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来了!”
临安大大咧咧的跑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搂住顾行之,并非深交,却似多年不见的老友。
顾行之拍拍小公子的背松开,临安便走在前与他并齐回了包间。
顾行之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便是没有那些过于冗杂的色调,青灰色单一格调仍不能勾起他的半分兴趣,他像个步入繁华闹市的老年人,心尖的烦躁被眼前女子暴露的衣着再次引出。
他不知为何总会在此时想起叶侨那冷漠清冷的面容,带着要与他一刀两断的决然。
思及此处他便收起他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奔像那个男人。
好像下一秒他便真的不在了似的。
“哥哥这是怎么了,这里坐啊。”
那女孩子生的秀气,言语间透着温软,她主动在本就空着的位置挪了挪,姿态妖娆,临安看着她只兀自寻了处坐下,顾行之走过去却是越过女人直接坐在沙发末端。
他的身份让他的行为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兀,临安却深谙顾行之秉性只转头在身侧女子鼻梁上轻轻刮了刮,又端起酒杯自娱自乐。
顾行之身侧温柔乡遭了暴风雪袭击,不上不下的尴尬的很,便又有女孩子打量完他这一身行头后大着胆子凑上前示好说:“先生这是遇了什么事儿心情不好,不如与我们也说说?”
顾行之瞥了她一样,却破天荒的开了口说:“你知道我应该如何与我家里那位相处?”
女人闻言心中明了,原是家事。
男人既然组局出来花天酒地,心中便是与妻子有了龃龉,女人这般笃定,便言语间透着火上浇油的意味。
“先生要什么有什么,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顾行之一口饮下杯中酒,烈酒灼喉,他转头:“他跟了我十年,你算什么?”
顾行之略带酒气的说完,看着女人是满眼的不屑。
尴尬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只一瞬僵硬的笑又透出几分讨好乖巧,不过换个对象,临安挑眉一手揽过女人手中酒杯碰了碰她的唇,说:“别理他。”
他说完,又对着顾行之道:“哥,出来玩别扫兴啊。”
顾巡不自觉动了动身,刻意离得远了一些,他只觉周遭乱哄哄的,纵欲的气息搅的他心中不得安宁,然而他心无归处。
叶侨在哪里……
他很想叶侨。
……
“哥那么想嫂子,可那跟了你十年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临安状似不经意似的反问。
第18章 他的十年
临安的话是点燃他焦虑最后的一泼柴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酒精如喉烧的口腔内一阵生疼,临安习惯白酒,可顾行之不行。
他顺势往后靠过去,头枕在一片温软上,女人羞怯的红了脸,软软了叫了一声“顾总”,然而顾行之心间只记着临安的话,那似乎成了他的心头刺。
他的十年现在在哪里?
他起身轻轻吻住面前陌生的人,可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在浓烈香水味中努力寻叨一丝叶侨的影子。
……
叶侨将行李收入房间,这房子不算大,但胜在装修,房子整体色调是近年大热的莫兰迪色系,只一眼就觉得舒服。叶侨只觉这大概是新的开始,便迫不及待的转头问盛澜:“房东呢?”
盛澜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反问起叶侨:“叶哥喜欢这套房吗?”
“你这个语气说的像你要给我买似的。”叶侨玩笑的说着,又兀自进了房间,盛澜握着钥匙跟在他身后不语。
主卧的阳台比较宽敞,如果在白天的话阳光照进来后可以在这里睡上一觉,旁边的绿植被照顾的很好,主人应该刚刚才浇过水。
叶侨狐疑的看着眼前将钥匙扣套在手指上转圈的盛澜。
“哥你看我干什么,脸上有花儿啊?”
盛澜半开玩笑的嚷嚷着,叶侨扬起眉头走过来问:“房东刚走?”
“嗯……”
盛澜低下头,随即面色开始泛红,这小孩儿不会说谎,一说谎就爱脸红,叶侨抬手抓住他的钥匙扣,盛澜仿佛被烫了似的迅速收回手指着卫生间说:“听说看房要先看厨房卫生间,哥,你别这里干站着……”
“不用了。”
叶侨打断他的话,盛澜眼里有一丝慌张,随即就忙问:“哥不喜欢这套房?”
“我觉得你应该没那胆子坑你哥我。”
叶侨笑了笑,盛澜微愣,却觉是六月清风拂过的感觉,清冽将心底的燥热抹去,他转过头说:“我又不是房东。”
“实习期还没过就对你哥我撒谎?”
