你还要我怎么给面子?”
“我……”
“对了。咱们出院还没办是吧?回去解决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反正这段时间已经申请出来太多次了,已经没什么必要占着人家的名额。”
“说得也是。咱在自己家也能休养。而且你心情好,还能好得快一点。啊!那我得打电话叫我妈多采购一些花花草草的种子,咱回去种上。还把大黄也接回去,它这段时间待在齐慕阳的公寓里,估计乐不思蜀了都。我去肯定不愿意跟我回来。不过你去就不一样了。那狗崽子黏你黏得紧,就跟你儿子似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
“估计是你出去花天酒地的那段日子,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