“呀,过分了啊哥,我哪……哪儿有?”
小孩仰着脸,他被叶侨看的低下头,说气话也结结巴巴的,叶侨伸手捏了一下小孩儿的耳朵,就听见对方说:“哥你放手哈,会扯成招风耳!”
“傻的。”
叶侨揉着他的头说,随后又随意走了走看了看,才说:“最近缺钱吗,这么好的房子要租出去?”
盛澜愣住,心底也明白叶侨知道这套房其实是自己的了,他挠了挠头自觉没有必要再说谎,于是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叹着气说:“实习工资低,还不起花呗。”
“那你现在住哪里?”
叶侨并不信工资低这种鬼话,盛澜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的就说了句:“住哥心里?”
叶侨照着对方的头狠狠的捶了一下:“跟哥好好说话。”
“我家两套房,这套空着浪费。”
他的语气生硬了许多,又偷偷瞄了眼叶侨,心知叶侨没把他的话当真便松了一口气,瘪着嘴说:“本来是有些心疼,不过哥住的话我是放心的。”
叶侨揉了揉小孩的头。
他忽然想有个弟弟又或者……一个孩子。
第19章 回到过去
他活这二十八年,自始至终缺的不过是一个家……
叶侨心中一动,随即将行李安置好,只等着盛澜将合同和钥匙一并给他,盛澜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他揉了揉头发一拍手立刻站起身向着叶侨说:“合同我已经签好了待会就给你看,哥你等我去买点酒回来,冰箱里什么都有,今晚上住这里我给你办乔迁宴。”
叶侨摇了摇头,小孩挺有活力的,他顺势坐下,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这个时间顾行之没有催他回家。
叶侨心中忽然不安起来,以前无论发生什么顾行之都会催他回家的,可现在……
担忧是时刻悬在心头上的一把匕首,仿佛能割去顾行之所有的不堪,独留一个他还会惦记的人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叶侨急匆匆的抓起钥匙往外跑,盛澜回来时看见空旷的家门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
……
叶侨拦了一辆出租,一路催促险些让司机发了火,三更半夜的只咧咧着接了个不要命的疯子,叶侨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了,汗流浸湿了内衫,他打开门却只闻到浓烈的白酒味儿。
顾行之不喝白酒,他知道。
心思猛地沉了下去,他忽然有些恐惧再多走一步,顾行之不喝白酒他知道,可顾行之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却爱极了白酒的灼烈。
住了快十年的家忽然陌生起来,他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呕吐声,心思一收便急匆匆的跑过去,顾行之趴在马桶上吐的天昏地暗,一抬眼看着叶侨忽然冷笑了一声,接着扶着墙慢吞吞爬起来,只看着叶侨,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叶侨向后退了一步,他直觉顾行之要借酒撒疯,这种事情这个男人没少做过!
他退出浴室,只回到房间,温软的大床上褶皱的不成样子,叶侨忽然拉开被子,鲜艳的唇印在床上尤为刺眼。
他内心的愤怒陡然盖过恐惧,只一转头却是顾行之劈头盖脸的一拳。
“你还知道回来!”
“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叶侨良好的素养瞬间荡然无存,他反退了顾行之一掌,抬腿孟踹向顾行之。
他的反抗似乎是让暴力的施加者兴致更弄,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如饿虎般扑过去。
……
顾行之醒来时隐约记得自己当夜发了酒疯,然而他又记得不够真切,他揉着宿醉的头想喝一碗热粥,然而一起身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叶侨。
他头发蓬乱脸色发白,被他一折腾一睁眼看见他便不要命似的扑腾起来,好像顾行之是什么病毒似的。顾行之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的反应心中却已然有了几分答案。
“小叶你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是客户灌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开始拼命解释,叶侨捂着脸,并不想看他,只在他说累了后才疲惫的自语道:“顾行之,你不该把别的女人唇印带回这个家里,尤其是我的床上!”
顾行之愣了愣,随即隐约记起什么事,记忆的碎片让他在模糊与清晰的边界徘徊 然而叶侨的伤却是真真切切的。
他一抬头便能看清红肿的侧脸以发干的血迹。
“顾行之,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叶侨再不想理会顾行之,然而感觉到真正危机到来的顾行之却开始寻求宽恕:“小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打我,我不会再犯,真的不会再犯!”